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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慰几句,不料被哭红眼的岑修儒发狠一把推开了。
“你是个骗子!”
“……?”皇帝的脾气本就不温顺,被这一推,哪里还有安慰人的念头,火气立刻上来了,“你再说一次。”
“你是骗子!你说你并不知河南形势,说不让我回乡是不让我涉险!你说你不惜调回重兵也要保父王母妃安全,你还……你还……”还隐瞒死讯,故作温柔,让他误以为感情得到回应,痴态尽出,傻的可笑。但岑修儒未能说出口,已是泣不成声。
“……”那日留下岑修儒时,他确不知河南形势;他说调回重兵是为安内,何曾说过为保淮阳王府,况且,按照信程算,淮阳王的死期已是小半月之前,淮阳王的死事出突然,他便是想做些什么,也无力回天。
皇帝哪里曾受过这等冤枉,脑子里一下便被火气冲满,口不择言喝道:“擅自翻看密件,你可知你犯的是死罪!”
“那臣领死便是!”
嗓子有些沙的岑修儒用从未有过的音量顶了回去,皇帝讶异的几乎倒吸一口气。
“皇上一直便不愿臣留在世上,又何必一直以来惺惺作态。虚伪!骗子!”
这话简直像个硕大的黑锅一样当头砸下,皇帝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子,手脚发冷,指着岑修儒道:“你再说一次?!你敢这么跟朕说话!”
岑修儒却是不再说话了,扶着书案站起来,擦了擦遮挡视线的泪水,突然将书案上杂七杂八的东西一搂,就抱着冲出去了。
见他突然往外跑,皇帝回身想拉住他,却没有追到一片衣角,瞬间仿佛心里被抽走了什么,气得肝胆俱裂。
“站住!”
岑修儒自是不会站住,候在御书房外的秦公公早已是听见了屋内的争端,使了个眼色,宫人们便将他拦了下来。岑修儒是个文人,此时又带着病,气力并不算大,此时却是像个犟牛一般,顶的两个抓着他的护卫几乎站不稳。岑修儒搁浅像垂死的鱼一般疯狂的挣扎了一阵子,终于气力耗尽,双膝发软,瘫在了那里。
皇帝疾步走了出来,怒目而视,他一时无法梳理心里那压抑的感觉是什么,只是见岑修儒怀里那笔山砚台杂七杂八的东西,愤怒的感觉来得既熟悉,又遥远,让他早把争端的初衷给抛到脑后了。
走到岑修儒跟前,对着那垂下抽泣的脑袋,皇帝扬手就是一巴掌,岑修儒一声不吭,却是打得他手心发麻,不禁皱起眉来。
“给朕把东西放回去,拉下去笞刑三十!”
说罢,哼了一声,也不愿多看一眼,皇帝用力甩袖便走。
秦公公一惊,欲言又止。
还待要劝,皇帝却已是远去,只好回过身来,见宫女们已将岑修儒怀里的东西一一取走送回御书房。秦公公只能眼神示意两个护卫,无奈道:“带建丰侯去领鞭子。”
四年间岑修儒虽是没少受欺压,但以前先皇照顾之下,这么真刀真枪的对他动刑还是没有过。被带到刑房时他只是觉得有些阴冷,心里仍悲伤着便没有太过害怕,可随着手脚被捆在木桩上,一鞭子下来,岑修儒才是知道了什么叫痛。
沾了水的鞭子柔韧有劲,抽在完好的皮肤上霎时火辣辣的疼。
他痛呼出声,疼得浑身发抖,却被牢牢的捆在刑架上,避不得分毫。每一次挥下鞭子的破风之音之后便是一阵剧痛,被抽到的地方皮开肉绽,仿佛火灼般。
岑修儒哭喊,每一鞭子都抽得他疼得连颤。
疼得无法思考。却反反复复的在心里问,为什么?为什么?
回想当年,在王府时,他也是父王母妃的掌中宝心头肉。想到父亲那故作严厉,实则俏皮的脸,岑修儒的眼泪又是决了堤。
他也知道父亲的死不是皇帝的错,可随着每一鞭子下来,心中的阴霾却是逐渐蔓延,遮蔽了他心里对那人的憧憬和向往。
原本还在抽抽噎噎的他,几鞭子下来,一个吃痛便不慎咬破了舌头,满口腥甜,他痛得连意识都快要模糊,突然脑海里响起一句话。
建丰侯可担心过,自己有一天就这么死在皇帝手里?
