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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蓝偲明忍不住呵着气抢食,两张聪明伶俐的嘴忙不迭赞叹,将阿平一张脸喜得通红,垂头摸耳倒不好意思起来。
正热闹着,门外又响起今夜第三次敲门声。偲明让着我坐下吃粥,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抢着去开门。
门开了一丝缝便有寒风见缝插针地钻进来,激得人直哆嗦。甘蓝咽下嘴里的甜粥喊道:“是谁呀,偲明你快关上门,可冷着呢!”
风依旧呼呼刮进来,偲明不声不响,如同一根石柱般呆立在门口,仿佛丝毫感受不到黑洞洞的夜晚袭来的寒意。
我起身走向外面,纳罕道:“偲明你怎么了?”
门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细的雪粒,方才我在窗边燃起的红灯笼吐着轻柔的光,让门外男子的脸隐去了七八分在黑暗里,可即便如此,还是能一眼看出来者何人。
☆、第 41 章
韩敬昔日飞扬恣意的黑眸犹如蒙尘的星子,却一丝也不敢眨地死死盯着偲明。
偲明生硬的语声比门外的风雪还要冻人心骨:“你来做甚么?”
我在背后轻轻扯了扯偲明的衣衫,客气道:“外头冷,韩少爷不妨先进来说话。”
韩敬眼捷挂着晶莹的水珠,显出几分凄惶无力的姿态,不言不语看着堵在门口的偲明。
偲明默然半晌,终于退开一步,让韩敬踏进门来。
阖上门,站在他们二人身边却犹觉寒意森森。韩敬如同哑了一般,只知道盯着偲明看,半句话也不说,我只好问道:“韩公子深更半夜不在家中过节,来医馆所为何事?”
韩敬嘴角动了动,嗓子干涩嘶哑,对着偲明道:“你为何突然搬走,还搬去方子舟家里,你可知我四处找你找了多久,方子舟那个混蛋还挡着我不让我见你!”
他拔高的尾音消失在偲明的大笑中。桌边三人静默不语看向他们。
偲明笑罢,仿佛觉得有趣至极般反问韩敬:“你还问为何,为何,哈哈哈,韩敬,你真是好的很!你……”
他突然停下来,拧着细细的眉挣扎片刻,又换回一副冷淡的模样,平静道:“今日我们只想好好过节,你若无事便留下来,可不准再多言一句败兴的话,否则,关好门回你韩家父慈子孝去罢。”
说罢,自顾自走向桌旁,仿若韩敬不曾来过一般淡然自若地吃菜喝酒。
韩敬愣在当下,清瘦不少的面容扭曲刹那,不甘心似地大步紧随他走到桌边坐下,喉头哽住的千言万语只得生生先咽进肚中。
我摇了摇头,却无计可施,只好又坐回温莆身旁,同他们一起扮演和气自在。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好在甘蓝他们买来不少烟花爆竹,几个年轻孩子躲在后院里一阵嬉闹,各式各样的烟花从小小的四方院落里飞快升起又爆开,在细雪飘零的夜空炸出奇异缤纷的色泽图案。
阿平的虎眼里闪烁着惊叹痴迷的光亮,仰头喃喃道:“我还没这么近地看过烟花,真好看呐。”
甘蓝跺着脚,一手拉起呆愣愣的阿平一手拉起好不容易脸色带了笑意的偲明,站在院子中间厚实的雪地里手舞足蹈。不留神,被雪陷住,带着几人歪倒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笑得愈发恣意。
我手中的烟火棒“嘶嘶”绽放出小朵金花,隔着院子看向静静站在厅堂中的韩敬,他出神地望着跟甘蓝阿平在雪地里打滚的偲明,一脸落寞又欣慰的神色,觉察到我的目光,他略一低头,抱拳一揖,恋恋不舍地转身,在震耳欲聋的爆竹声里离开。
我暗暗叹了口气,不知偲明与他的心结何时能够解开,一个低低的声音想在耳畔:“担心他们?”
我回神看站在身旁的温莆。他斜倚在书房的雕花窗棂上,今日独自饮了两坛酒,素日深沉似墨的眸子染上几许迷蒙的醉意,黑色的长衣衬着微红的脸颊越发显得面如冠玉。在红灯烟花的掩映下,我头一次觉得这个男子真真正正像是一个身处万丈红尘的人。
我扔掉手中将将燃尽的烟火棒,摇摇头道:“他们彼此还存留情意,解开心结总会和好,倒是……”我略微踟蹰,“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必要,本是异族,如何相亲,倒不如绝情些离开,短痛好过追悔莫及。”
“你倒是狠得下心。”温莆冷冷一哼:“你又怎知不会峰回路转,有情终成?因缘际会,命道轮转,便是我这个当神仙的也不敢妄论,你又何必下此定论。”
我又取出一根烟花棒点燃:“可天地自有法度,越界得不偿失者何其多,拼尽两人命数去冒险,怎么值得?”
