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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卿不发一言,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真姬缓缓把发丝捋到耳后:“后来,我很高兴,可以离开那个让我觉得羞耻辱的家庭。”
高长卿低语:“你若是留在那里,现在也不会是这个下场。至少你可以早有婚配。”
“嫁给一个什么人呢?与其接受家族的安排,还不如沦落风尘,从此我的父亲再也不肯看我一眼了,可是我也不在乎。我让他蒙羞,我也获得了自由啊!”
高长卿感叹她心意的坚贞果决,但是也为她走上歧路叹惋,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背后还有这样辛酸的故事,不禁对这个风尘女子也有点敬重。
真姬与他默默地在河边坐了许久,突然站起来道,“你看,前面有人来了。”
第89章
高长卿拔剑而起;让齐军与容军纷纷擐甲执兵,却看到渐渐驰进的队伍打着姜止的旗号;那只青蛙看上去格外有趣;让他记忆深刻。高长卿随即迎了上去,姜止的使者朝他拱了拱手:“我家主人与齐国的王室是表亲,他听说高公迎娶他的表妹;心里十分欢喜,希望高公路过他的封地,可以进去坐一坐。他与高公还有齐姬均是长久不见;心里十分想念,已经为二位设下了筵席;准备了新婚礼物,请高公千万不要拒绝!”
“长卿必然不负二公子美意。”高长卿觉得姜止这个人虽然胸无大志,却还懂得为人处事的道理,因此也不吝让他和新婚夫人高兴一回,第二天便辞别齐国送亲的队伍,带着新婚妻子的车架去往姜止的封地。
他路过一座高峻的山时问道:“这是哪里呢?这座山的样貌长得可真奇怪。你看它的山尖,就像是被一柄巨大的剑从中间劈成了两半了一样。”
真姬道:“这是嵖岈山。”
高长卿心中默念,御子柴出发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他实在是很久都没有他的音讯了。不想嵖岈山近在眼前。
姜止出城十里相迎。他的封地周围的城墙都已经拆除了,显然是为了怕姜扬将他当作他兄弟那样的人物。高长卿十分满意于他的老实。姜止依旧是那副猥猥琐琐的模样,一见他,就踩着他那个寺人的背跳下马,一瘸一拐迎上前:“哎呀,高文好久不见呐,您能光临此处,真是让舍下蓬壁生辉。”
高长卿听着十分舒心,难得与他客气客气,两人一同相携走进了城中姜止的府邸。姜止的府邸久没有修缮,显得空旷而破败,只有住人的地方还稍稍像点样子。姜止设下酒宴招待婚庆的队伍。筵席中途的时候,姜止拿着酒爵凑近高长卿,“近日齐国大乱,不知道朝中可有什么对策啊,高公?我身居此处,实在是消息闭塞,对我的那两个堂兄弟十分焦急却又没有办法。”
高长卿料到他是有求于己,嗯了一声故作高深:“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别人瓦上霜。”
姜止叹了一口气说:“这不对啊高公,现在你是齐王的乘龙快婿,怎么能够说出这种高高吊起的话来呢?难道高公无意追逐齐国的大宝之位吗?”
高长卿被他唬了一跳。他倒的确有这份打算,只要他将齐王唯一的子嗣娶到手,在齐王百年之后,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拥立女主,将齐国的权柄牢牢攥在手里,这是他的打算,但是从来没有与旁人说起过。不想这个身在荒僻之地的姜止一眼看穿了他的企图。
他连忙惊慌道:“二公子何出此言呐?长卿只不过是为君侯分忧罢了,现在齐国内乱,君侯无意使他的国家陷入别国的泥沼,因此才由我出面,安抚齐君罢了,二公子千万不要胡说八道,授人以柄啊!”
姜止摸了摸自己的小胡须。他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他将高长期引到屋后,点起了灯,做完这一切他突然像高长卿跪下说:“高公请不要推辞这一份责任啊!”
高长卿慌忙扶起他,问他何出此言。
姜止实话相告:“我的堂兄田修文,是个风雅的国主,却不是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人。而我的另一个堂兄田威,则完完全全是一个兵痞子。呵呵,高公你也知道,容国与齐国素来交好,是姻亲之国,结合十分紧密,我们的祖母、我们的母亲,都有齐国宗室的血统。如果齐国因为内乱而覆灭,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那两人都不堪重用,高公与他们不一样,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若真有机会,请高公便宜行事,可自取之。”
高长卿,被他这一番说辞说动,赶忙将他扶坐。他对姜止道:“想不到二公子有如此远见,高某也不好推辞了,我答应你,若是有机会,我将自取之。”
姜止这才安下心:“我这个妹妹,从小养尊处优,还请高公要善待她呀!我将送予高公八位媵人,作为你们的新婚礼物,希望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高长卿笑着收纳了。
第二天临走时,高长卿有意无意的问起:“这附近的嵖岈山地势险峻,非常雄奇,那里可有什么古怪的故事吗?”
