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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嫃躲在凤玄身后,见赵瑜白净的脸儿发红,双眼迷离地望着自己,显然是喝醉了,便忍不住抿着嘴儿笑。
赵瑜迷糊里看了那样笑容,整个人本七八分醉,一下儿就十分醉倒了。
凤玄把赵瑜交给岳凌:“人看好了。”就带着宝嫃出了县衙门,有衙差把马牵来,凤玄正欲走,身后岳凌却追了出来,急着叫:“留步留步!”
凤玄站住脚回头看他,心里暗想这个小子是不是又要说他欺负宝嫃的事儿,岳凌却看看他,又看看宝嫃,有些欲言又止地意思。
凤玄问道:“有何事?”
门外风大夜冷,他怕宝嫃冻着,早先找了件厚衣裳裹住她,此刻又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让风吹着,亲密无间地。
岳凌见他不避宝嫃,且又如此亲热,便咳嗽了声,才放低声说道:“那个……我有件事,先生让我同你说……”
凤玄心知有异:“嗯?”暗暗地警惕,担忧岳凌口没遮拦。
谁知岳凌说道:“自打来了县衙,我总是有种感觉……好像被人暗中窥视着……就好像给人盯上了似的,很不舒服,只不过每次我找人的时候都找不到……别人都不信,我跟先生说了几次,他就让我跟……你商议,说你或许会知道。”
凤玄听他说的原来是这个,便大大地松了口气,面上略微露出一丝笑意。
顾风雨奉命保护赵瑜,自会时不时地在县衙内出现,他惯常高来高去,轻功出色,自然不会给人轻易发现。怎奈岳凌的武功也不错,故而时常“捕风捉影”,察觉一二,可惜若是真个儿要“捉拿”,却又怎能够。
陆通老谋深算,连赵瑜的来历都知晓,当然也会猜到赵家会找人保护这位公子哥,虽然他不会武功,猜不到会是顾风雨,却也料得到是位高手。
但若论起高手,这乐阳县内数第一的,除了凤玄却不做其他人想。县衙内有异动,自然瞒不过身为“捕头大人”的凤玄双眼,可是他却并未出手,因此陆通就想到两人或许认得……
凤玄心中猜测:虽然未曾见到顾风雨,但以陆通的精明,大概也已经将他的身份猜到一二。
凤玄便说:“回去转告陆先生,不必担忧。”
岳凌道:“就这样?”
凤玄想了会儿,笑道:“还有就是好好地过年。”
岳凌越发瞠目结舌,宝嫃在凤玄怀里,听到他后面一句,就仰起头来看他。
凤玄垂眸望着她竭力抬头的样儿,便忍不住地垂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岳凌张口,眼珠子几乎跳出来:“你、你们!”
凤玄哈哈大笑,很是快意:“我们要回家啦!你好好地保护军师跟赵公子吧!”
岳凌嘟嘴,目送凤玄翻身上马,忽然记起一件事,急忙又赶上几步:“对了,军师还让我转告你……年关恐会事多,多多提防之余,还须考虑迁居大吉。”
凤玄转头看他一眼,面上笑意渐渐收敛,双眸之中锋芒若隐若现:“好,我知道了。”
说罢便打马而去,两人一骑,极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岳凌目送两人离开,转身要回衙门,忽然之间脚步一顿,皱眉自忖:“噫……先前他是对我说……让我好好地保护军师,可是他怎么会叫先生军师?顺口的话该是叫先生的吧?”
岳凌怀着疑惑入内,见赵瑜大醉,不知为何正扯着陆通含糊念叨什么。
陆通正示意赵忠把他扶进去歇息,见岳凌进来,便挣脱出来,问道:“走了吗?”
岳凌道:“走了,我也把先生让我转告的话说了。”
陆通道:“他怎么说?”
岳凌说道:“他说知道了……还有先头我跟先生说的那件事,他说不必担忧。”
陆通却哪里能不担忧,只不过担忧的不是顾风雨,而是那即将而来的风雨。岳凌见他忧心忡忡似的,便问道:“先生,怎么啦?你好像有心事……说来也怪,你怎么对这位捕头这么上心?对了,说起来你为何执意要住在乐阳县,难道也是为了他?”
陆通一笑,不再否认,淡淡道:“是啊,都是为了他……甚至当初出京……也都是为了他。”
岳凌震惊:“出京?难道、难道说先生出京的时候,并不是毫无目的地在游历……而是直往这里寻找这连世珏?”
