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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笨蛋淇儿,你你,还天天给我在铜镜面前梳头,居然没发现那有银子?”
淇儿很委屈,可忽溜溜的大眼只围着小笨蛋转,没吭声。
我道:
“淇儿,还愣着做什么?去把银子给张大夫取来。”
说罢,我才侧首转向安陵然,这小笨蛋委实笨得可爱,总在关键时刻起到那么些作用。
我想我今晚又是踢他骂他,所以此刻他才会这般萎靡不振。现在不论如何小笨蛋的确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应该以德报怨,对他哄上一哄,于是道:
“然儿今晚很乖哦,姐姐——”
我话还没说完,安陵然就侧头避开了我准备抚上其头的纤纤玉手,径直上了床,靠里睡了。
我的手依旧僵在半空,在老张面前,显得很是尴尬。
还好淇儿此刻正拿着银子过来,我便顺手接了钱袋又交给老张,咬牙道:
“您老省着点花!”
老张抹抹嘴,一副茶足饭饱的模样就往外走。
倒是淇儿机灵,道:
“张大夫,你好像忘了什么?”
老张停下脚步,扫了扫桌上的糕点,拍脑袋道:
“哦,这些就不用带着了,你们随意随意!”
我和淇儿同时汗颜一把,才道:
“张大夫,好像……你忘了给我相公开药。”
老张颇有理地叹了口气:
“少夫人啊,您这不是叫老夫为难吗?若我开了单子,您悄悄拿单子去抓药,万一被穆王妃逮
住,她可认识我的笔迹啊!”
我额头多了三条黑线,怯怯地问:
“那您老的意思是?”
老张道:“小世子的伤不过是一般的淤青,上点红花油三五天也就好了。”
我咧咧嘴,还有些不甘心。
“那刚才您帮我把过脉,是不是也开张药单子?”不然这高额的出诊费不是白花了?虽然我恨
穆王妃,但是穆王府的银子和我无冤无仇,情理上,我还是要同这张世仁讨上一讨的。
张世仁甩了甩水袖,“少夫人更加不碍事的,喝点府上熬的姜汤即可,又何须开单子再花冤枉钱。”
语毕,张世仁哼着小曲,揣着让我肉痛的银子,去了。
走到门口,张世仁又突然想起什么,收了脚语重心长道:
“哦,对了。下次吵嘴公主您也温柔些,这小世子的伤毕竟还没好齐全。再言,身上的伤事
小,若寒了世子的心公主以后可要追悔莫及了。”
我咬了咬牙,气得哭笑不得,只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张世仁乘风而去。
整了大半夜,又是惊又是吓,就连张药单子也没落着,就被张世仁活生生地刮去二两银子。
你可知,这二两银子,也好歹是个三等丫头的卖身契价钱了,有些小府小院的丫头片子存上一辈子钱,都够不着这二两出府的赎身钱。
额滴神啊!
掉毛的老鸟说得没错,这老张是讹上瘾了。
万恶的旧社会啊!
第十五章
近日,小笨蛋对我很是不待见。
我很是不高兴。
不就踢了你一脚吗?至于吗?你娘把我骗进穆王府,害我错过大好姻缘;你爹爹装疯卖傻,助纣为虐;你表姨、叔叔婶婶对我冷嘲热讽,躲在角落随时准备捅我一刀;丫头老妈子背着骂我是“蛮夷子”,欺负我那聪明伶俐的贴身丫头淇儿……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忍了。
本公主就那么轻轻的、柔柔的踹了你一脚,保不准还能把你踹聪明了,你怎么能就为此而恼我呢?
我很是委屈惆怅。
可是,小笨蛋依然不待见我。
今天早上,尤甚。
我琢磨着小笨蛋腰上有伤,在饭桌上便殷勤地替他布了几道菜。穆王、穆王妃见状,满眼欣喜,自以为我已经接受了事实,承认了小白痴。王婉容、陈贤柔等人更是那会看脸色的主儿,一个道:“侄子有媳妇细心照顾,表姐以后有福享了。”一个道:“小夫妻恩爱,怕过不了多久安陵家就要添后了。”一桌子人笑语晏晏,就连很少发表意见的安凌霄老王八也颔首道:
“甚好!甚好!”
