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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很好,待宋大哥也是真情实意。”玉珰小声说道。她极力为华滋辩白,可是心里却不是不羡慕的。小时候,宋大哥每次来家里,她都欢欣雀跃。只是每次宋大哥都是来看姐姐的,她喜欢着,可是也觉得那样的他们才是自己心里的一对。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宋大哥喜欢,她就祝福他们。如今是华滋,那就更好了,那都是她爱着的人。
可是她一点也不要让华滋知道,她不要姐姐觉得内疚。她不觉得自己退让过什么,因为那个从来不是属于她的故事。
玉珰紧紧拉着钟明琴的手:“你不要跟我姐姐说,我对宋大哥,也从来没那个意思。”
钟明琴冷哼了一声,抽出手,说道:“我倒是觉得致朗值得更好的。”她的眉毛扬起,语气里有无法掩饰的骄傲。
宋逸君细细打量了钟明琴一番,倒是个标致人儿。自家哥哥倒还真是风流成性,又招惹了一个。她承认大哥长得是还不错,可是一点都不让人放心哪。
她还是熟练地堆出笑容:“没问题,跟着我去就是了,一定给你讲解得头头是道。是从八岁还在尿床开始呢?还是从小时候最爱挖鼻孔开始呢?”
玉珰捂着嘴吃吃笑起来,钟明琴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宋逸君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说道:“你们小姑娘就是容易被皮相迷惑,哪个男神不是挖鼻抠脚的汉子?”
进入书房之后,钟明琴看得尤为仔细,甚至去桌上翻了翻。
宋逸君见状奇怪,不由自主说了一句:“你这架势比我哥当年对这书房的感情都深厚。”
“致朗是真坐不住。”钟明琴接了一句,又低低说道:“我想找一张他写过的字,能够留存下来。”这些话半真半假,若是真有这样一张纸,写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倒也值得保存。可是她真正想找的不过是昨晚宋致朗截的那封给孟华滋的信,那信里必然有些什么不可见人的内容。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紧张,偷眼看了看宋逸君和玉珰,生怕她们瞧出什么破绽。
她的双手有些颤抖,趁宋逸君和玉珰不注意,将皱成一团的信纸一把塞进了自己袖子里。
那一晚,整个梧城陷入不眠之中。
隆隆炮火声震得地动山摇。小儿啼哭,大人哀嚎。光着脚的人从屋子里急忙跑出来,面色惊惶,牙齿打颤。漆黑的夜空被震得红一块,白一块,你看得清每一个仓皇逃命的人脸上拉出的惊怖与凄凉。
而战场上的情况更为惨烈,如修罗场。
交战的战场是碧水江沿岸的一座山头。夷寇的火炮如同地狱来的催命符,炸开处,血肉横飞。夷寇可以一枚一枚地发射火炮,梧城将士却只能一个一个用血肉之躯去填这填不满的窟窿。
整座山都飘散着血腥味。有人颤抖,有人怒吼,有人流着眼泪走向死亡。恐惧比火炮提前炸响。死亡在眼前张开血盆大口,恐惧让头发丝都在发麻。
钟明琴在炮火声中打开带回来的信纸。
“如果与夷寇合作……”
“鸦片特权……”
“你也看见,炮火之下无人幸存……”
“梧城、孟府的存亡就在你一念之间……”
她仔细将信纸叠好,贴身收起来,脸上浮现出诡异笑容。
炮火声逐渐远去。宋致书看到第一缕日光,恍如隔世,没想到自己竟然活下来了。身边是堆积如山的尸体,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昨天尚叼着烟。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湿。他摸摸自己的脸,冰凉一片,不知是血还是泪。握枪的手已然麻木。
更多的人从林间走出来,宛若地狱里逃出来的游魂。
、因果(三)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迢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苍凉的歌声弥散在碧水江上。老先生立在江畔,巍巍白发在风中颤动。他的双眼浑浊,脸如被寒冷冻住了一般。
大街上有快马飞驰而过,马上人手里握着伤亡名单。
朝代更迭,天下兴亡,谁的野心将苍生卷入战争?谁有资格说正义?怎样的仇恨和盲目让素昧平生的人以命相搏?
