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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修轻轻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解释着:“我想给你送些点心,见你不在,这里景色又好,便想在这里等你回来。”
他猛然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同晴夜里最是耀眼的星子:“你特意来看我?”
他炙热的目光有如火焰般让我有灼伤的痛感,慌忙别开眼,诺诺应道:“是特意来看你。”
他突然伸手握住我的脚,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我心一沉,用力从中挣脱,却仍被他牢牢箍住:“你脚麻了,不要乱动。”
见我顺从听话,他又道:“你刚刚听去了几分?”
我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偷听行径,但也不想瞒他:“全部。”
他叹了口气,手上力度加重:“阿离,这件事,我本不想让你知道。”
我道:“事关我自己性命,白修,你不需要瞒着我。”
他不错睛地盯着我,声音阴郁艰涩,将原委始末娓娓道来:“你的这颗心不是普通物事,乃是一颗七窍玲珑心,你在魔族……受了重伤,他们用的是千诛箭,专克修道之人,一箭穿心,七窍玲珑心损伤五窍,所以你也会顿失记忆,若不将玲珑心修补完好……”
他哽咽不语,我呐呐接口道:“便活不过明年春天。”
隐落西山的太阳只余薄薄一层金辉,洒落在白修本就苍白的面色上更增羸弱颓唐之色,他道:“若是凡人或寻常神仙,只要不是散尽了三魂七魄,我身为阴司之主总有些办法。但,阿离,你不同,你原本身份尊贵,为褪去神踪重生历练,将元神封入了七窍玲珑心的神窍之中,若不能修补好玲珑心,你元神只能随它碎裂,再无重生可能。”
他放下我的脚,伸臂环住我双腿,将头轻轻埋下,稚子般孱弱无力,游丝似的声音传出:“阿离,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你不要怕,我这次一定能护着你。”
原来这都是我昔日自讨苦吃的结果,看着白修为我的过错伤神忧扰,我心里针扎也似的难受,终于还是伸出手,安抚地摩挲着他细密的黑发,低声道:“我信你,白修,我一直都信你,我不会轻易死去,我还会活很久,你不要担心,定天珠,我也可以一起来找。”
他倏地抬起头,毫不留情拒绝道:“定天珠的事你不用管!你只要安心等在这里,我一定可以三月之内全部取回来救你!”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迫使他直视我双眼,思忖着逐字逐句道:“白修,事关我自己性命,我怎可让你独自代替我承担,与其坐以待毙,不妨让我帮你,半年时光算不得充裕,你也信我一次。”
白修墨色的眉皱起,阖上双眼不发一语。
我看出他心中动摇,继续恳切求道:“白修,我于心不安,求求你。”
他清亮的眼闪过无奈,担忧,不舍,终是妥协道:“阿离,你知道,我总是无法拒绝你。”
我悄悄掩下一丝莫名的兴奋,心中隐有愧意。
白修捡起我先前扔在一旁的鞋袜,慢条斯理逐一为我套上,沉稳有力地为我一一部署:“你如今玲珑心被毁,法力尽失,体虚气弱,穷凶极恶之地万万不能冒险,更何况异族不轨之人还对玲珑心惦记不忘,切不可露出半分痕迹。方才黑白说有恰有一定天珠在人间帝王手中,强取不得,你可去试试其他法子,不过此行你一定要带上甘蓝随同照顾你起居,若有何意外,她也可以护着你。”
我自然满口应允。
☆、第 29 章
九月九,天高风清,秋菊盛放,远处高挺的漆黑城门被爽利的高阳镀上一层金灿灿的色泽。
在白修的执意下,他带领五十精锐先送我与甘蓝抵达京城,再取道奔赴南海。京城五里外,话别依依,不过话别同依依的都是白修一人。他将我拥在怀里,脸颊贴在他胸口,千叮万嘱:“身子有何不适切记即刻让甘蓝来告诉我,取珠一事不要过虑,忧思过剩喜怒异常对你损伤甚大。”
我点点头,隔着衣物仿佛听到他心中百般担忧千思万绪,模模糊糊泛起胶着不清的愧疚与疲惫,只好催促他快快起行,拉起早已按捺不住的甘蓝不敢回头,直奔高耸的城门而去。
人间之都自古繁华喧闹,商贾市井熙熙攘攘,各色杂耍评书影儿戏点缀得满城鲜活喜乐。甘蓝再不苦苦掩饰她这几日来的欢喜雀跃,恣意流连于每一个冲她叫卖吆喝的摊贩之间,她只道我们此行不过是来人间为白修办件俗事,并不知定天珠如何要紧,当是随着我得了件便宜差事,如今像极了初见世事的孩童,芙蓉花似的明亮笑容几乎未有片刻消下去。
甘蓝举着两串裹着剔透糖衣的冰糖葫芦,捧着一袋果脯蜜饯,左右肩上还缠着五六条颜色各异的纱巾和色彩纷呈的面具,奋力穿过人群挤到我身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姑姑姑姑,你尝尝这个,跟我们做的味儿可不一样。”说着塞了一块糖霜桃肉到我嘴里。
我初时的不安被她洋洋洒洒的兴致劲儿按压下去,笑着看她一身杂货商的打扮,打趣道:“怎么像打了鸡血的鸟儿,你带着这些小玩意儿是想入宫当了妃子求皇帝把珠子赏给你么?”
