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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还是现在这样比较不吃亏一点。
对於任务不能掺杂个人感情,他以前以为这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却没想到命运的打脸程度远超过他的想象,现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他之前从未遇到过。
他仅仅是执行人,特务组准则之一便是绝对服从命令。
感觉到鼻翼酸涩的时候,他努力仰著头去看天际变幻诡异的云彩,像棉花糖一样的一团一团的。
他嗜甜,又是整个特务组里年纪最小的那一个,上面一堆哥哥虽然性格各异却都喜欢在生活方面宠著他,各种形状的棉花糖就被经常拿来当成换取他一个亲亲的贿赂,他总会笑的很开心,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著棉花糖想哭的时候。
防疫总部防控组直属特别任务组,前身是一个游走於法律边缘的类似佣兵的组织,现在就是直属防控部门的一个特务机构,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执行的都是些非常机密的任务。全员十二个人要麽任职於军部政府要麽是做一些表面看起来很普通的职业或者干脆就是混迹於社会中的闲人一枚,反正是各行各业做什麽的都有,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他们只听命於编号首位的NO。01,但是在几年前的那场几乎毁灭人类的最大规模的末日尸变中,整个世界局势变得一团糟的时候大哥不幸遇难,现在权力转移到以前几乎不管事的NO。02手里,这人以前明明打死都不想搞科研的,却在某天突然抽风去念了高等学院的生物工程,之後就对尸变病毒的研究展现出近乎病态的执著,渐渐的整个组织也就变成现在这种直属防控派势力的特务机构。
言林大概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感染尸变病毒这件事,有时候无知反而是一种幸福。
没错,任务书里说的这个人就是言林,十二也是在跟每个人的相处中才知道的。
言林无缘无故的高烧不退,四十一度,简直是要把脑浆都煮沸的温度,而且之後还出现了相当诡异的体温波动;加上他在面对变异体丧尸时候的失控反应也可以证明。
虽然说正常人身上也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但如果以罗辑、柏子仁、立夏、言林这四个人中一定有一个人已经感染尸变病毒作为前提来看的话,表现出这种不合理状态的一定就是这个人没差了。
十二坐在地上,打开随身带著的背包,里面有拆卸到零散的一把狙击枪,他用不了十秒锺就可以组装完成。
他这些年一直不太喜欢用枪,这跟当年教他枪法的老师给他灌输了枪是杀人凶器有很大的关系。
做完这一切之後,他看了看时间,正好是上午九点整,军部的飞机会在十一点左右来接人,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他又想起言林别别扭扭说喜欢的时候,心脏突突跳的频率失常,连带著胸口那圈皮肉都被抽紧的感觉。那时候的心情,真实到无以复加,害怕对方受伤害怕失去那个人,害怕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守著两个人的回忆活著,原来那样的感情就叫做喜欢。
他稳稳托著狙击枪,从瞄准镜里看著走进视线里的那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他像是被放在油锅上煎著,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他扭了扭脖子,把收音器挂在耳朵上,听著远处声音清晰的传来。
某个瞬间,他终於扣动扳机,子弹划开空气呼啸而去。
他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不著痕迹的长出一口气。
“这样就结束了……”
他对自己的枪法有足够的自信;眼睛看了下时间,记住了那个跳动著的数字,新时历八月十四日上午九点零八分。
只是不知道言木木对自己的选择会不会有异议呢,不过既然说了无论什麽时候都会相信自己,好好道歉的话想必他也不会太生气吧。
他这麽想著,嘴角上翘,隐隐是一个淡漠的笑。
视线的前方还混在一层飘渺的轻烟中,身边还有一滩已经干涸的黑色血迹,泛著阵阵恶臭;有刺耳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隐约还能听到几声丧尸的嘶吼;几个小时前的美好静谧此时如同海市蜃楼一样烟消云散。
十二的动作还是不急不缓,凶器被拆卸之後重新装入随身带著的小箱子里。而後,他动作敏捷的爬起来,身影隐没在影影绰绰晃动著的树影里。
周围一阵草叶被拂动的悉悉索索声,几秒锺後归於平静,只有远处尸群迁徙推搡的声音,扰人心智。
他重新回到大路上,拿出一直随身带著的那张电子地图,上面有一条闪著细微红光的弯曲线条,还有一个跳动的黑点。红线不长,是从这里到飞机降落地的路线,黑点是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他拿著那玩意儿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每个方向走了两步试试,终於找到了正确方向。
等他满身是血风尘仆仆的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军部来接人的飞机已经停在那里了,白色的机身在周围一片死气沈沈中显得极为突兀。
驾驶员正在和小队成员一起帮忙安置幸存者,他上前几步把血样递给等在外面还没上去的队长,那个东西其实自始至终都在他手里,没有离开他的背包一步。
“阿林呢?”
