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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还是先放养一阵。
正思忖着,黑伯捧着一只木碗过来:“公子啊,里头那位军爷该换药了。”
“我来。”高长卿接过,“涂药包扎就可以了么?”
黑伯不放心:“公子没有做过这等伺候人的事……”
高长卿笑:“正好痛醒他。”说着喊来下人赶车,自己掀帘而入。姜扬还在昏睡,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疲累。高长卿捧着药汁打量他一番,只觉得此人睡梦里也皱着眉头,一脸肃然,倒的确像个军人。
第 4 章
那绿色的药汁散发着一股草木清香,闻起来清凉,一敷上伤口,姜扬果然就迷迷糊糊痛醒了过来。高长卿按住他的腿脚,拿一旁白绫替他包扎,此时淡然道:“军爷可醒了,渴么?饿么?”
姜扬一睁眼就是木质的车顶,耳中又听见陌生人的声音,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极其戒备,因此动静迅疾,一把打翻了座上的木碗,药汁溅起在高长卿的脸上。高长卿一愣,手里的白绫也脱了手,坐在榻边,很是懵懂的模样。
车里为了防雨没有开窗,只点了一支牛油蜡,此时昏黄的火烛印亮了那半张脸,年少洁白,五官妍丽,飞凤眼中印着那盏流火,要不是脸上溅了那绿色的药汁,姜扬都要怀疑那是一幅画了。他看了许久才找回神智,自觉失礼,将眼光从他脸上挪开,上下打量:“这……这是哪里?”说着就去扶额头。高长卿从阴影中走出来,拉住他的手腕,“别,头上有伤。”将他温柔地按进锦被底下。姜扬这才发觉,他竟然是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成年男子,身材也很高挑,不像乍一眼看去那么柔弱。
高长卿取了白绫替他裹腿。姜扬后知后觉地痛出了一头冷汗,昨夜的记忆也浮出了脑海,又是一跃而起,掀开锦被就要下榻。高长卿赶忙将他扶住:“军爷想吃什么,吩咐一声便好。刚止住血,千万不要崩裂伤口。”
姜扬挣扎着站起来,将锦被推到一边,在榻上胡乱翻找。他体魄魁梧,身材高大,车厢却狭小,高长卿还要顾忌他摔着,两个人挤在里头,兜转不灵。
“军爷在找什么东西么?”
“是一截铜管,约摸……那么长。”姜扬比了比,有小臂长短。“很细,是用来盛放羊皮纸的。”
高长卿指指榻边小案上的盔甲,“昨日忙着替军爷疗伤,将盔甲都褪去了,尽数放在这里。军爷不要慌张,仔细检点检点。”搀着他走到小案前。姜扬扑上去,在甲胄底下翻出铜管,舒出一口长气。长途跋涉以及重伤之后的疲沓一涌而来,让他腿一软,跌坐在榻上:“真是多谢公子了……可否讨一碗水喝?”
高长卿拍了拍手,车帘外递进一张食案。食案上一碗清水,一盅鲜汤,一盘白面饼,一鼎黄羊肉。
“旅途困苦,待客简慢,还请军爷不要见怪。”
姜扬忙道哪里,“行伍之人,常年戍边,哪里用过此等好食!”那扑鼻的香味早已勾起了他的食欲,话音刚落,肚子里便咕噜一声,姜扬瞬间红了脸,哈哈大笑,“你看,把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公子养的好庖厨!”
高长卿也笑:“现在东西也找到了,军爷还是先回榻上用食吧,当心着凉。”搀着他坐下之后,布好食案,一边伺候他用食,一边拣要紧的事情,与他一一关说。姜扬听到彭蠡下决定先跟着他们同行,放下手中的面饼:“敢问公子,不知现下走到何处了呢?”
“没有走出多远。军爷只是小睡了一阵。”
姜扬思忖了片刻,垂下腿,定定望着自己的伤,“我这伤虽不能走路,骑马应当无事吧……”
“军爷难道还要赶路么?”
