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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许的人家姓许,放在京里好多年宠妾不回。过年过节回来一次,就要对二表姑奶奶生一次气。
这事情,是赵赦干的。表妹表弟们个个尊敬他,也是有理由。赵赦先把这位妹夫调回京里,威远侯和姬大人亲自上门去了一回,再让人把那个宠妾打断了腿,重新给许大人娶了两房妾,从此相安。
“所以说,明华和宝华的亲事,你们可万万不能许错。”赵老夫人声音中有几分苍老。她往六十岁里去的人,本来保养得好不显老。听到云老夫人要去的事情,赵老夫人有几分相怜。
在这西风中,婆媳两个人恳谈一回。赵老夫人叹气:“男孩子也罢了,女孩子我要忧心。你们呀,这件事情可不能办错了。”
这气氛有几分伤感,真姐儿怔怔地也想落泪。女儿是千珍万宝般养在手心里,一朝出嫁受人蹂躏……。
眼角看到赵老夫人用帕子拭泪,真姐儿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媳妇。赶快打起笑容,来劝赵老夫人:“母亲不必担心,母亲身子还好,难道是说我们不孝顺,说这样的话表哥听到要说我招的。再明华和宝华还小呢,这事情还早。”
见赵老夫人不再有泪,真姐儿喊廊下的丫头们:“早上吩咐厨房上做的点心,快送来。”丫头们齐声答应过,王妃又道:“也送去给父亲,再送到王爷书房中。”再对赵老夫人笑嘻嘻:“表哥要知道,一准儿又要来教训我。”
赵老夫人道:“哼,他,从小就这样,眼睛里没有别人。”
谈话就这样结束,真姐一下午心绪不宁。明华和宝华要过百天,她一面操办,一面想着赵老夫人的话。
赵赦晚上大醉而归,回来解衣就往床上去睡:“展祁有信来,说他家的也生了,是个女孩子,幕僚们为他庆贺,这酒最后灌到我这里。”
丫头们送上热水,真姐儿为他收拾,见这醉猫样,要骂他:“你这样子,不许去薰小小毛。”赵赦嘻嘻一笑,几十岁的人笑得好似孩子:“我就知道你不让看,我刚才已经远远的去看过。明华在打哈欠,宝华在四处看,我怕她们要我,赶快就进来。”
打发赵赦睡下,真姐儿也睡下来。悄悄问道:“有没有睡着?”赵赦朦胧中一醒:“没有,”王爷无端笑上两声。
静夜里,这笑声格外清晰,真姐儿推他:“笑什么?”赵赦装腔作势:“唉,世子要娶几个怎么办?唉,佐哥儿这么小就让人勾去怎么办?”
这腔调学得有八分象,和真姐儿平时说话一模一样。真姐儿有些恼怒,红着脸又推他:“我不是说儿子,我想说的是女儿。”
“啊?”赵赦听过,更带着忍俊不禁的神色,真姐儿索性坐起来,嘟着嘴用自己的脚轻踢赵赦的肩头:“表哥,你要为小小毛想一想。”
微弱烛光下,穿一身娇黄色绣菊花寝衣的真姐儿,好似水灵灵菊花盛放在绣褥上。她轻咬嘴唇,泫然欲涕:“今天和母亲说话,母亲说小小毛最让她担心。”
王爷支肘,只贪看小毛娇容去了。小毛要哭,王爷在笑:“小毛真好看,这么好看的孩子,是谁家的?”
小毛头一拧:“是不为孩子们着想的表哥家里的。”她坐在那里,朦胧烛光映在她面上。额头眼角不见一丝儿皱纹,小嘴儿扁着,让赵赦思绪万千,飞到赵小毛初到身边时。
“真姐儿,你想得太远了,”王爷温柔把真姐儿拉到怀里睡下,抚摸着她的发丝低声道:“还早呢,就是儿子们你也不要担心,到大了自然就会好。”
真姐儿不想哭了,她被赵赦说得昂起头不服气:“现在有不好的地方吗?”在真姐儿看来,世子或许年幼,佐哥儿或许顽劣,可是总的来说,还是好的。
她皱一皱鼻子轻笑:“表哥,你是说明华和宝华们溺了你一身的事情吧?”赵赦也轻笑:“这样多好,别无事就掉眼泪,不烦也让你弄烦了。”
不说还好,说过小毛重新扁嘴,又要带出泫然欲涕来。赵赦忍不住拍她一下:“你这样哭,原来是装的。”
“没有,才没有装过。”真姐儿不承认。
王爷笑容可掬,扳着真姐儿面庞:“来,再哭一个看看。”他是恍然大悟的表情:“以前那么样子哭,看来装的居多。”
真姐儿笑嘻嘻:“肯定没有过,那个,是当初被表哥你吓的。”她也伸手去拧赵赦下颔:“当初为什么那么凶,以前为什么对不起真姐儿?”
