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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啊。若是不慎被对方得逞了,云陌的天可是要变了。”叶浣音眼里透着笑意,慢悠悠道。
“朕可是向浣音学习的,你不是向来遇事处变不惊吗?”杨子洧回敬道,觉得这样的二人时光真是好。
叶浣音眼中的笑意多了几分:“是啊,你也说了是处变不惊,不是像你现在这般没心没肺。”
“朕可是很担心自己这条小命的!”杨子洧忽然做出一副胆小的夸张表情,“不然,浣音不就要做小寡妇了吗?”
叶浣音也配合着作出一副忧戚的样子,赞同道:“嗯,如此一来的话,宫中的确要多出很多小寡妇了。”
杨子洧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讪讪道:“浣音,朕说过,朕早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叶浣音倒没真想要什么交代,很快转移了话题:“子洧,你伪装得算是很成功嘛,若不是头一次见面,你故意给我一个下马威,怕是连我都信了你是那样一个碌碌无为的君主。”
杨子洧颇有些得意:“得你一句真心夸赞可是不易。倒也不必故作一副淫靡昏君之态,毕竟盈满则亏。朕不过是奉行了中庸之道。既不显刻意,又能达到迷惑众人的效果。”
“心机不错,就怕会有其他变数。”叶浣音意味深长道。
“这话什么意思?”杨子洧听出叶浣音的话中话,狐疑道。
“没什么,我随便说说而已。”叶浣音抬头望了望渐变的天色,“一炷香的时辰快到了吧。”
杨子洧听着丛草间隐蔽的窸窸窣窣声,邪笑地回应:“是啊,是到了。”话音刚落,周围的异动就已明朗。
繁密的树木间,不知从何蹿出这许多黑衣人来,空气间弥漫着嗜血的味道。也难为他们在虫蚁杂多的草丛中埋伏了这许久。
“总算是舍得出来了,瞧架势是打算来场暗杀吗?”叶浣音安抚着有些躁动的马儿,讽刺道,“只可惜,隐蔽的技术太不入流些。”
黑衣人并没有理会叶浣音话中的讽刺,暂时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像是在静候些什么。
“既然朕都来了,为何你又迟迟不肯现身?”
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紫带束发的杨誉霖噙着多年未出现的冷笑,出现在众人面前。多年一直穿着一成不变的黑,今日倒是换了口味。
自从当年大殿上父皇亲点杨子洧为储君后,他便一直隐忍未发,装成敦厚忠实的样子。这么多年,他都快厌倦自己这副恶心的德行了呢。
“大哥不是担忧女儿,所以不来陪朕狩猎了吗?此时前来可真叫人讶异啊。”杨子洧苦笑道。当现实正在上演,即使是一早就料到的局面,也会觉得心寒。
杨誉霖握着手中的利剑,阴狠道:“论起长幼,我比你合适;论起文武,我也不必你逊色。同是一母所生,杨子洧,我的好皇弟,当初父皇怎么就偏偏选了你?”
“云陌历代规矩都是立贤不立长。王爷曾经大皇子的身份可占不到半分便宜。”叶浣音端量着已经敢直呼杨子洧姓名的杨誉霖,不由在一旁凉凉地打击道。
“贤?”杨誉霖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登基这些年,他虽无大过,可终是平庸之极,他根本不配统治云陌这大好河山!”
杨子洧忽的沉默了。许是杨誉霖成竹在胸,并没有乘此机会动手,安静地等待下文。良久,杨子洧深叹一口气,沉声道:“这些,是父皇临终交代的。他早知你心胸狭隘,定不会善罢甘休。”
杨誉霖哈哈大笑几下,突然觉着自己很可悲:“原来父皇早就教你提防我,呵,他竟然偏袒你到了这种地步!”杨誉霖觉着自己输了,很久很久以前,在父皇心中就已经输了个彻底。
杨子洧却无意理会他的可悲,眉眼间已聚敛了几分怒气,冷声道:“华珊是怎么回事?”
“哈,差点忘了尊贵的华妃娘娘呀!”杨誉霖像是终于找到了杨子洧软肋一般,得意道,“宫闱中的女人寂寞萧条,好骗得很。你可知她睡在我身侧的时候,许下了什么可笑的山盟海誓?残花败柳的身子,也妄想给我生孩子,真是蠢女人呐!”