甘蓝不羞不恼,嘴里鼓囊囊的嚼着香甜的杏脯,含含糊糊道:“甘蓝自幼长在阴界,这可是两千多年第一次出来玩儿呢,不过族里姐妹也都是同甘蓝一样不被允许踏出阴界一步,因此知道甘蓝有幸伴姑姑出行,都央求我带些礼物回去呢!”
我讶异问:“为何不许你们外出?”
甘蓝摇头晃脑地咬下一颗山楂果,似乎对禁足一事不以为意:“这规矩很久之前就有了,甘蓝也不知道缘故,所以外族也都对我们鬼族所知甚少吧。”
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待哺的幼兽一般巴巴望着我:“姑姑外出游历见多识广,带甘蓝到处见识见识吧。”
我看她满脸渴慕之色,微微一笑,牵起她攥得紧紧的手,一头钻进热闹喧嚣的市集中。
百味楼是这广安街上最为闻名的饭馆,虽没有街头的珍馐馆十分之一来的金碧辉煌,不过却凭着它百年老店,菜色繁多,价格公道经营得有声有色,达官贵人往来商贾慕名而来者数不胜数。正值晌午,店里食客络绎不绝,店小二边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杯盘狼藉的桌子,边高声招呼踏进店来的客人稍事等候。
我陪着甘蓝恣意忘形地玩闹半天,这样秋高气爽的天气里还是出了一层薄汗。日头当空,方在卖绫罗的婆婆大力推荐下来到这间百味楼。临窗的位子恰巧被收拾了出来,我抱着半冷的菊花茶狠狠灌了几口,看着甘蓝蹲在对街卖绒毛鸡仔的男人面前不知疲倦地挑来选去。两碟冷盘刚被端上桌,甘蓝就抱着一只嫩黄的小鸡冲到桌旁坐下,献宝似的将鸡仔举到我鼻子底下:“姑姑你瞧,这只鸡真是乖巧可爱,它在我手里一动不动,真是听话极了!”
那小鸡软软的一团躺在她手心里,黑豆大小的眼睛呆愣无神,我伸出手指戳了戳,这鸡仔竟然一动不动,我苦笑着对甘蓝道:“这种绒鸡都是被喂过特殊药物,让它们看着乖巧,专用来骗骗小孩子玩儿,养不过几日就要死的。”
甘蓝一听,拿起鸡仔又揉捏了几下,发觉那小鸡果然毫无反应,顿时杏眼怒睁,柳眉倒挂,开口啐道:“他,他竟然敢骗我,说这鸡一直长不大,可以养好几年呐,瞧我不打碎他的牙!”
隔窗一看,那卖鸡的男子果然早已不见身影,甘蓝推到凳子就冲出去,惊得一旁上菜的店小二差点打翻了盘子。
小二又惊又奇地看着甘蓝怒发冲冠的背影,呐呐道:“嘿哟,这位姑娘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呀,可吓死我了。”
我微微一笑:“不必管她,待会儿就回来了。”
四碟菜肴均是甘蓝捡着菜名儿有趣点的,团团摆上桌之后,色香味皆是上佳,不免让我食指大动。
小二道:“姑娘,咱们这百味楼客多人杂,待会儿怕顾不过来,所以按规矩您这桌菜得先把帐给结了,免得您用完之后还得耽误工夫。”
我闻言顿时头大如斗,赔笑着跟小二商量:“小二哥,钱袋在刚刚那位姑娘身上,你看她现在出去了,能不能等她回来再付钱?”
小二不太乐意了:“姑娘,您别说我不近人情,可我们这百味楼素来的规矩都是先付钱后吃饭,就算是宫里的贵人来吃,也得照办,不然您这边儿吃完了,再学那位姑娘一跑,我们也找不到您的人呐,如果您现在手头不方便,那只能请您等那位姑娘回来付清了饭前再动筷,或者那位姑娘回不来,那就请您下回再来光顾了。”
他这一声说的不高不低,偏偏能让四面桌子上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三三两两都停箸探视过来。
我满脸火烧一样,只好徒劳地翻检桌旁甘蓝大肆搜罗来堆得像小山的礼品,连剩下三片桂花糕的油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