王爷息事宁人:“表哥让着你,睡吧,明天接着吵。”把真姐儿强按在怀中,听她咕咕笑,王爷叹气:“唉,家有赵小毛,真是太淘气。”
没过几天,这股子风刮到宫里。孝敏长公主知道后,和生母罗太妃一起到皇太后面前哭诉,说自己冤枉。
面对哭得如泪人一样的这一对母女,皇太后直接带她们来见淑恭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睛就发直。
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指着地上的金砖道:“喊皇帝来,喊太上皇来。”
太上皇和皇帝来到,康王是一直在这里。淑恭太皇太后气得面色都变了,对皇帝露出虚弱之色:“所有没有出嫁的长公主们,今天就议亲事。”
又骂孝敏长公主:“你嫌我日子过得清静,还找这些事情出来。”
皇帝答应下来,这就吩咐人:“喊礼部的人来。”刚吩咐过,听宫人们一声喊:“太皇太后。”淑恭太皇太后晕了过去。
宫人拿水的拿水,取薰香的取薰香,不一会儿淑恭太皇太后醒来,悠悠然对着面前一堆关切的神色,她定定地先看了康王,长长叹息一声:“我要是不在,你可怎么办?”
康王泪如雨下,他自回京中,就一直在宫里居住,出去的时候极少极少,就出去,也要太皇太后知道。
此时听到淑恭太皇太后这样说,康王更是泣不成声,如果少了淑恭太皇太后,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淑恭太皇太后目光再移到皇帝面上,老人清亮的眼光利得吓人,皇帝几乎不敢直视之时,太皇太后颤抖着嗓音道:“我虽然不才,也知道汉朝窦太后,我有生之年,是不会作她。”
皇帝身子一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淑恭太皇太后已经不看他,看的是太上皇和皇太后。齐太皇太后回想自己一生,虽然没有当皇后,也是一生荣华。到老了,当上太皇太后,受皇帝尊重,已经是嫔妃中难得的。
再看旁边跪着哭得脸都花了的孝敏长公主,淑恭太皇太后想起自己宫闱数十年,经历过无数稀奇的事情。她缓缓开了口:“有些事儿,不用明说人人明白。这是有人,”说到这里,一阵猛咳后,吐出一口带有血丝的痰来。
“太皇太后,”大家一起喊她,淑恭太皇太后摇摇头,拒绝送到唇边的水,她只让宫女拭拭嘴角,又接着道:“这是有人惦记着安平王呢,上年纪的人,只要不是老糊涂了,看事情反而清楚。我不问政事,也不许宫中有人过问政事,皇帝,”
皇帝过来:“我在。”淑恭太皇太后拉着他的手,颤声道:“要是有人敢干涉政事,你处治不了的,只管来找我。”
“是,”皇帝这一下子泪水流,是真心的。这泪水是从刚才听到她不当窦太后的时候,就真心的流下来。
淑恭太皇太后一直对康王照顾有加,皇帝心中很是担心。如果淑恭太皇太后要学窦太后,让自己身后传位于康王,皇帝也觉得挺难办。在这件事情上,时时防备的皇帝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他小心送上热水,请淑恭太皇太后漱过口,听她又交待道:“长公主的亲事,和年长的公主亲事,全部订下来!”
宫人们来回话:“宝京王妃和柔庄郡主来见太皇太后。”淑恭太皇太后一听,精神就来了。她这精神来不是笑逐颜开,而是使唤宫女们:“快着些儿,把我那些易碎的东西,放不稳的东西全收起来。”
宫女们为逗太皇太后喜欢,欢声答应着:“是了,这就去收。”不到一会儿,把梅瓶收起来,玉如意盖起来,种种都收拾好,淑恭太皇太后才满意了:“让她们进来吧,这柔庄郡主哪里是个毛丫头,分明是个小子。她一来,我的东西不是这个要碎,就是那个要坏。”
贴身的宫女来凑趣:“那是太皇太后您过于疼爱郡主,让她在这里玩皮球。”淑恭太皇太后面有微笑:“我哪里过于疼爱她,这些宗亲们,有差使的还好,没有差使的,过得不如人。他们来一回,我当然要给点儿体面。谁能想到这个毛丫头,比小子还淘气。”
宝京王妃携着柔庄郡主,是按月份儿的来一回。进来见太上皇和皇帝踱步出来,忙泥地上跪倒。
皇帝摆一摆手:“平身。”和太上皇离去后,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