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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王爷-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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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的人,棍棒落在那严寒背后一声声闷响,像一记记敲在心口,摧心剖肝的痛,岑修儒觉得再打下去,自己也是要被生生痛死了。

松手。松手。松手。停手。停手。停手。他在心里疯狂的叫喊,但家丁们哪里赶违抗圣命,便是心里有了停手的意愿,也只是让动作迟疑了几分罢了。

血已渗透岑修儒刚披上的浅青色外袍,而那棍棒下的少年仿佛已是一丝气息也不再有。岑修儒挣扎得最后一丝气力也耗尽,哭得满脸泪。

回想那年,是自己害死了阿啾,如今,自己又害死了严寒。他才是明白,刘将军的话一点没错。

正在此时,忽然是听见一声优哉游哉的熟悉笑声,辨识出那音色,岑修儒不知为何忽然停止了哭泣,抬眼往声音望去。

“我当什么事儿吵吵闹闹。陛下这是动了什么火气?”刘吟一身便装,提剑从外迈入,扫视了院内仗势,在落在岑修儒身上之时,神色顿了一顿。岑修儒立刻是忍了眼泪,一声也不敢坑了,满脸哀求神色看着刘将军。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将全部希望放在刘将军身上。

因为记忆中的刘将军身上,总是环绕着各种各样的惊喜与奇迹。

皇帝见到发小经过,想安静说上几句话,这才是抬手示意家丁们暂且停手,可他此时心里仍记恨着岑修儒的不信任,脸上便没什么好脸色,只道:“……阿吟,朕正有事交代。关于明日启程回京。你先去朕书房等候。”

既然岑修儒求了,刘吟自是不会就此离去,他通晓皇帝秉性,要从他手里救个人,比拔根自己的头发还简单。

佯作好奇上前看了看那已没意识的血人,捻了捻被血渗透的衣裳,刘吟笑了:“这奴才是犯了什么事儿?值当陛下如此动气。”

皇帝垂眸半天没讲话,毕竟这个中原因当着岑修儒的面说说还好,当众说出来,作为一国之君,就难免有些小家子气,贻笑大方了。

“皇上,不论这奴才犯了什么重罪,也当注重恩威并施啊。”说得半似玩笑半似认真,刘吟揪起那少年的发髻,抬起那脸端详了端详,笑,“模样还不差嘛。”

他的动作做的粗鲁,直把那昏迷中的严寒逼的醒了过来,吐息困难,喉头艰难的吞咽。

刘吟又是一笑,松开发髻,那少年便是整张脸又无力的贴了地,站起身拍拍手,刘吟回身道:“得嘞,不若就赏给臣下做个小厮。克敌制胜的大好日子,让末将撞见这种血光,可不是好兆头啊。”

刘吟这话一出口,岑修儒便又是慌慌张张看向了皇帝,却见他垂眸不置可否。

在旁人看来,除了刘吟,天底下哪有第二个人敢直接这么跟皇帝讨人。可刘吟却知道,并非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要人,而是自己把皇帝里里外外看穿了。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开口要了,便是笃定能要到。

皇帝的目的无非是要这人消失在岑修儒身边,既然刘吟开口讨人,又何必拂了这唯一的好友的意。更何况,这一番举动看来,阿吟也并不像是要善待这男娼。

扫了一眼在旁连声都不敢再出的岑修儒,皇帝冷哼一声,既愤怒又是无奈,只道:“罢了,就赏了刘卿。”

刘吟瞥一眼地上的人,正巧扫见对方也毫无感恩之心,无力的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怎么不再晚来一些。刘吟几乎差点没忍住笑,忙对着家丁吆喝起来:“还愣着做什么,送本将军耳房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皇帝,被冤枉的滋味很不好受吧。仰天长笑。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回京前一日;因为这事儿,皇帝与岑修儒陷入了冷战。岑修儒生了气自不必说;另一头的皇帝竟也不知为何记恨上了,待事情了结之后非但没有哄着,反而阴郁着脸便拂袖离去。

第二日金銮御驾携大军自洛阳东城口出发;光是先行部队就是浩浩荡荡数里,好生气势。岑修儒在车队中段;独坐颠簸的马车中;行路中不便寻找;况且也并不知严寒是随刘将军一道回京;还是留在洛阳养伤。

翻阅严寒写到一半的文章,真正是条理分明;一丝不漏;可却是凭空再没有了后文,岑修儒本以为能助他走上锦绣前程,却反而害他生死未卜,越想越是悲凉,终是拂袖收起了文章,不作多想。

这人马停停歇歇,约莫小半月,终于是临近京郊。月明星稀,队末不甚惹眼的马车中,悠悠传来一曲破破碎碎,断断续续的笛声。

踏雪在旁缓步跟随,刘吟则坐在马车外的车夫旁,晃着腿,全然不顾车夫被曲声折磨得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愣是把一曲姑苏行演绎完毕,才是用笛子捶了捶肩膀,又拿来支起车帘,往马车里看了看。

“如何?”

