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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莆轻轻扶着我跪坐在地上,捆住身子的绳索被他施法解开,他一把将我抱住,轻轻道:“它是为了你,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再没有时间犹豫。你,不要让它的心思白费。”
我哽咽着靠在他肩头,止不住的泪水将他衣衫濡湿大片,指尖沉重冰凉到想要抹一抹脸也是妄想。我用力点点头,就着温莆托住我的手想要站起身,却晃了晃跌回到地上。
温莆惊惶躬身来看我,迭声问道:“身子如何?可是受伤了?”
我抬头朝他挤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道:“没有,不过是今天没吃晚饭,刚刚耗力太多,现在没什么力气罢了。”
温莆皱着眉头看似仍有些犹豫,我催促他道:“可否先背着我走一段,让我缓一缓,就没什么大碍了。”
眼下我们依旧身处险境,温莆也不便多说,举手将我驼在他背上,施展法力在暗黑的枯木间腾挪穿梭。
心口处中方才一直被我忽视的痛楚渐渐扩大,我偷偷将手覆在伤口默默施法,半点作用也没有,早该想到那些箭矢怎么会普通?摊开掌心才发觉满是浓稠的血液,我用力将手在衣服上狠狠擦拭,想来,这是今日穿凤袍的唯一好处了。
轰隆地一声巨响自身后爆裂开来,温莆停住身形回头眺望,漫天刺目的火光卷着灼热的气流犹如千军万马齐齐向我们奔腾而来。
赤红的火光映在温莆褐色的眸中,让我清晰地看出他眼中满布的忧虑,他却依旧清清淡淡说:“抱紧一些,走出这个林子便好了。”
这一场大火在岩陀林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开来,片刻功夫我已经能感到周身空气舔舐皮肤的热度。
温莆在林间走走停停,不时驻足思索片刻,又向其他方位奔去。他额头渐渐布满细密的汗珠,我艰难地举起手用衣袖帮他拭去,他侧过脸来对我笑了一笑:“我以为自己谋算地很好,他终究还是胜我一筹,连我三日前潜入这里推算过的机关,居然也被改了方位。”
他顿了顿,语声有些艰涩地问我:“你可会怪我,我并不清楚你的心意,自作主张带你身入这样的险境。”
我摇了摇头,喘着气说:“他设下天罗地网要取我性命,横竖都可能会死,我只是不想害了你们。”
温莆又退了几步,背着我向右飞去,他安抚道:“你再撑一撑,我们就要走出去了。”
我将脸紧紧贴在他右肩上,四面八方灼烧的焦糊味钻进鼻间,将他满身的药香也压了下去。深思逐渐涣散,就连搂住他肩膀的手也开始慢慢失去力气,我想就闭上眼这样睡上一觉,可是我多么不忍心看到温莆独自一人面对这样生死未卜的困境,我想要轻轻唤住他再说上一会儿话,也许就不会这样疲累,喉头却哽住发不出一星半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有什么东西在凶狠地摇晃着我,我费力撩起眼皮,温莆惊慌失措的脸映在眼前。
我从来未在他脸上见到这样深刻的害怕,仿佛天地崩塌万物成灰般的害怕。他手掌颤抖着覆在我心口上,源源不断的热气输送进来,却还是始终无法驱走心脏越来越深的寒冷乏力。
他脸色在身后火光的照耀下闪出妖异的惨白,嘴唇不住翕动着,断断续续唤道:“素榛,素榛,你应一应我,快应一应我。”
我抬起手指勾了勾他的衣袖,尽力平稳道:“你快些走吧,我,还是对不起你,对不起小黄了。”
他颤抖着将我拥在怀里,嘶哑着声音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试图牵动嘴角笑一笑,说:“你可以再收一个徒弟,不会像我这么没用。不过是同一张脸,我们并不是同一个人,你不要伤心。”
温莆身体僵住,他脸上浮现深深的痛楚,将脸贴在我耳边,无助地否认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眼前的一切都急速黯淡下去,我抬手想要拍一拍他的肩,却是再也不能,我听到一个声音最后轻轻地回荡在空中,它说:“温莆,我并不爱你。”
我想这样也就够了,他还会是那个超尘脱俗万事难动的神仙,他还有那么长久的生命可以慢慢走下去,而我,这样短短几千年的存在真是算不得什么,能有一刻这样安静而肆无忌惮地躺在他怀里,我便觉得,此生再也无憾。
☆、第 26 章
我方有些神识的时候,周身的黑暗就是这样安稳而和暖,悠长舒服的一觉,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不过,似乎还是稍稍欠缺什么,对了,全身没有气力,果然能吃些东西就好了。
