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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挣脱了那两名宫女的羁绊,脚畔如风,三步就蹿了过来,我朝后一退,惊恐大叫:“哦哦,德妃娘娘要打人了!”
声音尖厉,座上的秦玉筝脸上露出极为惊诧的神情来,她不能理解我一个上过战场的将军,竟然被个宫妃吓得尖叫。
我心头大乐,一边不动声色的朝殿外退,一边大叫:“德妃娘娘打人了!”
德妃气急败坏,大步朝着我冲了过来,我身后两名宫女拉住了我:“姑娘,休得惊慌,德妃打不到你的!”
这两个笨蛋!我飞起两脚,将她两人踹飞,瞧着秦玉筝瞪圆的眼睛,朝她眨了眨眼。
如果我没猜错,今日这场见礼,定然与她也有几分干系。
她在座上坐不住了,立起身来,扬声叫道:“德妃姐姐……德妃姐姐……”
可惜德妃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大步朝我冲了过来,纵然我踢飞了那两名宫女,也不在她眼中。
她厉声叫道:“今日我一定要教训你这贱婢,你可别指望着皇上的宠爱就在本宫面前嚣张!”
我一脚已经踏出了怡宁殿,却听得太后厉声道:“将这位安姑娘拦下来!”
闹到殿外自然是极不好看的。
她大约想着我要冲出去找凤朝闻撑腰,其实我不过是想冲到殿外找个空旷点儿的地方打。不然太后这宫中布置奢华,与凤朝闻居的重华宫截然不同,万一打碎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可真赔不起啊!
身后有风声掠过脑后,我就势倒地一滚,正好将冲过来的德妃绊倒,跃身而起,已避过了殿门口冲进来的侍卫,两步就冲出了殿外。
殿外……嗯,暖风拂面,百花争艳……正适合打架。
凤朝闻赶来的时候,我正被宫中侍卫压在怡宁宫的花圃之中暴打,双拳难敌四手,四名贴身宫女也与这些侍卫缠斗在一起,并无人助阵,我又低估了太后宫中侍卫的身手,合该有此一劫。
德妃声嘶力竭的喊着:“打死这贱婢!打死这贱婢!”自己也见缝插针,往我身上踩几脚。
她头上钗环散乱,发髻也歪到了一边,狼狈不堪,可是脸儿涨得通红,目灼灼似明珠,若换个地儿,保管令我都心动。
只听得一声暴喝:“住手!这是在做什么?”
我身上好几双脚顿时都停了下来。
德妃扑嗵一声跪倒在凤朝闻面前,泪珠儿涮的一声便流了下来,声泪俱下,委屈之极:“陛下,她……她欺负臣妾!”
嗯,这也是个反应机敏的!
我躺在尘埃里呵呵直笑,如果挨一顿打就能让我离开大齐王宫,其实也是个合算的买卖。
其实起先我也着实锻炼了几下拳脚的,只是气力不继,太后宫中侍卫竟然武艺极高,我当初学的多半是马上功夫,保家卫国开疆辟土的。我不过是想闹闹事,血溅怡宁宫可就不好了。不过一念之仁,就被蜂涌而上的几十个侍卫围住,一顿踩踏。
凤朝闻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我怎么瞧着是你欺负了她而非她欺负了你呢?”说着大步走了过来拉我。
“拉错了拉错了!”我指指一旁哭的伤心的德妃:“这么个杏眼桃腮的美人儿哭的楚楚可怜,陛下你可真忍心呐!”
凤朝闻在我头上弹了一个爆栗:“你个不省心的丫头!”凤目之间阴云滚滚,朝那一帮不知所措的侍卫怒瞪:“你们——去晏平那里领罚!”
那帮侍卫连滚带爬的跑了。
凤朝闻朝我伸出手来,我嘿嘿一乐,抹了把脸上被宫侍打出来的血:“陛下英明,安逸一介囚犯,不敢!不敢!”试着挣扎了几下,实在无力,只得又坐了回去。
他越发怒了,寒眸四下去瞧,周围的宫人们早已呼啦啦跪了下去,鸦雀无声。回头问我:“安逸,你可是不信我?”
我坐在地上,瞧着居高临下的凤朝闻,忽然觉得自己早已低到了尘埃里,哪怕再被人踩上几脚也没所谓。这世上最疼爱我的那个人早已经去了,在他瞧不见的世界里,哪怕我折了翼,跌跌撞撞,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我笑得甚是无赖,扳着指头数说:“陛下,你我相识之时,陛下那时尚称殿下,两国表面和睦,暗里敌对,陛下做的那些事……嘿嘿,想让安逸信你……也难!”我虽然有时候糊涂,可是大事大非还是明白得很。
他面上神色端的难看。
不过我今日在宫中被打,心中憋闷,自然想要出了这口恶心,不管不顾,继续数说:“信任一词,自来是形容同伴,战友,亲人,爱人的,你我之间的关系,均不在此列,谈何信任?”