生而为人,他只觉得卑微和渺小。他的悲悯像一场笑话,是上苍对着世人的一声冷笑。
战争到底是什么?是梧城儿郎对这片土地的偏执,他们或伤痛或欢喜的过往,他们或喜欢或憎厌的人,让他们宁愿舍生取义,不问值不值得。
夷寇呢?简单的两个人如何概括那些有妻有子有家的人,如何概括他们的悲欢离合?他们听信了谁的许诺和野心,宁愿空了春闺?
只是,最后,他们都变成几笔写就的数字,两千人战,五十人突围而出,余者皆亡,尸骨如山。
如今他站在这里,无能为力,满腔悲悯是否足以告慰亡灵?
宋致朗走进孟府大门,穿过回廊,抬头看见华滋在楼上倚着栏杆站着,正出神。
“想什么?这么认真。”他揽过华滋的肩。华滋顺从地靠在他的肩头,眼前是几根枯枝,房檐之上的天空泛着白。
“听说军队里伤亡惨重,致书可好?”
“受了伤,已经抬回来了。伤员太多,司令府里住不下,我打算和慈宁寺商量一下,将一些伤员转到那边去。”
“这仗,我们能赢么?”
宋致朗轻轻笑了一下:“背水一战,若是不赢,梧城如何?梧城妇孺如何?就算明知是死路一条,也只能走上去。”
华滋心中只觉酸楚满溢,眼泪一行行滑落:“你也要去了么?”
宋致朗搂着华滋的手更紧了些,没有正面回答:“被叫了这些年的公子,如今危亡之际,自然要多担些责任。”
华滋几乎站立不住,却不敢哭出声来,咬着牙站着,好像这样就能成为致朗的后盾。这一去,死生莫测。
“晚上我就不过来了,家里有个小宴,要钱要粮,都需要城中富户的支持,请了他们。”宋致朗亲了亲华滋的额头,他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做这个动作,心里似有无限牵挂,只得说道:“你放心,我定会回来娶你。”
说不了几句话,宋致朗就要离开。华滋依偎在他身旁,一直送到大门口,仍然站着不动。宋致朗不断回头:“天冷,进去吧。”
华滋迈不开步子,看着宋致朗的背影一点一点缩小。
回了几次头,宋致朗就不敢再回头。他知道华滋站在身后,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舍不得离开。这么多年来,四大家族在梧城备受尊敬,这尊敬背后亦是数代人倾尽心力的付出。
几十年前,华滋尚未出生的时候,一场旱灾绵延千里,千亩良田颗粒无收,饥荒在即。华滋的爷爷联合其他几家捐出仓库里所有粮食,那一年,户户食粥,却也没有饿死一个人。
宋致朗也好,蒋云澹也罢,他们是各自家族的公子,更是这梧城的公子,城之兴废,人之所系。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荆棘遍地,他也必须第一个站出来。
说是宴席,气氛却沉重得紧,人们三三两两低声交谈,没有一个人的眉头是展开的。
这气氛随着华滋的进入骤然降至冰点。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都没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她穿着素色衣衫,不施脂粉,身后跟着十来个仆妇,一人手里捧着一只箱子。
宋致朗没想到华滋居然来了,迎上去:“怎么过来了?”
华滋微微一笑,尚未来得及说话。封黎山突然站起来,笑盈盈地说:“孟大小姐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议筹款事宜,孟小姐如此会挣钱,想必也愿意慷慨解囊。”他语含讥诮,看见孟华滋就想起自己被骗走的地,还有听说她日进斗金的富贵日子,凭什么老子们在这里大出血,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她。
华滋扫了封黎山一眼,又看向众人,然后转身将仆妇们手上的箱子一只只打开,堆得慢慢的全是银钱,还有一只里面是首饰珠宝,璀璨耀眼。
“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敌未灭,何以家为。我既不能上阵杀敌,但愿尽绵薄之力。只要能换来梧城安宁,我就是倾尽家财也不足为惜!”
华滋话音刚落,大汉将手上的箱子全部放在地上,金光闪烁映着烛火竟有些晃眼。她又转向封黎山:“我已表明态度,不知封公子有何表示?”
封黎山没想到华滋竟然出手如此阔绰,一时有些讪讪,半天没说出话来。
众人都大吃一惊,看着地上的银钱,又转眼看看华滋,心中感叹好大手笔。
一片沉默中,却有一人拍着手走了进来:“真是慷慨!”
莫不正是钟明琴?
她走上前,抓起地上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