陆通手在额头上扶了扶,方才他也小小地喝了几杯酒,脸上颇有些热,掌心碰着滚烫的额头,陆通喃喃道:“‘连世珏’?不对……不是为了他。”
“那先生刚才说……”岳凌不懂,一时急了,“莫非先生你也喝醉了吗,怎么颠三倒四地,都把我弄糊涂了!”
陆通轻笑:“不怕,很快你就会明白了……”他往前走到厅门边上,侧院的厅室内,衙差们还在斗酒,喧哗声间或传来。
岳凌挠头不已。陆通望着天上那轮清冷的月,叹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正山高月小,水落而石出之时……王爷……你还想退到哪里去呢,又还能退到哪里去呢。”
90、荣华:河声入海遥
大年三十,先前下的雪还没有化,天空又飘起了点点雪花,绵白色的一点点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悠闲自在地,像是雪花也在欢快地跳着舞。
连家村村后湖畔,凤玄同宝嫃的小屋内,小火炉烧得旺旺地,炭火红彤彤,炕头也热乎乎地,丝毫都不觉得冷。
宝嫃盘着腿坐在炕上,旁边放着一堆红色的纸,她正拿着剪子在铰着一片红纸,凤玄在旁边,探头看着,一边夸赞:“娘子,你打哪学来的,可真了不得。”
宝嫃被他夸得脸红:“这没什么了不起的,是我娘教我的,大概是我外婆教我娘的……就会!”说话间,那剪刀的尖儿在红纸上熟练地游走两下。
宝嫃将剪刀放下,把那红纸小心翼翼地打开,在眼前就出现一个玲珑精致喜气洋洋的窗花。
凤玄仰头看着,啧啧赞叹:“娘子真是心灵手巧,这堆纸片若是在我手里,恐怕只有被撕碎的份儿,哪能这么好看呢。”
宝嫃一听,又羞又乐,捂着嘴笑得伏了身子:“夫君又不是女人,做什么要会这个。”
凤玄一个一个窗花打量着,见有的是“喜鹊登梅”,有的是“双喜临门”,还有的是“龙凤呈祥”,他只觉得琳琅满目,越看越喜欢。
宝嫃把剩下的红纸收起来:“夫君我们贴窗花吧?还要贴门神,贴春联儿。”
凤玄精神也振奋:“好好。”然而望着炕上的窗花儿,又恋恋不舍:“娘子,留一个可好?”
宝嫃瞧他那神情,倒似有几分孩子气,就笑道:“这些不算精致,夫君你若要,改天我细细地给你剪个好的。”
凤玄才满意:“那不要改天,今天就要。”
宝嫃瞧着他得意的那样,自然就答应了。
两人开了门,一阵清爽地冷风扑面而来,凤玄挡在前头:“娘子,这外头冷,不然我一个人贴就好了。”
宝嫃道:“不碍事的,我没关系。”
凤玄道:“那么你多加件衣裳。”
宝嫃把他拉回来:“你还知道说我,你呢?”
凤玄将她用力抱住:“我身子健壮,娘子娇弱。”
宝嫃瞅着他倒有些更孩儿气了,忍着笑挣开来,给两人一人找了一件旧衣,又说:“过了今晚,明儿就给夫君新衣裳穿。”
凤玄道:“是娘子前些日子忙着做的吗?娘子也有吗?”
“嗯……我也有。”宝嫃红着脸点点头,看看外头雪似大了些,就说,“夫君,我跟你先去公公婆婆那里,帮他们把春联儿贴好了,再回来贴我们的。”
凤玄无有不从。
宝嫃去厨下弄了点浆糊,盛在个碗里用包袱包起来提着出门。
两人顶风冒雪地去了连家,连家两个老的呆在屋内,正自凄惶,见了两人来到,倒是有几分欢喜。
凤玄素来是寡言的,宝嫃就说:“公公婆婆,我跟夫君来贴春联。”
连婆子急忙把一叠春联门神取出来,又期盼地看向凤玄:“世珏啊,今晚上回家来吃饭吧。”
不出意料,凤玄淡淡道:“不用了,晚上风雪大,又冷。”
连婆子很是失望:“那我跟你爹过去你们那边过吧?”
连老头也看着,好久没吃宝嫃做的饭菜,两个老的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滋味难受。
宝嫃才要答应,凤玄却仍是那副神情,不等她开口就说:“更不用,路滑,摔了的话就不好了。”
这几句简直像是冰棱插心一样,连家两老面面相觑,都是失望之色。
宝嫃见状,有些不忍心,就说:“公公婆婆,晚上我多做点饭菜,给你们送来。”
连婆子略有些意外,凤玄拉住宝嫃:“去贴了,一会儿风雪大了就不好弄。”说着就把人带出门去。
连婆子同连老头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