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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晚整晚地失眠。
在绣庄的后巷,她亦见过他毫无预兆地跌倒痉挛。她做事总是少些冲动,优柔寡断。假使当时冲过去将他扶起,两人往后也不必费尽心思的相互隐瞒。她犹豫了片刻,终究未走过拆穿那么许多无法收拾的事。她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一直到他自己又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拍打身上的尘土,捡起掉落足边的点心。
她是不算精灵的,可很多事,她一个人闷闷想着,也总会想通的。
她更并非未努力过。她亦想尽办法打听,那种能让人上瘾的毒,可有解药?可有解药?!
这是她之所以不再喜爱看书的原因,因为现实太过残酷,从来没有书中的圆满。
她嫉妒着那样的圆满。
没有解药。
每晚,她都吃他特地买回来的点心。她从不会讲,她的口味早就不同。那些甜的发腻的东西,早就并非她所爱。
可她知道,两个人总有一个是要傻傻地幸福的,若都那样苦涩着……她不确定,他们能否坚持着活下去。
他需要她无知,他需要她幸福。
他太需要她像一块甜得发腻的糕点,甜得发腻。
她亦需要。
沈妮儿深吸了口气,将眼泪心疼一忍再忍,她可以忍得。
如果哭,她会停不下来。
她不哭,因为那不会有任何意义。
就如同那日在戏院,泄洪般无法自控地哭过后,日子还是同一般的苦,甚至更苦。她憋着一口气,尚可以忍得狂风暴雨。一旦松懈了,便会迅速被疼痛淹没。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
开始两三天,他连吃东西都张不开嘴。沈妮儿便用细小的汤匙一点点喂他稀粥,边给他擦嘴。一碗粥至少要吃一个时辰,那里面兑着安眠的药汁,他常常吃着吃着就睡了。醒来的时候,沈妮儿手里的粥总是热乎的,她笑呵呵地,要他再吃点。
期间,账房小七和车夫老李来看过君盼几次,他都在睡着。赵梅儿也来过,在君盼被人打的第二天清晨。
她来的时候精神恍惚,眼睛也红红的,把沈妮儿叫出来,一脸的欲言又止。可沈妮儿全部心思都赴在君盼身上了,问了小梅几次,见她吞吞吐吐地不说,便也失了耐性。
“梅,你有事便直说,若是没事,我得回去了。”沈妮儿担心君盼自己一个人乱动,腰若是再伤了,便有瘫痪的危险。
赵梅儿脸色白了白,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说。只是看着沈妮儿的眼,有些让人觉得心寒的东西。
可沈妮儿来不及多想,匆匆赶回了家。
君盼还睡着,正巧小七来探望他,可以顺便照顾君盼。
沈妮儿坐在床边,颇为心不在焉。她想起方才小梅的神情,便有些后悔,她要小七先看着君盼,自己抱出床底下的两坛钱赶了出去。
她知道小梅怕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她现在帮不上她什么,只有这些钱,她一直以来积攒的,一坛是穿好的整齐铜钱,一坛是些大小不一的碎银,合起来也能有五六十两,希望能对她有用。
小梅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得并不远,沈妮儿在后面喊她。
她知道小梅有些心高气傲,已经找好了说辞,希望她不会在自己面前显得难堪,因而道:“都怪我,方才心不在焉的,一回家君盼就责怪我不关心朋友。他怕你有什么难事,让我把这些钱捎给你。”
小梅一愣,眼睛看向沈妮儿手里的坛子。
沈妮儿把坛子塞进小梅怀里,笑笑说:“你自不必同他客气,你给他绣花劳苦功高。他理应犒劳你的。”
那两坛钱一塞进怀里,就知道分量。小梅心里一块大石登时落了下来,她本已经走投无路,现下突然拨云见日,当即激动地眼眶发红。她几乎要哭出来,强忍着说:“妮儿……”
她声音有些发颤,说不出话来。
沈妮儿见她神色,知道自己是算对了。因而拍拍她,笑道:“有帮助我就放心了,这样,小梅,我有事先走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小梅抿着唇,抑制着自己的激动。
她望着沈妮儿匆匆的背影,那一瞬间,是满怀感激的。
她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赌场,已经接近午时了,她希望那些人不要将爹爹怎样。
“你果然就是他丫头!骗的咱们好苦!”那些人认出她,嘴上骂骂咧咧的,问她道,“银子带来了嘛?”
小梅紧紧抱着钱坛子,大声问:“我爹爹呢!你们把他怎样了?!”
