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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秦阮昕已经走进来几步。帐中却仍然安静得很,似乎并没有其他什么人。
秦阮昕左右望了望,她的身旁除了几把刀架。就是面前一道长长厚厚的屏障。蜡烛都点在屏障那头,光透着屏障一丝丝渗透过来,她这边昏暗得很。
秦阮昕暗暗笑了一声,想不到蛮夷人打个仗却也整这些花哨的东西。
她脚下一动,又往前了几步。可当她走近了屏障,下一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从那屏障上的缝隙往里头看去,能清晰地看着一个男子,穿着月牙白的衣裳,背对着她坐在一张桌子旁,看着手上的文书。
骨架分明的手指翻动着面前的书页。轻微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秦阮昕看着眼前的人,同样的身形,同样在袖口和衣摆绣着竹梅的月牙衣裳。同样的一尘不染,她不会认错。
上一次的时候,她便是这样走进他的屋子里头,看着他背对着自己轻抚一把弦琴,原本是多么亦仙亦雅的场景。偏偏却是这么一个毒蝎心肠的男子。
李询和苏墨死的场景,他视人命如草芥的语气。她每一样都记在心中。
顾骋。
好久不见了。
秦阮昕暗暗捏起了拳头,她对他,不但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还有几分恨意。若不是他,两个好端端的人怎会就此黄泉陌路,楚君亦也因为他的圈套被误会,差点身亡。
她见着他,便恨不得将他抓去,抽上个几百鞭,难解心头之恨。
只是,她也知道,此时不是时机。
她武功打不过他,更不可能让帐外翊云宫的一同来帮忙。若是打草惊蛇了,只是害的他们陪自己一起白白送了性命。
不过,她没想到,他竟然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蛮夷军的帐内。
果然,他和蛮夷也有勾结。
秦阮昕暗暗皱起眉头,翊云宫的情报里头说过,九皇子玳习谨便是因为黎国才苟且活了下来,和黎国勾结反过来谋玳国的皇位。
这一次也是同顾骋一起来截杀玳烁。
而顾骋和蛮夷却又有干系。
难不成,这一仗都是由顾骋挑起的,他同玳国皇子一起,引了这一仗,陷玳烁于为难之境中,趁机抢夺皇位。
秦阮昕咬了咬唇,这个男子心机颇深,这样的确不无可能。玳习谨当初皇城之中尚未是时机便两次暗杀玳烁,他一定不是主谋,那背后的人八九不离十的就是玳五皇子玳义辰。
他们几人勾结一起,造了这一场仗来对付玳烁。
果然,是下了不少功夫。
秦阮昕看着他收了手中的文书,站起身来,将其放到一旁的桌上,与其他几样东西打包在一起。
看那样子,似乎是准备不久离去的。
秦阮昕终于不再停留,再他反过身前,不露声响地离开了军帐。
只是,即便她足下轻缓,没有一丝动静,可狡猾如他,面上依旧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秦阮昕走出主帐不远,云书急急走到她身前,说道:“主子,速速离去,蛮夷军要包围过来了。”
“嗯。”秦阮昕点头,一声令下,几人操起手中的剑,向北营出口跑去。
那儿,翊云宫的人已经和蛮夷打起来了。
秦阮昕几人混淆了进去,边打边退,一路退到了已经干涸的河道上。
数十人剑下飞舞,招招毫不留情。这五十人原本就是翊云宫里的精卫,武艺高超,以一对二也不成问题。
这蛮夷军聚集过来也不多,情况尚且还控制得住。
秦阮昕一同迅速往后撤退,很快便过了河道。待最后一个翊云宫的人跃上岸边,她在附近留下的第三小队人迅速向河道中扔去数枚炸药。
随着轰隆几声响,堵住河道的石头被炸药炸得松动开来。一处松懈,再经地这河水一冲,这堆砌起来的石头便整个塌陷下来。
那还在河道上的蛮夷军比突然泻下的河水一冲,便冲去了下游,剩下一些跟着上了岸地也被翊云宫人尽数要了性命。