姜止道:“说起这嵖岈山,到听说它是先帝曾经炼化刀剑的地方了。”高长卿哦了一声,竟有此事,微微笑道,“看此处山高林密,大白天也阴森森的,我都不敢走了呢。”
姜止诶了一声:“安全得很!来来往往的路人许多,但从没听说有人陷在山里出不来的。”
“是么?”高长卿骑着青葱马并不再提,但是转身离开姜止的封地,便让护卫去山中搜索御子柴一行人的踪影。并没有结果,这让他十分焦急,随即打算回国另派一队人打听御子柴的下落,并寻找那传说中的武库。
真姬辞别于山前。她告别高长卿说,她在这边就已经可以了,她将沿路北上,去齐国北部寻找自己的亲属。高长卿送了她一些盘缠上路,真姬笑道:“高公还真是一个懂得恩怜香惜玉的人呢?”
说完拨马回转,两人分道而行。
真姬看他走远,勒马改道,沿原路返回到姜止的封地,姜止早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了。
“他是来寻那个武库的,”真姬道,“一定在离这不远的地方。”
姜止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他走近自己的宅院,打开自己的耳房,里头被绑着的人赫然就是御子柴。
高长卿迎亲归来,整个雍都都为此沸腾。君侯上任之后,城中一直无所大事,清静了很久的雍都百姓,终于可以借此机会,群聚饮酒,欢庆终日。姜扬也出城迎接,并亲自册封了高长卿的夫人,还责无旁贷地主持了他们的婚礼。高长卿一时风光无两,简直不知是梦是醒。直到他走到洞房之后,他才真正有了真实的感觉。他站在洞房外面深呼吸了两口推门进去,然后他突然之间就明白了,姜扬为什么会如此容易答应了这门婚事。
在他眼前是一个正在偷吃甜点的小姑娘,大约只有七八岁大,穿着与他成双成对的吉服。被他看着,她一时羞红了脸,嘴巴边上还站着甜点的碎屑,偷偷摸摸收回了手。她朝高长卿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夫君。”她说道。
高长卿兴高采烈地喝了整夜的酒,这时候酒全醒了。他望着灯下的小姑娘,心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
小姑娘确实是个美人坯子,再长个十年八年一定是名满天下的大美人。
但是,那也要十年八年以后。
小姑娘非常的大方伶俐,大大的眼睛打量着高长期。她见高长卿面色惊讶,不禁害羞地,搓了搓自己的小辫子,“夫君对婵娘可有不满。高长卿看着天真的孩子,不禁摇摇头,“没有,没有。”他脸色苍白极了。
婵娘哦了一声,欢喜地说,“夫君果然是六国有名的美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高长卿被奶声奶气地夸赞着美貌,不知道应该如何作想。小姑娘跟着他坐到了床边,害羞地挨了过来。
“你今年……多大了?”
高长卿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姑娘认真地回答:“婵娘今年九岁了。”
高长卿不眠在心底里为姜扬冷笑着赞一声好,这招果然是高,太高了。他一定早就看过婵娘的生辰八字,所以才如此轻易地将她许配给自己。这样一来,日后他若再纳妻妾,姜扬一定会拿婵娘说事。这十年八年之间他都别想过上好日子了。对这样的小姑娘他实在是下不了手。看婵娘的样子,她应该根本不知道还有床第之间这回事,晃荡了两腿,乖乖地坐在他身边。
“那婵娘以后就有赖夫君照顾啦!”她欢快的说,“请夫君千万要替婵娘在君侯面前求情啊,听说君侯是个醋坛子,心胸狭窄,上次有一位宫人伺候过夫君,就被君侯打出了宫去,婵娘以后一定会乖乖的,请夫君一定要为婵娘在君侯面前美言几句啊。”
高长卿一时间黑了脸。“小小年纪你这是听谁说。”
“他们都这么说。” 婵娘委屈。“婵娘懂的,婵娘不会跟君侯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