“啊,是啊。军务在身,不敢怠慢。”姜扬的神色也黯淡下来,“萍水相逢,公子救我性命,又如此厚待我,我……只能他日再报。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高长卿暗自懊悔,当时应当再狠狠心,射他胸腹,让他不能上马:“既是有缘,又何必执著于名居,总会再见的。”
“公子世外高人,心性超脱,不过我只是个粗人,有恩必报,不敢忘记恩人。”姜扬将脖子上挂着的匕首一扯,递予高长卿,“在下西府军骑兵校尉容扬。既然公子不愿告与名居,我二人就以此为信物。他日公子到了国中,如果遇上难事,只要执此匕首前来寻我,容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以国为姓,扬兄好气量。”高长卿故作惊讶。那匕首握在手里温润如玉,是一件礼器。
姜扬一愣,也不张皇,“公子有所不知,我等从军,若没个正经名姓,都从国姓。”
高长卿笑而不语,只默默劝食,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散:此人定是姜扬没错。西府军中没有这个规矩。以国为姓,是宗室子弟的特权。姜扬不知道他不但晓得西府军的建制,也看过送达各地郡府的国本诏书。偶然相逢,纵是他小心谨慎想隐姓埋名,也算不到这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中。
可是,高长卿本想借机护送他到国都。那样一来,一旦姜扬登基,他便是天大的功臣。谁知姜扬如此审慎,滴水不漏。不过也好,先君膝下有五个儿子,死了太子,走了一位公子,国中还留有三个。凡事但求一个快字。若是国中那三个打完了,哪里还会有姜扬的份。不能陪在他身边,却求得国君千金一诺,也不错。
只是于他来说,算不得上上之策。
而且,高长卿不放心。
姜扬只带了五十余人,怎么敢去国都?他是太天真,还是胸中已有成算?
高长卿端详着他坚毅冷峻的面容,不由得头疼起来。
这时高栾掀帘而入,打断了他的沉思:“哥哥!这几日连着下雨,前头山体坍圮,道路不通!”
要不是高长卿素来冷静自持,差点就要一拍大腿,大叹一声“天助我也”!姜扬却是眉头紧皱。高长卿见他面色忧虑,将高栾招进车中,仔细盘问,“你可知道有什么小道可以绕行?这位军爷急着赶路,今日就要走呢。”
高栾奇怪:“哥哥,我哪里会知道嘛?”高长卿给了个眼刀,他一缩脖子,规规矩矩朝姜扬一执礼,“见过军爷。”一旦背对哥哥,他便滴溜溜转着大眼睛,上下打量起姜扬来。
姜扬见这两兄弟性情迥异,十分有趣:“烦劳小哥将我手下的百夫长请来。”
高栾活泼可爱地蹦跳出去,又活泼可爱地蹦跳回来,将彭蠡引上车,简直要被他哥的眼神戳死了。高长卿顾自拽过高栾下车,留他二人在车里密谈。
高栾被他拽得疼:“我错啦我错啦!”
“哪里错了?”
高栾诶了一声,蔫了脑袋,抵在高长卿怀里磨蹭:“哥哥哥哥……”
对他的秉性,高长卿最清楚不已,嘴上认错认得快,其实从来不过心。但是,看他可怜兮兮叫着哥哥哥哥,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鸟雏,高长卿也凶不起来,只提溜着他领子,拎去高妍车上,“没我准许,不准下车!平日里也就算了,现下有外人在,做事还这么浮浪,败坏我家门风!”
小少年委屈得不行:“哥哥不要嘛!哥哥宁愿把我禁足,也不愿意与那位军爷分开走,为什么啊!这里早出了平林郡,叔叔追不上来了!”
高长卿赶紧捂住他的嘴,四下看看:“什么话都敢说!”
小少年赶紧三两下扒拉着他的衣服,将整个身体吊在他的勃颈上摇摇晃晃:“说嘛说嘛!”
高长卿差点背过气去,眼看四面无人,狠狠打了记他的屁股:“你都多大了!你是想勒死哥哥么!”
小少年吐了吐舌头,抓抓脑袋,嘟嘟囔囔道,这一招也行不通了啊,唉……
高长卿将高栾推上车,“他是位大贵人,能不能振兴家业,全看他了。你在他面前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令他不快。”
高栾抽抽鼻子:“我这么可爱,哪里会惹他不快!”故意扭过头来,睁着大眼睛楚楚可怜地仰望着他。高长卿果然心下一动,然后抬手一拍他的脑袋,“小小年纪,学什么邀宠。”刚巧被车里的高妍望见,隔开他的手将高栾搂到怀里,指着高长卿一顿好骂,“幺儿年幼,你下手都没个轻重!”
高长卿也不与他们计较,在高妍身边坐下,揽着她的肩膀:“我记得阿姊吹得一管好箫,好多年没有听了,很是怀念。好不容易我们姊弟三人团聚,阿姊好不好吹上一曲,也让小弟听着学一学?”
“姐姐还会吹箫!”高栾兴奋,“我都没有听过呢!”
“吹……吹箫?”高妍讪讪地拢了拢头发,“阿姊好多年没吹了,箫管有没有带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吹得好不好……”
“阿姊一定没问题!” 高栾早已拱着屁股在箱子里翻起来。一边说,一边往箱子外丢高妍的胸衣,“其实吹箫就是个由头!这天底下,哪里这么多行家,哥哥倒还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