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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眼里,我两人可比真凶要命得多,君侯,你说是不是?”姜歇嗤笑,不服输地望着姜扬,“今夜月黑风高,我兄弟二人手无寸铁,正是君侯下手的好时机。况且王陵就在身后,列祖列宗都在睁眼看着我们呢,我两人一旦为鬼,也省了不少赶路的功夫,这就好到地下黄泉,告慰祖宗君侯的丰功伟绩!”他紧盯着姜扬,暗地里绷紧了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挪动,挡在姜胜面前。
突然姜扬拔出弓来。姜胜大叫一声,紧闭着眼睛躲在姜歇身后。就听到一声箭啸,箭簇笃得一声没进树干。姜歇冷冷瞪着眼睛,看姜扬收起弓箭。姜扬道:“为先君结庐守孝,这本便是你们应当做的事情。再敢踏出这支箭的距离,孤就不客气了。”说完,拨马便走,他身后的虎臣见状,也跟在他马后走了。
姜胜这才敢睁眼,喜极而泣。姜歇满头冷汗,一屁股坐在门前石阶上,眼里丝毫没有捡回一条命的欣喜。“姜扬迟早会杀了我们的。姜扬心软,可是他身边却有个狠得下心来的,否则他怎么不一早就动手呢?一定是高长卿借题发挥,这个贱人。”他喃喃着,一把抓住姜胜的手臂,“四弟!除了起兵,我们没有别的办法的!”
姜胜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现在身处囹圄……”
“我们的家臣加起来,可以一战,况且姜扬将虎臣都留在涑水河谷,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姜歇思忖一番,“我要见景荣。”
“他怎么会来!他怎么会来呢!”姜胜坐在地上捶地。
姜歇按住他,“四弟,你且进门去,谁敲门都不要开。听到没有!”
姜胜实在吓破了胆。这个三哥,从小就胆气十足,旁人不敢做的事,他都有兴趣试一试,姜胜看他口衔短刀穿上单衣,哭着问他要做什么。姜歇说,“山下有专门养马的人家,我去偷一匹马,马上就回来!”说完便走了。姜胜拦不住他,赶紧阖上门插上木栓,胆战心惊地守着那火塘等了一夜,直到凌晨才微微有些睡意。刚眯了一会儿,外头就有人敲响了门扉。姜胜唬了一跳,听到姜歇在门外喊他四弟,才急忙开门迎了上前。“怎么样!”
姜歇冻得嘴唇青紫,面上却有喜色:“应当没有问题!景荣答应护送我们回国中!”
“他怎么可能答应!”姜胜急得团团转,“这是死罪啊!死罪啊!”
姜歇大笑,神秘道:“因为我告诉他了一件他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
姜胜不解。
姜歇感慨,到这个时候,他也不予隐瞒:“是那张……据说是高文公亲手绘制的地图,我给了他半张。如果事成,我就会把另外半张交给他!”
姜胜大惊:“真、真有此事!”
姜歇叹了口气,“我也是偶尔得到。”搬过一张木墩,就与姜胜说了来龙去脉。
其后两天,宫里十分平静。高长卿身体渐渐好转,姜扬也渐渐恢复正常,只是经常久久搂着他的腰肢不说话。高长卿却也习惯了。这一次姜扬吓破了胆,他也晓得,默许了他亲昵的举动,算作对他的补偿。两人借病不出门,日日在殿中耳鬓厮磨。
第 51 章
但是这种安逸对高长卿来说始终像是镜花水月,他有强烈的预感,这平静下潜藏着某种深重的不安。姜扬这次行为乖谬,竟然独自带他回宫,让八百虎臣扣留陪同他前往涑水河谷狩猎的百官公卿,不捉拿到真凶,任何人不得出入。这种处置方法,闻所未闻,简直蠢得不能再蠢。而且,姜扬终究没能下手做掉姜歇与姜胜,在这个节骨眼上,高长卿很担心这会让朝廷背离姜扬,这简直让他寝食难安。高长卿对姜扬道:“刺客多是些强人,在一处犯案,就背负着长剑离开了,很多时候都没有办法把他们捉拿。我看这一次还是算了吧。你就假托已经处置,给众人一个台阶下,让他们回国中来。”
姜扬在这件事上格外地强硬:“他们伤了你,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不能让天下人以为,你是可以随意伤害的,而我什么都不会做。我要报仇,严厉地处罚真凶,杀鸡儆猴,这样,谁都不敢看轻你了。”
高高的竹窗上透过明亮的阳光,高长卿看着阳光中认真的姜扬,心脏猛然跳漏了一拍。他感到脸上烧得如此厉害:“我……我很感谢,只是现在虎臣不在宫中,你的安危没有办法保证,就让虎臣撤回来吧,这件事回头也可以慢慢查。”
姜扬坚决不同意。“再等几天,再等几天。有多少案子,回头慢慢查就再也查不出来了。”他十分顽固,连高长卿也劝不动他,到后来姜扬故意错开话题,两人用过晚膳就睡下了。
当晚,高长卿半夜醒来,看见窗子被火光染红,揉了揉眼睛。宫人推开宫门冲进来,“君侯!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公子歇带着人……逼宫,宫中毫无守备,现在已经被他们破了大政殿,往后宫来了!请君侯示下!”