像嘲讽一般,这句话反反复复的,随着每一次鞭子的落下,刘将军这句话也抽在他心上。一下接着一下。
恍惚间,听见匆匆脚步声。
喊着“快停手”的是秦公公的声音。
身上鞭子停了,余痛不止,他浑身痛的打颤,不知哪来的气力,抬起垂下的头。
他多希望这时进来的是皇帝,多希望他面带愧色,对自己说一声对不起。多希望他能解释几句。
让他还能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但拥他入怀的女人,双鬓斑白,身上带着香火的气味。
“好孩子……没事了。别怕……”
正文 41第三十四章
太后命人将他带回了长乐宫;半道上,岑修儒便已是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太后也算是看着岑修儒从少年长大,礼佛修禅之时他又一直陪在身边,已当他是半个儿子,自然心疼得很,反复问来禀报的秦公公来龙去脉。但当真全部得知了;却只是坐在床沿;望着岑修儒满身的血道子叹了口气。
“皇儿心里定也是有他的打算。”
“……”秦公公垂首在一旁缄默不语;再是疼爱,又哪能疼得过自己的孩子。待皇帝,太后与先皇自小便是如此宠溺,无论做出什么来;太后也只会觉得无辜。
太医褪下衣裳为口子上药时,岑修儒倒吸一口凉气,疼得转醒了。太后见他张开眼下意识想要避开太医的上药,忙是按住了他的手,温声道:“别动,上了药,很快就不疼了。”
“……”岑修儒迷茫的眼神转移到身侧的太后,这才是记起了方才发生的事,终于是鼻子一酸,眼泪扑簌扑簌的掉。
多么希望,过去的一切只是梦一场。醒来后他仍在淮阳王府,慈爱的父王母妃陪伴左右,胖胖的西席先生环绕身旁。人生中简简单单,平平静静,从来都没有来过京城,从来都没有见过太子。
太后看得心疼,掏出帕子便伸手将他眼角的泪细细擦了:“哀家都听说了……淮阳王之事皇上瞒着你,哀家也是知道,皇帝他心里有打算,他心里也不好受。”虽是温声细语,却言之凿凿,尽是在为皇帝开脱。
岑修儒一贯都明白,太后待自己好,是为了让自己待皇帝忠心。今日能得太后相救,他心中已是感激,便不愿多让她担心,抽了抽鼻子,微微眯上了眼道:“太后娘娘,臣明白了。”
他这话自然不是出自真心的,身上的伤疼得让他牙根发酸,却闭眼忍着痛,只道:“臣想回府养伤。”
太后显得有些犹豫,忽笑道:“不如,住到哀家寝宫吧。这些日子你都在皇帝寝宫里住着,都不怎么来哀家这儿修禅了。”
“……臣想回府。”岑修儒眼眶又是红了,他仿佛什么都不愿再想,只想逃离这个地方,越快越好,一刻也不愿多待。
太后面露难色,终于是敛了笑,诚恳道:“好儒儿……不是哀家不放你回去。留你在宫中毕竟是皇儿的意思,哀家身为一国之母,不当让皇上难做。”
“……”
说着,太后又是替他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看了看太医上药的情况,最后,拍拍他的额宽慰道:“你便在这长乐宫安心住着。小时候你便不是住在哀家宫中,哀家那房都还给你空着呐。”
岑修儒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益,认命一般的闭上了眼,太医上过药后,伤处像麻痹了一般没有知觉。不多会儿,岑修儒便是再度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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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梦时他回到了陈州,母妃带着年幼的他去打马吊,母妃说,来七筒,来八束,他一一照做,母妃赢得合不拢嘴,下人们输的哀声载道。父王则在一旁逗鸟,对母妃的这种小功利满脸的鄙夷。
醒来时却在异常寒冷的房间,已久未住人的房,连空气中都没有人味儿。他不想面对,便又再度睡去。这一夜睡睡醒醒,像过去了十年。当闭上眼再度看到父王和母妃坐在软榻之上拌嘴,他在梦里突然哭了出来。
这反反复复的梦境与现实交替终于让他承受不住。
是梦。他已经无法再被骗了,他知道这是梦。
第二日晌午,他才是肿着眼清醒了过来,药效似乎退了一些,身上的伤痛得让他无法再安然的躺着,他只能爬起来,艰难的往房外走。
房外守着四个护卫,见他起来了,便离去了两人去传太医换药,岑修儒被告知留在房中稍安勿躁,不多久,午膳也是送了过来。
出不了房门,岑修儒知道自己与被软禁也差不了多少,在太医换过药后,他木然得吃着精致的午膳,填饱了肚子,便再度上床躺着睡去。
到了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