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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马房,”江阳郡主令人挑灯,去看自己的几匹好马。京中听说偷马的人多,比偷钱的还要厉害。
她们刚离开,廊下转出一个身影进了江阳郡主的房中,就在里面安然坐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听到脚步声回来,这个人面上露出一丝笑容。
江阳郡主走到门外,就觉得不对,停下脚步来听了一听还没有说话。房门一下子被打开,项林兴冲冲走出来:“表妹,这一次,你没有发现我吧。”
原以为是遭贼,现在愣在当地的江阳郡主苦笑一下,又有些无奈:“这天晚了,你还真的敢偷进来。”
外面有人进来回话:“郡主,霍山王世子来拜。”江阳郡主暂时住的是驿馆,身后霍山王世子已经进了来。他身上是一件红色的衣衫,和他肤色并不是太相衬,只是这红色喜气,看着是顺眼得多。
世子缓步进来,手扶一扶腰上宝带,嘴里道:“郡主在哪里?我来看望郡主。”
灯笼高挂在院子里和廊下,项林和世子一个在房门口,一个是刚进院门口,两个人四目相对,又碰面了。
北风呼呼的吹着,从驿馆里吹出去,一直吹到大街上。赵赦带着真姐儿一行,这个时候才从宫中出来。
街上行人不多,就有也是抱着头在风中匆匆离去。独有安平王一行,不管是小厮们,还是张士祯展祁,都在风中昂然。
安平王府,今天是挣了光彩回来的。
真姐儿在马车里,侧耳听着外面风中在说话。是张士祯的声音,老成持重的张先生,今天因为真姐儿得了彩头,这出宫后,也有些得意起来。
“记得王爷三年前的那一仗,当时我们是驻扎在……。”张士祯想一想说出来,接下去道:“刚到就要迎敌,一时午饭没有办法准备。王爷就是出了这样的主意,命人手拿着钱,到每家人家里买一些饭食回来,军中这才得已饱餐。今天真姐儿的主意,想来是王爷教的。”
赵赦在风中笑得似有似无,他没有说什么。
展祁跟上去却不是再表扬真姐儿,而是邀功:“王爷,小人请功。”张士祯哈哈大笑起来,也随着展祁道:“王爷,我也请功。这个功,理当比军功要厚。”
军功已经是最厚的,这两个人今天厚颜无耻起来,要请比军功还要厚的功劳。真姐儿忍住笑,把耳朵贴到车厢上,准备听表哥给先生们什么功。如果是不错的,真姐儿也要请功。
赵赦的话从风中传来:“本王的功劳,哪里去请?”
真姐儿掩口,嘻嘻笑起来。事实上来说,一向在书房时,是四位先生。表哥赵赦,也要算上一位才是。
夜色昏黑,雪花从黑暗中又飘飘落下来。张士祯和展祯在王府门外都有睡的地方,他们在大门外下车,把马交给候在门口的马僮。
赵赦还在马上,伴着真姐儿马车从角门进去,一直到二门外王爷下马,赵如和赵意上前打开马车门。
冷风吹进车内,把厚厚斗篷披好的真姐儿缩着脖子打了一个寒噤,在路上缠绵涩困的眼眸清醒不少,手掩着口由着赵赦抱下来,打着哈欠还在道谢:“多谢表哥。”
赵赦把真姐儿放在地上:“走走吧,是大人了,难道抱回房去?”天上有几点微明微弱的星星,在这星光下看上去,赵赦原本深黑的眸子更深邃,像是天上的明星隐藏在他眼中。
雪花几片,悄然落在赵赦发上肩上。半困半醒的真姐儿微微笑,喃喃道:“表哥,你真是帅。”那坚挺的鼻子,从来给人骄傲的感觉。有人说鼻子尖朝天,赵赦再礼贤下士的时候,也是给人他在“下”士的感觉。
还有那眼睛,平时多是没有表情或是严厉的,今天这雪夜里,带着几分笑意,温柔地看着真姐儿。
“你看好了没有?”赵赦紧抿着的嘴唇笑谈出来这一句,真姐儿脸红红的收回眼光。怎么今天,竟然眩惑了呢?
真姐儿失神的看了赵赦几眼,携着真姐儿手送她回房的赵赦也早早把真姐儿又看一回。双环飞鬓的衬托下,这孩子明肌赛雪,眉目如画,气质脱俗宛如天人。
一面走,赵赦一面低沉地问真姐儿:“真是聪明,表哥以前,可从来没有看出来。”真姐儿心惊跳一下,见赵赦漫不经心,极其不放在心上的转过头来,露出笑容:“好孩子,你几时变得这么聪明的?”
