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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第二雇佣军团早在战争初期就全军覆没了,除了费路西基本全部战死,弗尔比想要登记只有去死亡之国,费路西不过是拿弗尔比开心罢了。
“噹……噹……噹……”正午的钟声敲响了。
小城中心偏北的地方,那座有着本城最高的钟楼的府邸是八世皇帝的临时住所。钟楼孤零零的矗立在人们的视线中,官兵们都知道皇帝陛下就在钟楼下府邸的某一个屋子里,不过好像很久没有见过皇帝陛下公开露面了。
费路西闻声向钟楼望过去,皇帝陛下就在那个方向。费路西既想见到八世皇帝又怕见到八世皇帝。其实,费路西心中始终有一块大石头堵着,那就是他擅自去抢占吉兰诺斯城的事情。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何处置全看陛下的心情,因而费路西可以从对自己的处理中推断出八世皇帝的心态。假如陛下气急败坏,存心找替罪羊,那处罚肯定会十分的严厉;如果处罚不痛不痒无关紧要,那正说明皇帝陛下已经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尚能很客观的看待问题。但是,到目前为止八世皇帝没有任何表示,就费路西自己的所见所闻,也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情,也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还要处理这件事情,似乎这件事情已经被淡忘了。
“这样不太正常啊。”费路西心里思考着:“以皇帝陛下那赏罚分明的个性,怎么会漏过这件事情呢?传闻中陛下重病缠身,不能处理政务军务,这难道是真的?”
关于这点,不能怪费路西多疑,实在是他不敢轻易的相信八世皇帝的任何消息。去年在玉都陛下装病蒙蔽了几乎所有的大臣,还有两个月前,陛下耍个花招就轻松骗过了摩兰的亚兹拉尔,这些例子还都在费路西的脑海里保存着。
“还有一种解释就是北伐失败对陛下的打击比想像中的大的多,以至于极度的消沈,不过好像不太可能啊。”费路西左思右想,决定去找近卫军的哈格问问情况。皇家近卫军的大队长杜西。哈格尽职尽责的在钟楼下府邸的正门附近巡逻,他走了几步,停在一座高大建筑物的前面,他刚才看见了神英帝国军令部首席大臣、北伐军总参军长布坚昂元帅走进那座建筑,手里拿着像是辞职书的东西。卧床不起的皇帝陛下大概是在那里接见这位老元帅吧。
“布里昂元帅一旦辞职,必然留下权力的真空,那可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哈格心里对自己说。不过最让哈格忧心仲仲的是皇帝陛下,八世皇帝自从在吉兰诺斯中箭受伤后,伤口尚未痊癒又裂了一次,而且一路上颠簸又使得本来就不很健康的皇帝陛下患了病。但是八世皇帝的心病更重,北伐失败对希冀青史留名的八世皇帝打击之沈重绝非三言两语所能描述的,那感觉就像是走在悬崖边上欣赏美景,正当陶醉时却一脚踩空跌下十万八千尺。皇帝陛下懒于处理事务,懒于召见官员,甚至懒于走出屋子,更要命的是陛下虽在病中但仍是纵酒无度,几乎到了自虐的地步。哈格这个忠心耿耿的大队长对此也只能向天神祈祷。哈格又来回踱了几步,眼角余光偶尔一瞥,恰好看到门前马路对面的街边上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费路西。那两个人慢慢的朝着这里走过来,哈格猜想费路西大概是来找他的,就走出大门迎上前去。
“哈格大哥,很久不见了啊。”费路西笑嘻嘻的说。“很久么?才二十多天吧。”
“小弟我心中想念大哥,觉得时间过的慢而已。”费路西此话一出,旁边的弗尔比忍不住背过身去大口大口吸了几下新鲜空气,免得当众呕吐一番,他真觉得这段时间费路西越来越虚伪了。
哈格勉强挤出笑容道:“你是不是要走了,所以来向我辞行?”
“走?我的遣返令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费路西无奈的说。哈格一摸脑袋:“哦,你这种情况,应该去我军总部直接办理,找那些管人事的人。”
费路西抬头向大门里面看了看,小声的问道:“听说皇帝陛下身染重疾?”