高长卿赶紧推醒姜扬。姜扬看着殿中明炷,只觉得是大梦一场。高长卿又推了他一把,姜扬从恍惚中惊醒,跳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我带你走!”
高长卿万万没有想到姜扬竟临阵脱逃:“君侯!”
姜扬早已打包了细软,从床头兰锜中抽出两把长剑扣在腰上,又不慌不忙地取用称手的匕首:“他们恐怕早有准备,我们还是先躲一躲,到了城外与虎臣回合,再作打算。”
高长卿湿了眼眶:“我们多不容易才能走到这里,难道就这样白白拱手让人么!”他转头问那宫人,“宫里还有多少可战之兵?他们有没有带攻城器械!后宫的宫门还能撑得几时?”
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宫都是些手无寸铁的宫妇,即使加上宫人,可战之人也不足他们的三一!其他的……奴婢也不晓得!”
“宫妃平日里养尊处优,如今国之将崩,君侯一死,她们也统统都要陪葬!如果不想死,就都怀揣匕首,赶上城墙!内命妇都是公卿世家的女儿,我不信姜歇敢杀尽她们!”
宫人领命而去。姜扬回身按住他的肩膀:“长卿!你大病一场,身体未愈,我怎么敢让你留在这里冒险!你快快跟我走密道出宫去!”
“是因为我的缘故么……”高长卿又哭又笑,“古时候的天子即使身死,也要坐南朝北,以应有的威严死去。今日君侯身前还有金城汤池,手中还有百人之众,却要像鼠辈一般仓皇逃窜。而这都是因为我。我身体病重,成为了君侯的累赘,让你失去了勇气。这是我的错。我只有自刎谢罪。”高长卿大哭着,抽出床头的长剑就往脖子上抹。
姜扬哪里可以承受他再一次在眼前死去,劈手抓住剑锋,他握得如此之紧,以至于鲜血淌了满地。他跪在高长卿面前泪流满面:“是我错了……我一直把王位看做儿戏,行事乖谬,让你伤心。我这就去外头迎敌,请你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
高长卿哽咽:“请让我陪你一起去。今天若我们君臣不能相保,我还可以为你殉葬。”
姜扬摇头:“我、我还是没有办法因为我自己的愚蠢连累你。”他叫来宫人,“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带他走吧。”说着连盔甲都来不及穿,配着长剑匕首,挎着一挽铁胎弓,走进了通红的夜色中。高长卿大哭,却无论如何追不上他,跪倒在冰凉的龙榻上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外头还是一片血光。他听得见火焰燃烧的声音,却听不到喊杀声和兵戈声。他急忙爬起来,身侧的一个黑影搀扶住他:“高公子!”
高长卿只觉得胸口钝痛:“外面、外面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宫人喜上眉梢,“章甘领着燕氏家臣前来救驾,只百余人,就在宫墙下缠住了公子歇,后来燕将军领着虎臣从涑水河谷前来救驾,公子歇不敌,已经被拿下了!”
“章、章甘……”高长卿晃了晃昏沉的脑袋,“他不是死了么?”
宫人“唉”了一声:“奴婢也不知啊!总之现下已经无事了!”
高长卿不禁向上天祷告,许下诺言明日就去庙里还愿。他此时也顾不得创口爆裂流血,跳下床就问宫人:“君侯在哪里?”
“君侯在大政殿……高公子!高公子!君侯已经差人传话,让你好好在殿中休息!”
“太后怎么说?”
宫人诶了一声。“正在赶去大政殿。”
“哼,早干什么去了,这个狡猾的老妪。”高长卿披上斗篷。这种时候,他怎么可以休息?恐怕姜扬心一软,又要放虎归山。今天晚上,不看到姜歇、姜胜的颈血,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高长卿赶到大政殿时,姜扬正站在殿前,俯视着到处都是碎石和火堆的殿前广场。虎臣正在清扫战场,动作利落地把尸体丢上板车,遇上没有死绝的,便补上一刀。绝望的嘶吼声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