我全默默听着,脸上媚笑心里只当他们嘴上放屁。想让我当“三嫂子”,再过八辈子吧!今时今日,如此作践关心小笨蛋,不过因为本公主心好,愧对自己蹬了他那么一脚。
我一边踌躇,一边又夹了筷子菜就要往安陵然碗里放,谁料小白痴却突然把碗往前一推,我的手夹着菜,僵在了半空。
小白痴似乎完全瞅不出我的尴尬,放下筷子连眼都没抬一下就道:
“我饱了,去院子里喂旺宅。”
语毕,果真起身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去了。
我的纤纤玉手还矗立在半空,风中摇曳。
众人大概也知我不大自在,居然乐呵呵地当没我不存在,使劲扒饭。
我抖了抖,终究筷上的菜还是掉在了桌上。淇儿是最懂我心的,忙弯身替我夹了同一道菜放进碗里,笑着解围:
“公主那菜掉桌上了,我替您重布一次。”
顷刻,我才终于找回点心绪,勉强地对着众人扯了扯嘴角。
“吃菜,吃菜。”
其实,小笨蛋对我的“不待见”又岂止这一件。自那一脚后,小笨蛋犹如受了奇耻大辱,对我不理不睬也就罢了,到了晚上,竟耍性子地抱了龙凤被自行去躺房里的贵妃椅。
安陵然有觉悟我不愿和他同床,这自然是好的。其实自我嫁进穆王府,不是小笨蛋发烧吐血,就是我落水抽搐,新床一直都是供病人单独睡的。前些日子我还在担心咱们两人病好齐全终归有一日要面临夫妻同床而卧的无助局面。
现在他乖乖地去睡贵妃椅,我也就不客气地霸占了大床。按理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我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心里隐隐约约,总觉得事出蹊跷。
莫不是,我这一脚,真把小笨蛋踹明白了?不然何以他现在的举止动态都全然像个常人在和我闹别扭?如果真是个六七岁智商的傻子,在看见只挂了肚兜的我时,也不该脸颊绯红吧?
我左思右索,就是理不出个头绪。但有一件事情,我倒是在淇儿的提醒下,幡悟了。
淇儿道:
“公主,这已两日,我看小世子的伤虽不严重,但如果不抹些药膏去,恐还是有些疼的。”
闻言,我灵光一闪,拍拳道:
“对,原来是这个!”彼时激动之情,差点掀了桌,摔了杯。
小笨蛋闹别扭就是因为我没给他买红花油!
这样的推断有几点科学依据:
一、如果小笨蛋真的是恼我蹬了他一脚,当时他就该哭着嚷着去找她娘亲告状,可是他没有。既然当时没有,也就没必要过后再恼我,所以由此可以排除此嫌疑。
二、安陵然的智商只有七八岁,这个年龄的孩童最记恨大人承诺的话不实现。踢他那晚,他咬牙吃疼,当时我曾许诺给他买红花油揉伤,现在却……
哎!哪里又是我不想给小笨蛋买药,只是作为别人家的媳妇,本公主不是说出王府就可以出王府的。而且就算出去,也至少要巧立个名目,前前后后,掉毛老鸟又总会安插些人跟着我,我总不能正大光明地去药铺吧?
和淇儿正冥思苦想,机会却自动送上门来了。
望着坐在我对面的“机会”,我不禁打了个颤。
同样的晴柔阁、同样的凉茶、同样的美男子,却让我忍不住狠狠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文墨玉搁下手中的凉茶,笑道:
“公主如斯模样,若不是怕我再把你推下池?”
我嘿笑一声,“有点。”
这个文墨玉,很奇怪。
今儿个下午,掉毛老鸟带着她那只会开屏的母孔雀表妹——王婉容回王家探亲,我闲来无事,就和小姑子安陵月在荷塘边依样摆了个桃木矮桌学女红,针还没穿过孔,管家就来了,说是文小公子前来拜会。
我听着耳生,随性问了句谁是文小公子?
没料这一问,安陵月的绣花针就扎了手。旁边的老妈子笑道:
“这文小公子就是名满京城的墨玉公子,公主刚来,不大知晓。”
闻言,我脑袋轰轰直响,这边还没响完,那边老妈子笑吟吟地瞅着安陵月眨眼又道:
“姑娘这样可不大好。一听说墨玉公子来就扎了手,这事儿要传了出去,以后姑娘嫁去文家,还不让下人们笑话姑娘没个妇德?”
安陵月一张小脸羞得煞红,嗔道:
“就嬷嬷你嘴最坏,我不理你们了!”
说罢,小女儿态地噔噔跑了,那曾背地里说我坏话的小环见小姐没了影,这也就追着去了。
我眨眨眼,不大灵光的脑袋一时反映不大过来。
“文,文,墨玉是月儿的……”
“是是是,”老妈子老脸笑皱成一团,激动地似乎是自己要嫁过去,“哎哟哟,少夫人还不知,这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