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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女鬼哭喊着儿子的名字。王小军却呆呆愣愣,只有一脸的悲哀。御安扶把御信放在沙发上,走过去:“你儿子魂魄不全,所以有点反应迟钝。你们不要担心,王小军还有还魂的希望。”
找回自己指骨的男鬼对着他们深深地鞠躬,御安有些别扭,挠挠头:“能不能告诉我们,究竟发生过什么?”
那一天,小军得了感冒没去幼稚园,他早早下班回家陪儿子。妻子说,小军还在睡,他也就没去打扰孩子,回了自己的卧室休息休息。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灾难已经发生,一根钢筋穿透了他的肚子。他不知道妻子在哪里,不知道儿子怎么样了,意识一点一点流失。
他在朦胧中听见了儿子的哭声,他的眼睛勉强欠开一条缝隙,四下寻找,却看不到孩子的身影。房门已经被堵死,儿子的哭声在房门外面。他想告诉儿子:别怕,爸爸不会有事。
那时候,头顶上面传来人声,他看到两个男人朝下望着,他们在说些什么……
救救我的孩子,他想这样大声叫喊。得来的,却是一块巨大的石头。
他发觉自己变成了鬼,妻子也变成了鬼。他们游荡在废墟里,拼命的感觉着孩子的气息。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男人带着一只猫在废墟前站了一会。后来男人走了,猫留了下来。留下的猫徘徊在它们身边。它们看着它的眼睛,然后……
“我和老婆忘了小军,都是那个怪物搞的鬼。”男鬼悲伤地说,“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似乎这里就是我的家。不断重复着一些事,是因为我们都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在家里,直到那天。”他看着苏御安,“你们忽然闯到我家来,我跟老婆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家。”
御信实在太累了,他坐在沙发上,问道:“你什么时候想起小军的?”
“刚才。”女鬼站了起来,它的手搭在儿子的肩上,万般不舍,“我们看到了小军,才想起来。那个怪物把我们从废墟中带到这里,最开始我们浑浑噩噩的,渐渐的有了意识,有了知觉。但是我们记不得那个怪物和小军,直到刚才看见了,才想起很多事。”
男鬼走到妻儿身边,感激地看着苏御安:“那天晚上,我很感激你。你,你给了我们一点时间,我知道你们是好人。那天我和老婆,我们……很对不起,让你们兄弟,那样了。”
黄天翔很想问问,到底哪样了。
“你不恨吗?”御安问它。
它的目光很冷,落在何敢那张脸上,最终也只是叹息罢了:“我不想恨。当时我已经快死了,就算那两个人下来,也救不了我。我知道儿子没死,那就行了。别的我不求。”
“我们是可怜小军。”女鬼抽噎着。它没有眼泪,只能一声一声的呜咽,“孩子是无辜的,他才七岁。那怪物利用小军杀人,我们做父母的帮不了他,我们……”
眼看着哥哥的眼圈红了,苏御信急忙打断女鬼的话头:“我很抱歉没及时制止猫魈。现在不是哭诉的时候,再不让小军还魂,你们就带他一起走吧。”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女鬼惊恐万分地给御信跪下:“求求你,帮帮小军。”
御信让夫妻附身在他的符篆上,又将王小军的三魂五魄收好,沉着脸离开了马奇的家。
黄天翔从卧室里把胆战心惊的下属拎出来,让他带着何敢回警局“好好聊聊”。随即,看到苏御安还傻站着不动,就推了一把,拉着他下楼。
御安不知道御信施了雷法究竟消耗多大的体力,他靠在自己的身上面色惨白,呼吸也微弱了些。御安担心不已,一直紧紧握着弟弟的手,在他耳边低语:“难受吗?”