“这个……”哈格想了想回答说:“是的。”
费路西脸色一变,愁容满面:“我身受浩荡皇恩,多时来无以为报,这时候竟然不能为陛下分忧,实在愧为人臣哪。”
哈格以己度人,觉得费路西和他自己一样的关心皇帝的健康状况。哈格感慨的歎口气,拍拍费路西的肩膀道:“你也不要自责了。陛下的情况没那么简单,百病皆好医,唯有心病难治,陛下的天心之困不是你我这些卑微之辈所能尽力的,我想天神庇佑之下,陛下终能挣脱心魔的。”
三言两语,费路西从哈格嘴中套出了八世皇帝的情况。皇帝陛下自尊心过强,无法面对这种惨败啊,费路西心里想道。
“对了,我们海原城港通外洋,奇珍异药颇多。”费路西另有深意的说:“我会尽力搜罗的,只是希望大哥能及时通知我关于陛下圣体的状况,以便于我对症找药。我自会按时派人到你那里询问的。”
“真的?”哈格说:“那敢情好,希望会有用吧。”
此刻从大门里缓缓的走出一个老人,他看上去七十开外的样子,神情萎顿,如果他不是一身军服,恐怕谁也不会把这个看起来像是深秋树叶般的老头子和军人联想起来。
那不会是布里昂元帅吧,费路西惊讶的看着老人,半个多月未见竟然老成这个样子了。布里昂元帅颤颤巍巍的走过来,费路西注意到他军服上的元帅标识都没有了。
费路西快步上前,问候道:“元帅大人安好。”
布里昂迟疑的看了眼前的人一下,说:“我什么都不是了。”说罢迳自走去,他大概不愿意在小辈面前显出落魄之态吧。
布里昂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了转过身来看着费路西。费路西感觉到布里昂还有话要说,识趣的凑上前去。
“我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恐怕不能再为皇帝陛下作些什么了。”布里昂一摆手,阻止了费路西的插嘴:“你则不同,你年轻力壮、来日方长。”
老元帅到底想说什么?费路西疑惑的想。只听布里昂继续说:“这决战败了,今后皇帝陛下的麻烦不会小的,愿你能本着忠君报国之心,为君分忧,为国效力。
这算是我这个老人对你的一点请求吧。“费路西稍稍的有点感动,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布里昂几十年来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协理军务,个人道德上亦无可指摘,更不树党结派,实在是官员的楷模,后世关于本代的史书中必有老元帅的褒美之词。
布里昂话里有一句“陛下的麻烦”。这倒是提醒了费路西,“是啊。”费路西想道:“陛下的麻烦不会小的。北伐之前陛下强制推行的一系列措施所激起的矛盾并没有因为战争而得到缓和,反而会因为战败更加激化,不仅如此,陛下的威望会因此极大的削弱,那些当初被压制下去的权势集团恐怕又会东山再起,难怪陛下心病如斯。”
“元帅的栽培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费路西感激的说,他意识到“抢占吉兰诺斯事件”之所以不了了之,或许就是布里昂元帅放了他一马。“唉。”老元帅喃喃的念叨着:“各怀鬼胎……各怀鬼胎,但愿你不是。”
虽然语意含糊,但是费路西听懂了。
望着布里昂的背影,无力感涌上费路西的心头,也许他注定会辜负老元帅的期望吧。
费路西向哈格告辞后,和弗尔比来到北伐军总部解决自己的遣返问题,费路西大小也算是个名人了,办事相当顺利,主管人事的总军务长莱维上将爽快的亲自签署了遣返令给他,有了这张遣返令,一路上的开支就可以由各地的政府负责,否则身无分文的费路西可能会重操旧业,又要去卖身作佣兵挣钱了。
“小伙子,愿天神保佑你。”莱维上将把遣返令递给费路西并祝福说。费路西哑然失笑,连打着解放圣地旗号的神英北伐军都不保佑,天神还能保佑谁。当日下午,费路西和弗尔比离开了施塔特,费路西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留在施塔特城了,按照他的意见,两人向着神英帝国的首都玉都城出发,然后再转道去海原郡。
夕阳,古道,费路西和弗尔比拖着长长的影子一步一步向玉都城挪动他们的马匹已经上缴了。对费路西而言,这是回家的道路,但对弗尔比,这却是背井离乡远离故国的道路。两人各有心事,一路走来少有的全都保持沈默。
“公平的说,这次战争中我立下的功勳实在不算小,在卡梅申战役击溃敌军总部,在吉兰诺斯又逼死了摩兰王,隆戈会战中制造出疑兵促使斯逢骑兵撤退。
但所有的功勳却因为整个战争的失败而全被抹杀了,一切辛苦都由于自己所不能决定的因素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