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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大官人赶快侧身往里让:“里面请里面请,”陪着几个人进去,再道:“房子重新摆设,全部是新的,不怕老大人、老夫人和王爷笑话,用的全是小女和侄女儿嫁妆上的新东西。”他当着人,过于显摆就这么说出来,让路到一旁的云家姑娘们互相挤挤眼,偷偷笑起来。
再送陆姑娘走,云家的姑娘们已经在笑:“我们在这里等,看送来的是真姐儿的哪些东西。要是我们也有,他们就白送了。”陆姑娘也笑着约好:“明天我再来看。”走到街口时,见几辆大车行来,上面包扎得严实,有凸也有凹处,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
第二天,陆姑娘再来看,见张姑娘也在。给真姐儿住的房子四门大敞着,里面空无一物,只见光可鉴人。昨天已经足够整洁,今天看起来,这空屋子象是用水又刷了一回。姐妹们来陪,一个一个说身子酸痛头痛手痛一切痛。再争着告诉表亲张姑娘和陆姑娘原因:“昨天几个管家们来看,说要重新摆设,真姐儿才能住得惯。就把这房里的东西全搬出来,再打了好些水,把这房子重新洗了一回。”
张姑娘不解地看她们:“是他们洗的房子,怎么你们这里痛那里痛起来?”三房里的巧文嘟着嘴:“快别提这事,祖母说,真姐儿是个爱干净的人,你们回去,把你们的那房子,也收拾了吧。”陆姑娘掩口笑:“所以……”二房里的淑媛也噘嘴:“所以呀,我们昨天也带着人收拾了一天的屋子,人手不足够,精细的东西又怕她们碰了牙子磕了瓷,可不就我自己动手,把我累的呀,今天是起不早。”
对着那雪洞一样的房子,让人只是好奇:“原来的那些还不好吗?真姐儿要在这里摆什么呢?”这话真是冤枉真姐儿,她眼下在王府里,帮着赵老夫人给赵赦收拾出行的东西,对这样奢侈的事情,是半点儿也不知情。
好奇心就是这样被勾起来的。过一天再来看,房门紧紧闭着不说,上面还上了一把崭新锃亮的大铜锁。陆姑娘和张姑娘头一天约着同一个时辰来,两人手拉着手,等不及姐妹们到了再看,过来见到这一把不小的铜锁,张姑娘先纳闷:“在老祖母院子里,真姐儿还怕人看不成?”兴兴头头来看,一把铜锁把人压得气难过。陆姑娘不忿上来:“她是怕丢东西。”张姑娘想想也是,以两个人的见识,只能想到这里。
一同来找姐妹们闲话,大房里的锦芳打趣道:“可看到了什么?”张姑娘嘴高高的可以挂油瓶,抱怨道:“怎么这样,不肯给人看,是不相信人 ?'…3uww'”锦芳的同母胞姐,大房里的沉芳笑起来:“与真姐儿无关,是昨天铺陈好了,告诉你们不得,象天宫一样。我爹妈说,这还了得,要是丢了一样,可包办不起也没处包办,现弄了一把大锁,把门锁上了。”
云家的姐妹们嘻嘻笑,张姑娘略放下心,原来不是怕亲戚中有贼;陆姑娘追着问:“里面摆了什么?”沉芳锦芳这一对亲姐妹异口同声地道:“等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到临走时,三房里的巧文才说出来一句:“祖母原先给的帐子已经足够好,上面绣的有人物,也有山水。不想真姐儿自己用的,更轻更薄更透亮,挂在那里离远些,象一团薄薄的烟雾,光看着就是凉快的。”
这一副床帐,又勾起来别人好奇心。此时亲戚们姐妹又到了几个,人人笑嘻嘻:“明天早来,好看王府里的好摆设。”
是夜,张姑娘睡在自己的青纱帐里,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一团烟雾似的床帐,是什么样子?只能早睡,到第二天早看罢了。
睡到早上,父母亲外面早早叫起。张姑娘有了前车之鉴,不慌不忙地起来。见父母亲都早收拾好,身上换的是不怎么穿的一套衣裳,忙告诉他们:“真姐儿来不早,她要睡懒觉。”从上一次真姐儿没上午来有的这个猜想,根深蒂固扎在不能睡懒觉的张姑娘心里。
