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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见惯了这样的大场面,宠辱不惊
一路出城,往西行,我一人坐在马车里,知道舒春雨就在马车外,当然小丁也在。
又是三个的境遇,我心里沉甸甸的。
车行了半日,我已昏昏沉沉,因为是坐马车的缘故,全身酸痛,几乎散了架。
幸亏天已黑,按计划到了随城,随城城吏大开城门迎接,我总算下了马车,走路竟也摇摇晃晃起来。
舒春雨扶住我,我才进了供我休息的住所。
我直接躺在床上惨叫,舒春雨的手轻轻的替我按着背,缓解酸痛,我脸闷在被里,身体不由自主僵硬起来。
“放松。”他轻声道。
我不说话,只是听话的让身体放松。
屋里点着檀香,我渐渐有了睡意,睡意朦胧间感觉有人在我旁侧躺下,那熟悉的味道,我知道是舒春雨,我不敢动,然后感觉身体被他拉过去,他以最舒服的姿势拥着我。
自上次“情豆”毒发以后,我和他之间似竖了道无形的墙,我无法向以前那样与他相处,无法对他撒娇,无法用以前的口气对他对话,而他也似沉默许多,很久没有像这样抱着我睡了啊,我在他怀中叹息。
我脸闷在他怀里,原本的睡意已经消失,却动也不敢动,只是在想,他这样抱着我,是不是我们的关系有一点点改善了?我抓紧他的衣服,闭眼想努力睡去。
“婉昭。”很久,我听到他唤我的名字。
我不敢答,听着。
然而他却没有下文,只唤了声我的名字,然后是长长的叹息,是我未醒还是我错听,我不敢问他,只是紧闭着眼,感觉他的体温温暖了我,他的气味慢慢浸染了我整个身体,然后睡意又来,我闭紧眼。
睡到深夜,忽然惊醒,全身是汗,我睁开眼,身侧没有人,我猛地坐起身,屋里灯还亮着,我下了床,走出去,守夜的随行宫女就侯在门外。
“正言呢(正言:舒春雨现在的官职)?”我问其中一个宫女道。
“回皇帝,舒正言半个多时辰前刚出去。”
“没说去哪儿?”
“没有。”
我疑惑,深更半夜他又会去哪儿?
正想着,却看着舒春雨正踏着夜露而归。
“春雨。”我迎上去。
他看向我,朝我伸出手,道:“夜深露重,会着凉,快进去吧。”说着拉着我进屋。
“你去哪儿了?”他拉我坐在床上,我直接问道。
“接个人。”
“谁?”是谁会让舒春雨半夜迎接?
“李欣鸢。”
“她?”我一怔,“她行动不便,来这里做什么?”
“她想见耿千柔。”舒春雨淡淡说道。
想确定他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吗?
“在暻城时她也可以让尚书安排相见,何必千里迢迢的追过来?”我不解。
“尚书起初并不想让他们见面,但李欣鸢绝食相逼,才让尚书在耿千柔离开时改了主意。”舒春雨道。
也就是说得由他安排李欣鸢与耿千柔见面,我看看舒春雨,知道他其实并不乐意做这件事,一个是并不爱对方却让舒春雨的二叔吐血而死的李欣鸢,一个是因我之故而让他耿耿于怀的耿千柔,两个人他都无法释怀,却要成全他们母子相认。
“你可以拒绝尚书的。”我道。
他摇头,道:“好好照顾李欣鸢,是我二叔的遗愿,我不可能拒绝,”他停了停,又道,“而且如果耿千柔真是李欣鸢的儿子,那么我们离沙漠毒狼就又更近了一步。”
耿千柔和李欣鸢,沙漠毒狼的妻与子,在我们对沙漠毒狼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们应该知道的更多。
“你打算怎么做?”耿千柔会相认吗?一个冷酷到极点的人,一个表面上流着泪对我说多爱我却反身又狠狠给我一刀的男人,会认这个母亲吗?
舒春雨似知道我的想法,有点漠然的说道:“先不让他们相认,李欣鸢毕竟练过武,现在已可以随意走动,就让她在你身边,先看看再说。”
“但他们总会见面,李欣鸢会愿意暂时不认这个儿子吗?”