他面上却忽尔绽出一抹笑容:“终有一日,你会知道……”
知道什么,我懒得管。
他俯下身来,也不顾自己身上龙袍,拦腰将我抱了起来,我惊呼一声,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手上的血顿时染上了龙袍:“血……血……”
他似笑非笑:“这龙袍又不是你洗,你着什么急?”又朝身后宫人丢下一句:“改天再向母后请安!”便扬长而去。
我越过凤朝闻的肩膀朝后瞧去,一众宫人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场面颇有几分隆重。哭泣着的德妃惊愕的瞧着这一幕,连刚刚跨出怡宁殿的秦玉筝与小公主也一幅呆滞的模样。
——事实上,凤朝闻此举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他既没将我投入天牢,也不曾将我赶出皇宫,反倒抱在了怀里。
秦玉筝也就罢了,想来他也知道秦玉筝已给他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可我瞧着德妃这跋扈的模样,像是个受宠的,怎的他也不曾怜惜?
他行走间胸膛挤到了我身上的伤处,我佯装疼痛,“哎哟”了两声,他连忙换了个姿势,极是轻柔的抱着我,可是脱口而出的话却恶声恶气:“你个野丫头,不乖乖在重华殿呆着,跑这里来瞎胡闹!被打了也活该!”
我气竭,瞪他一眼:“太后召见,我敢不来?”感觉到环抱着我的身体僵了一瞬,却更轻柔的抱着我,低低道一句:“她惯会装的,定然也是你挑事……”
虽语声极低,也教我听了一耳朵。
这个“惯会装”的她是谁,我不甚感兴趣,总是宫中的某个女人,与我无关。可是凤朝闻的态度真是奇怪极了……他虽然对我恶形恶状,可是将我抱在怀里却小心翼翼……就连向来刻板冷厉的眉梢眼角也柔和许多……
到达重华殿,凤朝闻将随行宫人全赶了出去,三两下扒掉了我身上的宫装,见到我身上那些青紫印子,俊面顿时黑成了锅底,一拳捶在龙塌之上,怒道:“该死的!”
我朝后缩了缩身子,生怕他下一拳捶到我身上。
我虽不怕疼,打断了骨头也不是顽的。
他拿了些药过来亲手替我抹,边抹边轻声问:“疼的厉害吗?”
我摇摇头,这样的凤朝闻总是让我感觉到说不出的陌生怪异。
那不是我从前认识的大齐狡诈太子,现如今的铁血帝王。
口味神马的不是小问题
12
那一年我在大陈宫碧桃林与凤朝闻初相识之后,第二日正在东宫陪小黄玩耍,便收到了皇帝陛下的圣旨。
圣旨的大意就是,大齐太子殿下远道而来,鉴于东宫太子身体不适,需要几个年轻官员陪驾游城,不才在下雀屏中选。
我当时趴在东宫地上接旨,心惊肉跳。
等到将不依不饶,非要跟着我出宫的小黄哄得服帖了,再气喘吁吁跑到驿馆里去,瞧见正与凤朝闻相对而坐,喝着茶的温润少年,顿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雀屏中选的年轻官员,只有我跟晏平。
若搁在平日,我定然欢呼雀跃。只可惜大齐的太子殿下一个兴味的眼风扫过来,我的一腔烈火噗的一声便灭了个彻底。
大齐的太子殿下微微一笑,风度绝好:“听闻大陈宫中有少年双杰,皆是朝中勋贵,一表人才,本宫仰慕已久,这才特意请了二位来相伴,二位不会嫌凤某冒昧吧?”
这话真是假的让人牙根发酸。
我严重怀疑他是瞧见了我与晏平拉拉扯扯,才想将我两个凑在一起瞧热闹。
晏平不知情由,极是客气:“太子殿下说哪里话!能陪伴太子殿下在皇城一游,是晏某的荣幸!”
我心内泪流成河……他从不曾对我这般客气温柔过。总是“滚开”,“放手”之类,或者,什么也不说,直接一脚踹下河去……
但对于我这种已经暗恋成痴的人来说,此刻也仍不住要赞叹一声:瞧瞧,晏郎不但一表人才,连开门揖盗这种事都做得漂亮之极!
虽然理智上,我不应该盲目追随晏平的行为,对大齐太子殿下彬彬有礼,而理应对他保持应有的警惕,但真正实践起来,却颇为困难。
凤朝闻继承了大齐王室的高华俊美,偏偏谈吐趣致,见识广博,大大超越了我对王室纨绔的固有印象。与晏平聊之兴处,简直当得起那句“倾盖如故”。
晏平花了几天功夫,带着凤朝闻将皇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