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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开始渐渐变冷,疼痛也开始越来越清晰,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她缓缓的微顷了腰身,靠上了柳树。
冰凉的指尖探上腰间的平安符,她摘了下来,用尽全身力气将之扯开,颤抖的将里面的两张棕色牛皮纸取了出来,攥于掌心,她厌弃的朝连澈甩了出去,冷冷开口,“这是你要找的军报!”
在她决定将假军报给接应人时,她便把两张真的军报全部缝合于了平安符中。
两张棕色的纸笺缓缓飘扬至了连澈脚下,他俯下身子,将之拾起,展开于掌中,却是一副略显莫名的神情。
清浅微眯了眸子,颤抖着喘了几口气。忍住连呼吸都在疼痛的痛楚。她从怀中摸出了另一张军报,再次朝他甩了出去。
这张沾染了血迹的军报,在风中缓缓倾展了开来,轻轻飘至了连澈身前。
“皇上,你大可放心,奴婢给接应人的,是这张假军报的另一半。”清浅不屑的望着不远处的男人,嗓音中满是寒凉与冷漠。
此刻,在看到地上这张假军报时,皇帝此刻的情绪无人得知,但他周身倾散而出的暴戾与嗜血之气,却是已燃到了极致。
清浅软软的靠于柳树上,已痛的阖上了眼。什么都不必再想了,她只用静待死亡。
身上忽的触上一道温热,连澈已疾步闪至了她身前,将她拥在怀中,指尖迅速的将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封住止血。他接过了池宋递来的护心丹。
指尖捻着丹药送至清浅唇边,她却倔强的不肯张开嘴,尽管浑身的力道都似已耗尽,她却仍是紧咬着牙关,不愿接受他的一切。
连澈见怀中女子如此倔强,他眉目一凛,将丹药放入了自己嘴里。低头咬上她的唇。
清浅皱了皱眉,唇上传来的疼痛让她本能的张开了嘴,他瞬间挑开了她的唇齿,将丹药送进了她嘴里。
直到确认她将丹药咽下,他才带着甜腥之气,离开了她的唇。
将怀中女子抱起,连澈快步走向了不远处的马车。
由于清浅的伤口不可颠簸,马车行的并不快,平躺在马车上,疼痛让她额际铺满了细密的汗珠。
连澈静静的坐于她身旁,替她抚去额间的汗珠。清浅皱了皱眉,阖着眼开口道:“我想要自由。”
那抚在她额际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身旁女子却是不安的动了动脑袋,继续道:“他是个坏人,是混蛋。让我坐牢,还送我进浣衣局!”
见眼前女子似开始有了呓语,连澈大掌握上了她的小手,轻轻安抚着。掌心传来的微砺与干燥的触感,让他不由的将目光落向了被自己裹于掌心的那只小手。
他的妃嫔全是十指芊芊,丹寇尽染。而眼前这双手,却是又红又肿,手背上尽是浅疤与粗痕,而那十指间,也都是微肿粗胖,甚无形状。
连澈轻皱了眉,却将那只小手握的更紧了。
直到午夜时分,马车才缓缓行至了重华殿的门口,连澈轻轻抱起了早已昏睡过去的清浅,大步跨至了内殿,将她平躺于了龙塌上。
他随即转身,去殿外传了太医。
张太医接到旨意,小心翼翼的提着药箱,进入了内殿。瞥了眼床榻上的女子,他心中微微一惊。
他并不知道这个女子和皇帝是什么关系,可她却能睡在这龙塌上,想必也是皇帝颇为重视的人。
缓缓行至龙塌前,在医女的辅助下,他将清浅的伤势细细检查了一番。随即朝立于一旁的连澈躬身一揖,“皇上,这位姑娘的伤口虽然颇深,但并未伤及心脉,不会危及性命,但失血过多,确是要好好调养。”
正文 158158。我喜欢你
重华殿。
连澈下朝回来后便直接去了内殿,龙塌上的女子,仍在昏睡。命人将所有的窗帘都拉满,他让宫女点上了烛火。
径自坐于床榻旁,他眉目沉凝的翻看着手中的奏折。
昏暗的房间中,轻柔的火光许许跳跃,将朝堂上所有的焦躁与烦闷褪却,他让心慢慢沉淀。
一人一物,一个女子辶。
周遭安静至极,连澈虽凝着手中奏折,却也在倾听自己的心。
稍稍一动,胸口便有剧烈的疼痛传来。清浅微蹙了眉,自己这是已死了么,可疼痛怎会如此清晰。
缓缓张开酸胀的眼眸,映入视线的明黄帐幔由模糊一点点转为清明。幽暗的光线映衬着橘色的烛火,柔和而又轻暖澌。