舒春雨看看我,晶亮的眼闪了闪,问道:“你是李欣鸢你会马上相认吗?”
我一愣,想了想,摇头道:“不会。”一个由自己深爱过的,又将自己推下悬崖的男人养大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我是李欣鸢的话,我会这样问自己吧?是有情有意的?还是与那个男人一样狠心?近情情怯,即使之前再急迫,那个人真的在你面前了,也许反而会举步不前。
舒春雨也是这样想的吧?
“好,就让她留在我身边。”我点头答应,同时打了个哈欠。
“快睡吧,明天还要走很多路。”舒春雨拍拍我的肩。
我听话的上了床,却见他站在床边不动。
“你不睡吗?”我问道,方才还拥我入眠,此时却又不肯上床来。
“婉昭。”他转身背对着我。
“什么?”
“若我和耿千柔注定一死一生,你希望谁死谁活?”
我吓了一跳,道:“你在胡说什么?”
他又回头看我,眼中带着淡淡的冷意,道:“没什么,睡吧。”
我有点怔忡,看他脱去外套上床来。
“春雨。”我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嗯?”他应我,眼睛却是闭着。
我看他半晌。
“没什么。”我也躺下。
心里莫名的不安,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死一生是什么意思?我想着,身旁的人却忽然侧过身将我搂住。
属于他的安心气息罩过来,我心里稍稍定了定,闭眼让自己不要想太多,快点入睡。
想起那段记忆
李欣鸢就是那种女人,绝没有月白衣美,如今又形如骨架,笑的时候还有皱纹,但与她相处下来,觉得她全身上下都透着美感,那是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总是让人忍不住痴痴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感叹为什么同样的动作自己做不到她那么优雅?
“皇帝盯着我看什么?”李欣鸢那双与小丁极相似的眼看着我,那双眼在小丁身上是妖魅,在她身上却显得女人味。
“有没有人说过你实在很美?”我脱口道。
她笑笑,道:“有,很多人。”
“那沙漠毒狼呢?”
“沙漠毒狼?”她愣了愣,随即意识过来,道,“他叫耿渊。”
“耿渊?”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沙漠毒狼的名字。
“我刚满十三岁时在暻城第一次见他,那时他作为使节来向康治国求和,希望康治不要并呑他的国家,当时他不过十四,满脸不甘与屈辱,我在皇帝面前表演舞剑,满朝文武百官皆夸我剑若银虹,美如芙蓉,唯独他连正眼不瞧我一眼。”
“那后来呢?”
“后来,他就回去了啊。”
“那么说一直到他被囚,你才再见到他?”
“而且是我做为先锋攻下图坦国,将他擒住。”
“那他应该很恨你,后面怎么会……”我想问后面怎么会在一起?但转念一想,或许那耿渊本来就不是真心的,只不过想用利李欣鸢逃脱而已。
李欣鸢似猜到我的想法,英气的眉微微的皱,道:“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只是我记不起来他为何要将我推下悬崖,那段记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要紧,会慢慢想起来的,这种事急不得。”我看他的神色有些着急,忙安慰,据我所知人的头若受到撞击,不管是否受伤失忆,正常情况下,头被撞前后那段时间的记忆都会想不起来,李欣鸢想忆起那段记忆自然不太容易,何况又昏睡了几十年。
听到我安慰她,李欣鸢才如梦初醒初般,冲我笑笑道:“陈年往事,让皇帝见笑了。”
“不会。”我摇头。
此时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安营扎寨,一阵忙碌,一路上小丁并没有与我说过半句话,此时他也是远远的站着,指挥一干士兵。
李欣鸢眼睛看着他,因为小丁一路并不靠近我的马车,所以她也没有多少机会见到他,此时虽然站得远,但却一目了然。
她自怀间掏出一根笛子,细长的手指压住几个孔,然后凑到唇间轻轻地吹起来。
原来她还会吹笛,我看她眼轻轻的眯起,清冽的笛声便同时响起来。
我不懂韵律,却听出那旋律中的温柔,心下意识的随着那音乐温暖起来。
吹笛废力,她吹不了多久便停下,笛执在手中,眼睛又望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