十二应声抬头,看到立夏正扒著机舱门,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日光强烈,他眨了眨眼,有酸涩的液体涌了出来。
有那麽一瞬间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像陷进一个诡异扭曲的空间,有人掐著他的喉管,任凭他努力张大嘴也叫不出声。军方第七小队、七天死城冒险、特殊暗杀任务……这一切都变得毫无真实感,恍惚著如同一场逼真的梦境。
似乎他还只是趴在课桌上打盹儿,梦里的酸甜苦辣都是假的,只要莫尔女士再走过来,只要同桌拿胳膊拐他一下,他就会醒过来,回到现实之中。
“十二?”罗辑摇晃著他的肩膀,又问了一遍,“言林呢?”
这不是梦。
“言林?”十二慢慢转过头来,声音毫无波澜,“言林死了。”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叫那个人的名字,却不见了他平时的灵气,像是空洞洞的机械音。
他站在那里,风吹起发丝挡在他的眼前,遮住了表情。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这个消息虽然只有四个字却相当不容易消化。
言、林、死、了!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沈默,表情僵在那里,过去种种关於那个自负又带这些孩子气的小鬼头,他们一起经历过一幕幕划过脑海。
没有人说话,风灌入耳廓,混合著远远近近丧尸的低吼,震的耳膜生疼。
失去队友固然悲伤,但在丧尸爆发的年代,生命的存亡变得那麽容易,何况是他们这些出危险任务的人,早就做好时刻牺牲的准备。
亡者已逝,生者更要背负著他们的意志继续活下去。
悲伤情绪也要隐藏起来,生死只在分秒间,现实总是不带半点柔情,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了,远处的丧尸很快便会循著声音找过来。
“吼──”
“快上来!”
其他人都上了飞机,十二还木头一样竖在那里,罗队长终於忍不住爆粗口了,声音阴沈的吓人。他伸手去抓十二的衣领,後者後退几步很容易就闪过了他的动作。
“对不起……我要留下来!”飞机的轰鸣声很大,他只能双手在嘴巴上做了个喇叭的形状,大声喊著,“请回去告诉他们……言林已经死了。”他一步一步往後倒退,“尹十二也已经……死了。”
不知道为什麽,罗辑看著现在的十二,觉得他有种瞬间就长大了的感觉。
十二站在那里,阳光勾勒出他的轮廓,染著血污的战斗服在日光下发出被炙烤的轻微呲啦声。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一样,他最後朝众人摆摆手,慢慢转过身,拖著脚步往前走,明明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小孩子模样,此时离开的背影却无端生出一种凄凉之感。
有风呼啸著吹过,霎时间草木摇摆、日影晃动,周围还回荡著丧尸们的低吼,耳膜像是被震到了一般铮铮的叫嚣著。
天地之间尽是一片萧索之感。
盛夏已经过去,秋天到了。
生命中有些事就像季节的轮回一样不可抗拒,失去了什麽,又得到了多少,只有当事人才有切身的感受。
死亡或者活著,对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理解,有人因为感受过近在咫尺的死亡而更加珍惜生命,也有人在见证来了无数的死亡之後觉得生无可恋。
同样还有人在生死的夹缝里选择那二分之一的可能性,明明结局已经注定,却还是在痛苦中挣扎著,想著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来。
经历了无数苦难和艰辛才走到最後的这些人,生命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自我意识,他们同样还背负著死去之人的意志。
悼念死者最好的方式就是好好活著,经历过生死绝境的人才真正懂得生命的珍贵。
轰鸣声震动著耳膜,飞机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