“若是我呢,你可愿意为了我去冒险?”热切的话掩盖在凉薄的空气里。
耳廓热得难受,幸好暗夜里看不清,我五指紧紧攥着烟火棒,双眼盯得不能再紧,生怕它从掌心滑落,从眼前溜走,就如同这一刻直触心底的余音般。
烟火燃尽,孩子们的笑闹声在声声减弱的爆竹声里逐渐清晰起来。我却仍旧想不到他问题的答案。被烟花耀得双眼直泛金星,让我居然在闪闪金光外仿佛看到白修落寞的表情。
笑声渐消,甘蓝和偲明俯身跪在雪地里,阿平惊惶失措地看看他们又看看厅堂,温莆在我身旁直起身子,绷紧的气息犹如蓄势待发的箭。
我揉揉眼,白修苍白的脸颊埋在银狐斗篷里,一双星眸熠熠生辉,悄无声息立在堂下,不知看了多久。
院里是爆竹燃放过后特有的浓重火药味,在白雪皑皑的寂静中显出曲终人散的悲凉。
甘蓝和偲明被施了法垂头直直跪在雪里不动,阿平也目光涣散地呆呆立在一旁。白修身后跟着神色万年不变的黑白。温莆没有丝毫避忌的意思,不知从哪里又摸出来一壶酒,就着壶嘴喝得自在风流。
白修冷冷看他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瘦削的手从滚着银狐毛的月白软缎斗篷下伸出,拉起我的右手,死死攥住。温莆仰头喝酒的动作微一滞,又撇开眼去,落在别处。
白修已别三月的清凉语声随风灌在耳里,听起来竟然开始觉得陌生,他缓缓道:“阿离,一别三月,我时时都在想你,可否安好?”
虽然风冷雪冷白修的手更冷,可我依旧觉得脸颊被掌掴过一般,羞愧得火辣辣要烧起来。他说时时刻刻想着我,可我在心里竟然没有念过他一次,他为我续命出生入死,我却没有惦记过他的安危。此时此刻,我唯有挤出笑容,温柔体贴地对他道:“我很好,你,没有受伤罢?”
白修玉雕似的眼角微微翘起,浅淡的薄唇露出一点笑意:“我也很好。“
他长臂一展,将我揽进怀里,脸窝进我肩上,自责道:“阿离,我没有拿到所有定天珠,只有三颗,魔君将我们识破,如今他已知道我将你藏起来,日日派人侵入鬼界搜寻你的踪迹,所以……”他抬起头,看向我的细长眼里是翻涌的挣扎,“可能要委屈你暂时先隐匿在此处。你法力尽失,毫无仙气,人间烟火正是你绝好藏身之所。”
我呆呆看向他,不知对这消息该表现的是悲是喜。白修却以为我在为半年之期忧心,强打起精神安慰我:“你放心,魔君那处不宜再下手,可剩下还有几颗尚可以搜寻,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出事。”
一直悠悠灌酒的温莆这时出声打断白修:“鬼尊可介意听我两句?”
白修隐在斗篷下握住我的手的力度,简直如同要将它们永远绞在一起不再分离,面色平淡无波,生硬嘲讽的语气却明明白白道出他并不高兴:“我若介意,又岂会容忍药仙大大方方站在此处偷听许久。”
温莆仿若未觉,施施然搁下酒壶,直起身道:“我知道一颗定天珠的下落。”
白修瞳仁微微瞪大,简截了当:“请说。”
温莆却极不厚道卖了个关子:“这颗定天珠下落是我偶一次采药时寻到,但恕温莆不能轻易透露。”
白修火气愈盛:“药仙要怎样才肯告知,若要交换之物,只管说出,孤定会出面帮你找来。”
温莆摇摇头,端的是从容温雅的架势道:“鬼尊误会,温莆并非趁人之危,只是我曾答应此处主人绝不对外人道出他族所在,不过,我可以亲自帮鬼尊取来,如何?”
白修拳头缩紧,我手指被捏得生疼,不由得皱起眉来。
温莆见他不答,自顾自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带着她去。”他耀眼的墨仁直直扫向我。
白修想也不想,一个“不”字将要落地,先被温莆制止:“鬼尊莫要拒绝,我既然开得了这口,就有把握带着她全身而退,你也该知道我同你一样不愿意让她冒半分险,何况鬼尊如今不也是束手无策么?”
我几乎能够通过白修的指尖触探到他内心的想法,虽则忐忑不安,但是回答昭然若揭。
他拉着我上前几步,行至温莆身前,微微仰头看向他,良久,躬身长揖,我被他一同拉得俯□子向温莆拜了一拜,只听他道:“白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