真姐儿急急的辩解:“不是表哥对我说过的,表哥打仗时没有午饭,就是用的这汇百滴为大海的法子。表哥,”真姐儿无辜的仰起头来:“你忘了不成?”
“我说过的?”赵赦一脸的不相信:“我真的说过?”在真姐儿坚定不移的眼光中,赵赦用另一只手轻轻叩着自己额头喃喃:“人老了,记性不好了。”
“扑哧”一声笑声从身边传来,真姐儿笑嘻嘻,那笑容活脱脱似一只小狐狸,而且声音也是娇滴滴的:“表哥,你一点儿也不老,就是有时候对我说的话,你可能是忘了。”
谁叫你天天训人来着,训来训去真姐儿都会背了,赵赦还没个完。真姐儿心里乐颠颠,觉得自己报复在此时。
两个人前面走,丫头们跟在后面。可以看到真姐儿住处时,见两排灯笼高挑着,里面的妈妈丫头们迎出来。
赵赦到了院门外,也没有松真姐儿的手,反而是昂首大步往真姐儿房中去。真姐儿在心中哀叹,好吧,又要非礼勿进房了。
这里的花草假山和雕廊,还有这里的丫头妈妈外加扫帚把子,貌似都不姓真姐儿,而姓赵。怎么办呢,不能阻拦主人的脚步。
红笺和绿管知趣的在外面停下脚步,把真姐儿出去带的要添换的衣服包袱交给妈妈们去收拾。王爷不回去,肯定是和姑娘有话说。
赵赦很简单,就只有一句话。他进房后停下脚步,把真姐儿带到身前站着,负手低头冷静地只说了一句话:“淘气孩子,表哥没有对你说过。任何打仗的事情,我都没有说过。”
转身而去的赵赦听到身后传来吃吃银铃似的笑声。表哥还不老,怎么可能被你糊弄。
笑嘻嘻的真姐儿一直笑到床上,还是梨涡轻现,唇角上翘着。枕畔,放着今天宫中的赏赐,一对白玉手镯,这镯子也是上好的美玉,是一对珍品。
甜甜入梦乡,一觉到天亮。见窗外白光透进来,知道还是一地大雪。把枕边白玉环推开,真姐儿欢欢喜喜往外面喊红笺:“显哥儿有没有信来?”
“我一早就在廊下面帮着姑娘看着,这天,哪里能飞动鸽子。就是人影子,我也没有看到一个。”红笺说过,真姐儿长长的“哦”了一声,再对着红笺嘻嘻而笑:“他要是不来比,就是他输了。”
红笺取过一件玉色和水红两晕色绣竹枝桃花的衣服给真姐儿穿上,陪着她说话:“输了这次给什么?”
“输了的人装狗叫,而且还要叫得大声。”真姐儿说过,红笺连忙道:“姑娘输了,让赵如和赵意叫去。”
绿管在外面听到也是微笑,见到她们出来,对红笺打趣道:“姐姐真好主意。”正说着,小丫头在窗下回话:“赵如来了。”
房里笑倒一片,赵如进来是莫明其妙外加摸不着头脑。先回话:“王爷一早和先生们出去,说天冷,姑娘自己在房里。”
外面又回:“老夫人让姑娘自己用早饭,西平侯府里没了人,老夫人和老大人要去看看。”大早上起来听到恶耗,真姐儿吃了一惊:“没了谁?”
“西平侯的第三个儿子,说是他房里没了人,没了谁,不清楚。”回话的妈妈出去。真姐儿只觉得心里突突的往上跳。
西平侯的第三个儿子裴虔钊,娶的也是一个民女。原本西平侯想让他袭爵,为了这件事情,改选了长子裴虔楠。
上一次真姐儿见到这位三少夫人,和她还说过几句私房话。三少夫人叮嘱真姐儿:“你比我强,家里没有妯娌,王爷又是个能干人。你要好生着才是,”说到这里,泪水就往下掉。
这位三少夫人也是聪明机灵的人,有一次讨了赵老夫人喜欢认了干妈,虽然只是当时认了,以后赵老夫人也淡淡。不过她去了,赵老夫人和老大人,还是去看,尽一尽最后的心。
想心思的真姐儿怔怔地坐在榻上不动,赵如对红笺和绿管使个眼色,红笺轻声唤:“姑娘,”绿管装作不经意地问:“早饭有了,可送不送?”
醒过来的真姐儿这才发现自己满眼泪,忙用帕子拭去,对担心地看着自己的三个人强笑:“我没事,听到人去了,所以伤心。”
红笺等人劝了几句,真姐儿恢复过来,对去的人是哪一个心里已经有数。但是想想,还是对对赵如道:“去问问,没了哪一个?”
赵如陪笑:“这传话的婆子糊涂,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