“放心,老家伙还未死透。不过,你得先把钱交来!”
小梅据理力争:“我要先看他一眼!”
那些人瞪了她几眼,嘴上说着“别耍花样”,便把人给拎了出来。
赵四五蓬头垢面的像个乞丐,一见到女人就开始哭唧唧的:“闺女啊!我的闺女啊!那些人不给爹爹饭吃,爹爹都要饿死了!呜呜……梅你带钱了吧?”
小梅又恨又气又心疼,一见到爹爹的惨象,眼泪就冒了出来,可嘴上还是骂道:“谁叫你又赌钱?!饿死活该!我没有钱,你知道的,我没有钱的!”
“没钱?!”
“没钱?!”
赵四五同那些人同时反问,眼睛瞪得老大,“没钱你来作甚?!”
小梅整颗心都寒了,把那坛子朝地上狠命一砸,哐当一声,堆得满地银两铜钱!
那些人态度立刻好了起来,放开小梅他爹,笑道:“小丫头有魄力,有魄力!”
赵四五看到银子眼睛也直了,眼馋馋地站着看那些人把钱都装了起来,恨得直戳小梅的脑袋:“好你的死丫头!敢给老子攒私房钱!说你还有没有?!”
小梅一把推开他,扭头就朝外跑。
他爹在后头追着:“跑!你跑不了!告诉我钱在哪儿?!”
人跑得急,一头撞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一下子跌倒在地,她爹在后头抽冷气,骂她不长眼睛。小梅爬起来一看,撞她的人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壮汉。
她爹大概给这些打手弄得怕了,缩在小梅身后点头哈腰:“这位爷,这死丫头不长眼睛冲撞了爷,该死!您恕罪!”
那壮汉侧了侧身,赵四五吓得直捂脑袋,一下子把小梅推过去,结果那壮汉只是给身后的人让路。
小梅被她爹推过去,正好冲到那人面前。
那人坐着轮椅,一头的黑发,纯白的脸,眼仁儿黑漆漆的,混无感情。
两个壮汉护在他左右,后面有个小厮推着他。
他歪了歪头,视线滑过小梅,没有停顿。
小梅脱口而出:“十一少?!”
十一少宛若未闻,只皱了下眉。之前撞小梅的那个壮汉立刻将小梅扒拉到一边,朝他弯腰道:“主子,要不要清场?”
十一少未说话,只是提起膝盖上的手,小幅度摆了下。那手纤细素白,连血管都清晰可见,好像世上最脆弱珍贵的瓷器,经不得碰。
“十、十一少,您、您不记得我了吗?”小梅惴惴不安地再次走过去,站在十一少身旁,迫切地表达道,“我们前不久才见的面,我是沈妮儿的朋友……我叫……”
那壮汉再次将她推开,同时指挥门外的护卫将她拉出去。
十一少却突然转头,看向小梅道:“哦,是你?”
他微微笑了笑,柔和问道:“你是沈妮儿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架着小梅和赵四五的手下见状立刻松了手,赵四五惊叹看着女儿,又看看扬州城最有权势的十一少,激动地冲过去,叫道:“我女儿!她叫小梅,我女儿!今年十八岁了,至今还未嫁人!”
小梅恨恨地瞪了她爹一眼。
十一少看了看赵四五满身的伤,朝赌场的打手冷冷问道:“怎么一回事?”
向来横行霸道的打手吓得脸都白了,忙说:“这老头儿,不不不,这位大爷欠了点小钱……他女儿……来还钱……”
十一少摆了下手。
那人立刻噤声。
十一少皱眉说:“不像话,把银子还人家。”
他看向满脸喜色又有些洋洋自得的赵四五,淡淡笑道:“阿伯,小梅是我的朋友,您以后若是有麻烦,可以直接来找我。”
赵四五几乎要猫腰同十一少同样的高度,连说带比划道:“哎!是!是!十一少,小的知道的!”
十一少微微点了点头,又朝有些脸红的小梅颇为熟捻道:“姑娘有时间便同小妮儿一起来看我,随时欢迎。”
小梅交握着手指,只晓得用力地点头。
赵四五在身后一个劲儿戳她,盼她能嘴甜一点,热情一些。
十一少咳了一声。他一下子说了这样多的话,有些累了。于是同小梅和赵四五打了招呼,便靠在轮椅里,由人从侧门推进赌场里间。
小梅在后面直直看着,一直到那影子完全消失。
赌场那些打手将银子全部塞还给小梅,她紧紧抱着。
、风平浪静
君盼趁着受伤可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