马车上的身躯面朝着后方,也不知是死是活,毫无动静。

“早知道便不救下你这狗奴才,反正死了活着都是一个样,没人气儿!”

最后四字说得格外大声,总算是让马车中躺着的人稍稍动了动,支着身子坐了起来,回了一个字:“差。”

刘吟一瞧喊应了他,顿时乐了,起身弯腰进了马车,将手中的竹笛递了回去。

“说本将军吹得差,你吹一曲给本将军听听。”

严寒垂眸,接过竹笛,难得的弯了弯唇角,眼中竟是轻蔑神色。刘吟毫不在意,反正不过是自己看不起他,他也看不起自己,便在一旁坐下,翘起腿。他正掀起小窗边的帘子往外探看,一曲鹧鸪飞便是响起,音色轻快跳跃,间或徐徐流淌,听得刘吟终于是换上了笑,将目光落回到马车中垂着眼吹奏的少年身上。

少年手中的笛子是大夫处理伤口时在他袖子里发现的,因此此番入京这少年也就只有这一件随身之物。刘吟不是眼拙的人,洗了血污,轻易便看出这笛子的做工和材质皆是上乘,笛子末端一个小孔,想来原本是拴着玉饰,如今已是遗失。

看了会儿,一曲已是终了,刘吟微微扬眉:“人倒有趣,命这苦,从不吹悲曲子。”

“又不是在街头乞食。”不带情绪的一答,严寒便将竹笛放在了枕边,再度平躺了下去,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伤处虽已不是那么要命,却也不想贸然乱动,给以后带来不便。

刘吟听他言下之意就是倘若在街头乞食,就能放□段吹个悲曲子了。心下又是觉得鄙夷,又是觉得好笑。

“今日王爷又是跟本将军打听你的去向,怎么,还是不愿泄露行踪?地位低贱,架子倒是不小。”

自打要来了这奴才,这些日去骚扰岑修儒,反而是被他逮着询问个不停,刘吟只道是交付了下人没有在意,并许诺岑修儒会去找下人打听,推推阻阻,才是撑到今日。

严寒只道:“将军若是想说,全盘告之便是。”心中却是千回百转的盘算。

面前的将军行事剑走偏锋不计后果,他却不能,他的肩上肩负着太多,这一次正面冲撞暗地算计,已是惹怒了皇帝,若是再与王爷来往,恐怕即便没有性命之虞,也是前程尽毁。

而王爷的知遇之恩,也不必急于一时,此生此世,终有报时。

刘吟脸色一滞,偏是要笑得更明媚:“本将军有什么不敢说。王爷对你上心,是可怜你这条贱命罢了。”可不是什么缱绻情意。呸呸呸!废话。刘吟赶紧停下自己这张不争气的嘴,连自己尚未能登堂入室进岑修儒的心,这小奴才又何德何能。

严寒不置可否,拉高了几分被子,闭目不语,叫刘吟只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莫名气愤。又觉得犯不着跟这种下人计较。

掀开帘子躬身走出马车,见踏雪仍是步步紧跟,刘吟招呼它过来,从马鞍边上的小布袋里掏出一把芸豆犒劳,踏雪吃得兴高采烈流了他一手的口水,刘吟也是毫不在乎。喂完爱马,便是从驭位翻身一跃跳上马背,轻踢马腹直往队列前方去了。

考虑到不多久便可抵达宫中,队列才是连夜赶路。夜色已是落幕,马车驰得极慢,踏雪小跑几步,便是到了队列中间,见岑修儒的马车里还燃着灯,自是没有理由不去骚扰一下。调转马头凑近,与马车并列缓步,刘吟自腰间取下佩剑,挑开了小窗的帘布。

偌大的马车,岑修儒只是倚在一角,就着跳动的烛火看书。布帘被挑起,秋风漏入轻轻摇了摇烛光,才是让他下意识抬头来,正对上窗外刘吟弓着身子冲他笑。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刘将军。”岑修儒放下手中的书,挪了挪移到窗边,伸手将帘子固上,“可是有消息了?”

刘吟见他自行束好了帘子,便是收了佩剑,挂回腰间:“没呢。你也知道本将军在太守府没固定的下人,吩咐下去的事儿也不知是谁接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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