同为女子的叶浣音此时对华珊油然而生一种怜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视她不过如玩物。
“大哥……这是朕最后一次这样唤你。”
杨子洧一个翻身下马,袖中立马抽出一把折扇向杨誉霖袭去。同时同刻,杨誉霖本能用剑一格挡,两人的力量不相上下。
余下的黑衣人像是集体被下了命令一般,齐齐出手。叶浣音只好自觉对付这些来势汹汹的黑衣人。饶是她三头六臂,也没那么大能耐对付这么多人,何况个个武功不低。渐渐地,叶浣音处在下风了,身上断断续续被伤了好几处。
“我快撑不住了!”在又一次险险抵住一个黑衣人的攻势后,叶浣音忙向杨子洧求救。
这边,与杨誉霖打得难舍难分的杨子洧趁着一个空隙向空中投了个闪光物件。杨誉霖猜到那是求救信号,出手更加紧凑,招招要杨子洧的命。临了能搭上杨子洧一条命,杨誉霖就觉着值了!
原本他想无声无息地在东郊猎场杀了杨子洧,造成是被野兽袭击的假象。然后在朝堂之上,由他的党羽提出新帝之选。如今看来,一切都想得太天真了。
、第三十六章。两伤
司徒濯在见到闪光物件后,和杨致歆很快就赶到。
杨致歆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大哥二哥自相残杀,正想上前阻拦,却又见被一堆黑衣人苦苦纠缠的叶浣音,无奈只好和司徒濯加入战局。
剑身相碰,泠泠作响,血气流连,惨叫迭起。
终于,事先打点好的暗卫全数赶到,双方厮杀起来。那些黑衣人在和叶浣音等人交手后,体力已经消耗许多,再与暗卫交手时,力不从心矣。
空闲下来的杨致歆想要去插入杨誉霖和杨子洧的战局,却被叶浣音拦住:“皇上想自己解决,其中原委,司徒濯会告诉你。”叶浣音明白,杨子洧更想亲自证明自己的实力凌驾于杨誉霖之上。
杨致歆望着叶浣音坚定的眼神,只好随着司徒濯到一旁听着,自己的大哥是如何处心积虑想要夺取皇位,自己的二哥又是如何部署等着大哥按捺不住。他踉跄着倒退几步,直至贴到一棵大树,才稳步下来。
“这些年,我居然一直活在兄友弟恭的假象里。”一向开朗的杨致歆握紧双拳,苦笑地呢喃着。
杨誉霖看着自己手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心思一恍,被杨子洧及时抓住空子——折扇“咻”的一声投向杨誉霖,瞬间穿过他的脖颈,钉在了后头的树干上。
杨誉霖瞪大眼睛,满脸不甘心,直到咽气的前一刻,他还是扭曲着声音狞笑道:“杨子洧,你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吗?”
“大哥!”杨致歆喊着冲到杨誉霖前头抱起他的身子。但此刻死不瞑目的杨誉霖已经蹦不出一个字来了,他无法再向自己的三弟解释,这一辈子皇位对于他来说究竟会意味着什么。
东郊猎场一事后,杨子洧几日都称病未曾上朝。大臣们以为杨子洧又恋声色犬马的生活去了,都不甚在意。
半月后,同样称病许久的王爷杨誉霖终于撑不过病痛薨了。以免家人住在紫琅触景伤情,杨子洧命其举家迁移到戈芃。而杨子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痛失大哥,突然幡然醒悟,在朝事上的处理渐渐清明。
叶浣音推开莲华殿殿门的时候,还能清楚地嗅到空气中难闻的腐朽味。这莲华殿许久不见生气了呀。对外,只说华珊染了疫症,不许旁人踏进莲华殿也不许华珊出殿。实则,是杨子洧暂时软禁了她,碍于华应天的身份,不能明着处罚。
一进里殿,叶浣音就瞧见躺在床上的华珊异常消瘦,一头青丝散乱,全无美感,与从前盛气凌人的模样大不相同。伍月早就被遣送回华家,她身边没一个贴心伺候的人了。
犹记得杨誉霖薨时的丧钟铿然,华珊听了先是狂笑几声,然后又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平白惹得伍月不得其解,只好软语安慰。
她不过是伤心,伤心自己轻易相信了男人的爱。
叶浣音在想,如今的华珊要是再得知杨子洧表面上宠爱她,而背地里却一直在莲华殿放置让女子不受孕的香,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听到吱呀的开门声,华珊也不过淡淡瞥一眼,讥笑道:“叶公子莫不是来看笑话的?”
“看笑话,外头多得是,浣音实在没有必要特意来看华妃娘娘这副破败的德行。”叶浣音毒舌起来,也是有一定功底的。
“哦?那不知究竟有何贵干?本宫这儿可真是没什么好招待叶公子的。”华珊从来就不待见叶浣音。她原本就是骄傲的,她讨厌那种会看透人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