御信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雷法他本来就只是练个半吊子,当时激发了自己的小宇宙全是因为哥哥悬在生死线上,当时就想,就算一起被雷劈成柴火棍,也不能让哥哥被掐死。他很庆幸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来,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已经无所谓了。
病房里,苏御信引着王小军的魂魄归位,并保证一定会让孩子康复起来。最后的事,他没说的直白,但是大家都明白,夫妻俩该走了。
夫妻俩站在床边,附身看着脸上恢复了生气的儿子,那眼神……
御安咬咬牙,转身离开病房,那一幕让他心酸,看不下去。
当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病房里只剩下孩子、苏御信和黄天翔。夫妻俩走的很安静,没有撕心裂肺的不舍,也没有茫然无措的慌张。它们相约来世再做夫妻,继续这一世未没有走完的情缘。
御信说孩子不会记得猫魈的事,从头至尾都会忘记。这对王小军来说也许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至少他不必因为杀人而毁了自己的一生。
那眼睛和指骨为什么会在孩子的手里?这是黄天翔最后一个疑问。苏御信耸耸肩,低声道:“没听它们说么,刚到马奇家那时候没什么能力,日渐才有了知觉。猫魈养着它们,就要拦住它们去轮回,尸骨不全无法轮回。所以,猫魈取走了一部分尸骨,这是其一。其二,也是为了让孩子的魂魄充满戾气,带着父母的尸骨,王小军复仇的心理会让猫魈感到愉快。”
黄天翔一个劲挠头,这报告他可怎么写啊。
马齐的家因为一番武斗变的破烂不堪。奇怪的是:闹的那么大动静,竟没有惊动左邻右舍。过了早上上班的高峰期,小区里格外安静。一男一女推开门走入。在法坛前绕了几圈,女人长吁一声:“没想到他们真的请来了。”
“巧合。”男人嗓音低沉,冷冷地说,“不会有第二次。”
“但是,神力被什么东西隔开了。你看这个痕迹,除了猫魈似乎还有其他东西在附近。”
男人深邃的眼神飘向窗外,久久没有言语。最后,他拿走了法坛上的几样东西,似乎准备离开。女人没有跟上去的意思,只问:“不去见见他?你们有十八年没见了吧?”
“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见。”言罢,扬手丢给女人一个布包,“给御信的。”
男人的脚步很稳健,不急不忙。走到小区外面的小街上,初生的太阳洒下暖暖的光,笼罩着古香古色的小街。迎面而来的高个子男人一派惬意的摸样,二人擦肩而过,不知是哪个说:“管好你的宠物。”
推开家门,御安扶着御信回到卧室,不等他先开口询问,御信就说:“你怎么会有金锣柄的?”
“什么东西?”
“就是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那个小金锣。”
那个!御信不提他差点忘了。自己肯定是哪里不对劲,这么重要的事居然能忘!御安扶着额头为自己叹息:“那个……叫什么来着?”
“金锣柄,鬼师的东西。”
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御安真不知道,他只记得在路上帮了一位老人,老人为了感谢他送了一个小玩意当谢礼。这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很快就把那小玩意儿忘得一干二净。
昨天换了衣服,金锣柄一直放在那衣服口袋里,阴差阳错的在关键时候起了作用。他想,那个老头会不会就是院方请来的“老头子”呢?为什么要把金锣柄给自己?
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御信释怀了,催着自家哥哥先洗洗,然后吃东西睡觉。
御安很不满意御信的态度,他记得他受伤了。伸手捧着他的脸:“舌头给我看看。”
伤口不大,有点深,说话喝水估计没什么问题,吃饭的时候肯定会疼吧。御安皱着眉头,琢磨该上点什么药才好。
老老实实的御信心里美滋滋的,以前只有他家老头子随便扔点什么药膏过来让他自己处理伤势,哪像他家哥哥这样一副心疼到家的摸样。所以说,有哥哥就是好!御安的手还抚在脸上,拇指的指尖轻轻擦过舌头上的伤口,御信的心猛地一紧,没了其他的心思,凝神看着身前的人。
平日里很难看出他的睫毛这么长,有点上翘,卷卷的很可爱。心疼谁的摸样让人看了心里就舒坦,尤其是那双眼睛,恨不得把伤口“看”好似的紧盯着,专注的神情旁若无人。
当御信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圈住了御安的腰,轻声说:“没事,一点不疼。”
“这么深还不疼?”御安数落道,“等会儿出去买点药,别喝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符水了。伤口就要正正经经的消炎止痛。”
御信想:我那些符水也是很正经的吧?只是你不习惯用符水疗伤罢了。想到疗伤,他也想起当时勇斗猫魈的时候御安也受了伤,似乎在背后。
“你的背,得了,不问你了,给我看看。”说着话,他不由分说地把御安扭转了过去,利落地掀开他背上的衣服。吓!好一大片的青紫!
如果他再厉害点,哥哥就不会受伤……
背上忽然热了起来,身后的人搂着他的腰紧紧地贴着。御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着头看着御信搂在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