我试探着冲破这深沉的黑暗,一下,两下,终于有了白茫茫的光亮刺进来,只是它们晃动的厉害,太叫人头昏脑胀。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把我轻柔地托起,反正我也无力抵抗,便温顺地任由它摆弄。
各种各样的液体不间断地灌进我的嘴里,有些极苦,有些微甜,有些无味。
待我饮完这些东西,它却把我扔了回去,喂,好歹给口吃的。
可惜没人理我,只得作罢。
我又困倦起来,索性安然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忽然发觉全身多了些力气,于是再次被灌入液体。
这样一次复一次。久到我脑子里再也不会忽而蹦出莫名的画面,仿佛自己从来就是这样一段空白。
指尖是丝缎柔滑的触感,我睁开酸涩胀痛的眼,就看到月白的云纹帷帐,我喉头紧一紧,发出沙哑难听的一个音节。
靠在床边眯眼打盹的少女如同被惊着的兔子一般,猛地蹦起来。她痛苦的“哎哟”一声,一边揉着方才被床板磕着的膝盖,一边眨着水盈盈的大眼睛向我看来。她圆圆的眼越睁越大,漾开浓浓的惊喜,旋即弯成漂亮的月牙,一跛一跛奔出门外,亮起清脆高昂的声音喊道:“君上!君上!姑姑醒了!姑姑醒了!”
我觉得甚是糊涂,撑着手臂试图坐起来,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一个白色的身影风一般旋进来。
面色苍白的男人小心翼翼将我搂在臂弯,大力捏住我胳膊的手泄漏了他内心的极度紧张。虽然我眼下意识不清楚,不过自己是个女人这件事还是不会忘的,被一个陌生男人就这么暧昧地抱在怀里,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也不能白白被占了便宜。
我小心撑开他往后退了退,他却似乎被我这个小动作吓了一跳,明亮眸里的关切霎时暗下几分。
他张开口,锐利的目光直愣愣盯住我,声音如同寒冰相击:“阿离,你可还记得,我?”
我花了很久的时间将他从头看到尾,为了表示我并非是在敷衍他,其实从他刚进屋里,我便对他打上了陌生人的记号,只不过看他的样子若是我此刻摇摇头,他会恨不得扑上来把我咬死。
我又稍稍往后坐了一点,讪讪笑道:“这位公子,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先认出你是不是困难了些?”
他平滑的眉心皱一个深深的川字:“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我真诚地点点头。
他右手两指搭上我的脉搏,我禁不住打了个颤,这人手冰凉得几乎没有丝毫温度,究竟是人是鬼?
他沉吟半响,眉头越锁越紧,终于将手移开,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你重伤方愈,多休息些日子吧,她是甘蓝,有何事只管吩咐她便可,我明日再来看你。”语罢竟不管不顾起身离开了。
方才那位兔子般的少女咧嘴冲我笑着道:“姑姑有什么吩咐,甘蓝一定义不容辞赴汤蹈火。”
我尴尬地看着这位甘蓝姑娘,拿不定主意犹豫道:“那个,甘蓝,你叫我姑姑,我肯定是你亲戚吧?”
甘蓝捂着嘴“扑哧”一笑:“甘蓝哪里来的福分有姑姑这样的亲戚呢,不过是全族的人除了君上都这样唤您,甘蓝也不敢逾越。”
我惊疑不定:“你们全族人都认得我?”
甘蓝理所应当道:“那是自然,谁不知道您是奈何桥上卖汤的孟姑姑,只不过君上从不让我们同外族的人论起您。”
我吃惊地快要掉了下巴,奈何桥上卖汤的孟姑姑?以我的认识来说,能对上号的,不会那么恰好就是……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觉得那么好笑:“你是说,我是那个,就是那个,传说中,孟婆?”
甘蓝撇了撇嘴:“人间故事里确实是这么个叫法。”她又很是忿忿地替我打抱不平:“婆婆什么的多显老,咱们姑姑可是还未出阁的姑娘呢,便是同君上早定了亲,也还是没有行礼的……”
“什么!”我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甘蓝赶紧蹭过来扶住我又继续靠下,我颤抖地指着门:“你是说,你是说,刚刚那个男人,是我还未成亲的相公?”
甘蓝毫不在意我内心巨大的震动,弯弯月牙似的眼睛满是羡慕地点点头:“君上对姑姑的好我们可都是见着呢,姑姑外出游历那么多年,君上毫无怨言等着姑姑回来,半年前君上突然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