做父亲的笑呵呵:“你说错了,端午节那次是进宫。”张姑娘强辨道:“不进宫,也不会来得早,想来她不象我们日日要做活,早上是可以随意睡个饱的。”张母也好笑:“你别尽看着她穿好住好,她在婆家住,难道不起早请安,要是不起早请安,哪一个婆家能容得下她。”张父忙道:“你也知道起早请安,怎么从没有给我母亲请过?”张母也辨道:“从我到你们家,每天起早睡晚操劳,我还不够?再说咱们这样人家,摆什么不该有的规矩。”
张姑娘要好笑了,自己家里,就是不应该摆规矩的。才想到这里,忙又告诉父母亲:“真姐儿那里,象是要摆规矩。”张母正在拉自己的衣襟,嘴里喃喃道:“这是上一次庙会穿的,弄了一道皱,我才看出来。”伸手扯那皱,和张姑娘乱猜:“她来,是我晚辈,我老些脸皮,喊她一声侄女儿也就过去了。王爷来,”张父要哈哈取笑了:“云家是什么样地方,王爷怎么会来?不会不会。”张母听过恼怒要骂:“云家不是什么样地方,不过咱们逃茺来投奔时,老祖母不管,你要活不成。”张父就此闭嘴。
一家人到出门时,天也不早。张父还在犹豫:“不如闺女先去,问明白上午下午来,咱们再去。不然人是下午来,我们上午去,像是赶中饭。”张母回身正要瞪他,张姑娘扑哧一笑:“可不就是要去赶中饭,昨天回来我忘了说,老祖母请亲戚们今天都去用中饭,想来她也不知道真姐儿是上午还是下午来。”
古人拜年也好,拜客也好,不是亲近的客或是重要急事,应该是上午去得不早不晚多一些。张姑娘在路上就此又有了话:“回回拜年,只是催我去早些去早些,去晚了怕人怪。真姐儿在王府里倒不知道这规矩,总要下午才来?”张父想想道:“想是她随意些。”张母听过,也同女儿一样的看法:“她上午来,我们接过她,下午闺女留下,我们可以回来做些营生;她下午来,弄得人上午也要看几回,这一天,都被她回来占去了。”
如此说了一路子的话,这一家人到了云家。原以为自己来的不算晚,到了以后才发现亲戚们到了不少。
云家家业中等,云老夫人乐于助人,亲戚们知道今天的喜事,至少要来露个面儿算是情份。再就是云家来往的生意人,是大的没有,中等和小的生意人不少,这些人的人数不少,经过云家三兄弟的宣扬,今天努力来捧个场子。
因此,今天云家的宅子里,不说象庙会,也有些挤。再加上六月里天正热,张姑娘一家走到云老夫人面前,是出过了几身汗。
这就大家都等着,云老夫人格外精神焕发,不厌其烦地告诉每一个来的人:“中午在这里用饭,请的四个厨子,在自己家里做,有好酒,可是不能喝多了,仔细下午王爷来看着不象。”有人就要问:“王爷来不来?真姑娘又是几时来?”
“让人去问,还没有回来。”云老夫人说过,她是不着急,反正今天要接人。亲戚们中多是要做事的,嗡嗡议论过,大家再候着。
半个时辰后,去王府里的人回来,身后跟着赵如。赵如利落地对着云老夫人行了礼,把话回了一个干净:“王爷今天宫中留宴,到未时才出宫;我们姑娘歇中觉,从来未时一刻才起来。候着王爷回来,总要申时才动身。”这样一来,是半下午才出府。
来到就见到这么多人,赵如干脆竹筒倒豆子说得清清白白,有等不及的,赶快走吧;有怕见官的,也赶快走吧。这么多人汗气儿薰人,自己闻不到,有没有想到薰病别人。
而且这些人,穿长衫的也有,穿短衫的也有,用香的也有,闻鼻烟儿的也有。在赵如看来,就是赶庙会。
房里一片嗡嗡低声又起,云老夫人等赵如出去,才笑一笑:“真姐儿是在婆家。”嗡嗡声这才下去,才想起来这位富贵的孙姑娘,她应该是有不少不能自己的事情。
申时刚过,赵如带着几个人先到了,先回云老夫人:“王爷和姑娘动身了。”等的一干人,到此时才明确安平王也会来,有胆怯的有想看的有在考虑并问人:“要不要回避?”再听赵如道:“王爷命小的快马先来回太夫人,长辈们不必行礼。”
云老夫人颇有光彩,年迈人少参与嗔怒喜,也觉得脸面十足。赵如就此不再去,带着家人在门前把着次序。又过了一刻钟,云老夫人等不及,柱着拐杖带着人出来,正遇上云三急急进来:“母亲快请出去,外甥女儿马车,离这里只有三条街。”云家三兄弟心急,是分一个几条街外候着,好早来报信。
等人总是焦急的,象是等了许久,云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