秦阮昕回头看看那营中的火光和漫天的喧嚣声,也知道不能再留,一声令下,领着众人速速向那林中退去,有了树林的掩盖,他们才真正安全下来。
这次偷袭,她这处再加上云岩那处的伏击,怎么说也应杀了那蛮夷军五百余人,虽然人数不多,但还好歹少了他们不少的粮草。
再者,顾骋要从蛮夷这处离开,回到那山道之中处,这可是个重大消息,她倒是可以利用这个联合玳烁一起伏击。
秦阮昕淡淡一笑,这一趟,还是不少收获。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身后的蛮夷军营,高高的探查楼上,一把利箭已经对准了她。
楔子 第139章 鱼儿,上钩了
箭在弦上,弦已拉紧。
利箭锋利不已,似乎下一秒便能急急射出。
而利箭的主人,带着一顶锥形尖顶帽,一袭绛绢长衣,缝合着黑裘毛领,暗青色的腰带束住微微有些发福的肚子,比旁人不知多了多少雍容贵气。
他眯起一只眼睛,看着远处的秦阮昕,眸间尽是危险的神色,嘴唇紧闭,屏住气息,连腮间的胡须都一动不动。
他听着轰隆的声音,本已经出了南营不远,便又赶紧急匆匆地赶过来,一到这边便已经看着三营乱成了一团,火势蔓延,血迹斑斓。
就是他箭弩对准的这人,也不知用了什么阴招,不过带了这么数十人,便将他的大营弄成了这副模样。
看着距离,尚且还在射程之内,他这一箭下去,也定要了他半条命不可。
他冷笑一声,右手正要松开。
却只是一瞬,一只手直接覆上了他的箭头,生生拦截了他下一个动作。
他眉头一皱,看向面前的人,大营之中,重甲之地,偏偏却只穿了件并不算太厚的白色衣裳。在他们看来,简直像个娘们一样。
可是偏偏这人,身板比不得他们族人的雄壮威猛,可却百般武艺样样精通,他身边好几个能打的好手,不过几个回合便都败下阵来,这打起仗来也算是个人物。
是也他对于这人,虽说有不得几分好感,却对于他的真才实学也算有点佩服。
他右手稍稍泄了些劲,弦松了些,对面前的人说道:“顾将军,你什么意思?”
顾骋覆在箭上的手没有离开,只看向蛮夷主将,他是可汗的大儿子。捷兀,骑术剑术都是一流,只可惜四肢发达,脑子却简单了些,他眸光一凛,说道:“大将,这人,我保了。”
“怎么,你认识?”
“你也无需多问,总之。她的命,我要定了。”
“可是他带的人杀我军士,烧我粮草。这口恶气,我怎么咽得下。”
“这个简单。”顾骋语调一转,唇角漫上一丝狡黠的笑意。“损失的粮草,我双份地还给你。这遂城若是能拿下,我们黎国不占一分一毫。这个条件,如何?”
捷兀立直了身子,收了手中的箭弩,看着顾骋,这样的条件,他没道理不答应。况且。这面前的人,他现在还不是惹怒他的时候。那小子,这次放过他便是。只管他下次不会落到自己手里。
捷兀想到这,当即大笑了一声,说道:“没想到,顾将军也有如此慷慨的一日。这就是你们中原人所说的:软肋?”
“无需多猜,我明日便离开。你攻好你的遂城便是,我说出的话不会食言。”顾骋收了笑。只径直说道,也不多言,便回了帐中。
软肋?
笑话。她何时会成为我的软肋,不过她的命,我还没留着玩够,又怎能轻易让别人夺去。
从穗河撤回来,秦阮昕带着几队翊云宫精兵和云岩回合,迅速找到了一个落脚地,搭上几个简易的帐篷,便算是营地了。
他们来得仓促,并没有准备多少东西,又要常换地方,是也翊云宫人都是席地而卧。只是秦阮昕到底是女子身份,便仍旧搭上了几个帐篷作隔离之用。
帐篷才刚刚搭好,秦阮昕便将云书云岩叫进了营帐。
依云岩的统计,此行剿灭了蛮夷军几近五百人,跟秦阮昕的估计不差多少。蛮夷军对于此战信心在握,是故粮草方面并没有多加注意。都是尽数堆在了东营处。
早上风势也助了个忙,蛮夷军的粮草至少被销毁了五中之二,那蛮夷头领捷兀定是对自己痛的牙痒痒了。
只不过,重击还在后头。
秦阮昕拿出地域图铺在桌上,看了一眼一旁的云书和云岩,微微一笑,说道:“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