目光缓缓移向床榻旁静坐的男人,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奏折。望向他沉静的侧脸,清浅迟疑了片刻,终是伸出了小手,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察觉到衣袖上轻微的牵动,连澈侧过脸,瞥了眼床榻上已苏醒的女子。他立刻放下了手中奏折,起身朝殿外踏去。
片刻后,他与一直候在殿外的张太医一道跨了进来。
替清浅诊脉完毕,张太医朝坐于不远处的连澈一揖,“皇上,清浅姑娘虽失血过多,但幸亏有及时服用护心丹药,伤势已无碍。只需在悉心调养一两月,便能康复。姑娘身子偏弱,需好好调理,日后更要多加小心。至于姑娘的手,臣已用最好的玉肌膏给她擦拭,不出一月,便能恢复原样。”
“嗯,有劳张太医了。”连澈微扬了唇角,淡淡开口。
张太医忙低头一揖,“这是臣应当做的。”
连澈点了点头,示意他先退下,张太医跪下朝他一拜,随即起身,提着药箱,向殿外踏去。
刚跨出殿门,池宋便将他拉到了一旁,低声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相信张太医是个明白人。”
张太医眉间轻轻一扬,心领神会的朝他一揖,“多些池总管提点,臣自当明了。”
池宋微微颔首,淡淡的笑了笑,“张太医慢走。”
连澈从椅子上起身,缓缓踏至了龙塌前。负手而立,垂首静凝着床上的女子。她如今伤势颇重,似乎也碰不得,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清浅由于刚才方便太医的诊脉与查看,已被医女扶坐了起来。看了眼一直深凝自己,却沉默不语的男人,她兀自打破了宁静,“如今我身上血腥气浓重,并不适合呆在此处,皇上还是将我送回去吧。”她淡淡的道着言语,不徐不急,就似在诉说着别人的事情。
连澈轻眯了眼眸,微凝着嗓音反问,“你还能回哪里?慎行司?还是浣衣局?”
听得他的言语,清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只觉喉咙一紧,猛的咳了几声。
这一咳,牵动了伤口的疼痛,她脸上的神情瞬间变的痛楚而揪心。
连澈一惊,忙一步跨至了她身前,伸手拉开了她的衣裳,替她检查伤口可有开裂。
清浅见男人一手拉开了自己的衣襟,她眉头微微一皱,伸手推向了他的肩头,本能的抗拒着他。
连澈微皱了眉,清淡若水的嗓音中透了丝无奈与轻责,“就你这破身板,不要耍脾气。”
清浅再次教他的话语呛的一顿,她索性将脸侧了过去,轻叹了口气,“既然你看着我都烦,便随便找个清静的地方让我养伤得了。”
她缓缓靠上床栏,轻阖上了眼,径自将眼前的男人隔绝。
连澈目光落向那个神色清淡的女子,在床榻边坐了下来。盈柔的烛火轻轻跃动着,将她的小脸映出一抹极致的安宁与沉静。
他眸光微微深凝了几分,径自开口道:“我十三岁登基,但皇族的生活,并非大家想像的那般,具有无上的荣光。我母妃身份不高,也并不得宠。在当太子前,我们一直是看人脸色过日子。即便是后来有幸被权臣选中做了太子,我却仍是不得翻身。只能做傀儡皇帝。那些年,我看尽世间的冷暖与人心的丑恶。一直承受着旁人凌辱与欺侮,压抑着自己的心绪度日。”
清浅缓缓张开了眼眸,将目光落向眼前那个第一次将他那无比尊贵的称谓隐去的男人。他望着自己的眸光深的就似无际的天幕,那略显幽离的眼神,仿若在看他的过去。
“在我这个位置上,不允许有任何的失误。那付出的,将是无法预估的代价。”连澈唇角微凝,幽幽开口。
清浅静静的凝着眼前向自己诉说灰暗过往的男人。深幽如画的眉眼,高挺隽秀的鼻,妍艳流红的唇,以及那完美的下颌线条,在橘暖的烛火映衬下,显得愈发的灼眼轻魅。
此刻的他,全身倾散而出的,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气息。那是暗夜深处,独自绽放的迷离与沉幽。
清浅缓缓伸出小手,轻抚上了他的脸颊,她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他,他过去很多年的生活,原来活的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好。
她也渐渐明白了,他如今为何是这般沉着与淡凝。那是经历过他曾并不为她所知的过往,而千锤百炼而出的。
指尖划过他的下颌,她轻轻拉上了他摆放在床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