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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初时心惊,过而是无尽的疲累。整本书,字里行间,透出的都是带着血sè的四个字一一“帝王之术”。
帝王之术是什么?
东方也好,西方也罢,帝王也好,君主也罢,称谓虽有异,尊崇的帝王之术却相同,简言之,就是算计,再深了点,就是一个词一一狠绝!
狠,不仅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绝,不仅是绝人之情,更要绝己之情。
于是,在这样的帝王之术下,便有了相应的为臣之道和为“顺民”之道,于是,便就有了最最让人恶心的政治。
杜睿讨厌政治,讨厌帝王之术,是因为它抑人yù,灭人伦。所以杜睿从一开始,他只想做一个富贵闲人,远离政治,做一个闲云野鹤,只可惜,历史的车轮是无法阻挡的,身在其中,也只能任其摆布。
杜睿在冷眼看过诸多皇朝更迭人事变迁之后,却终于对政治冷了一片炽热之心。
在政治里,容不下天道人伦,父不惜子,子可杀父,夫妻互谋,只要拳头够大,后台够硬,即便是一出父夺子妻的乱。伦丑剧,也自有人为之美化渲染成赚人眼泪的旷古爱情悲歌。
于是,在谁拳头大谁绝对说了算的世界里,作为大拳头的象征一一皇位,便成了兵家必争之物,争到了皇位,坐到了那把椅子上,于是便成了全天下最大的贼寇,谁都明白,这个位子有多么的重要,于是,坐在位子上的人就需要时时提防有人惦记他的位子,确保位子的独一无二xìng,这就是所谓的“卧榻之侧,岂容酣眠”。
而暂时坐不到位子上的人,则或者死心塌地,为能最靠近位子而奋斗终生,以便在位子上的人将啃剩的骨头扔过来时及早接住,或者,处心积虑暂时服软,心里则时时惦记着相时而动取而代之。
于是,政治便成了最最龌龊不堪的东西。
在帝王将相的文治武功背后,都是森森白骨、血泪成溪!古往今来之大小战争、知名战役,何者不是出自政客之手?
然而,当天下大乱、战火肆虐、生灵荼炭之际,那些所谓的政客又在何方呢?
这世间的百姓,又有谁是真正在意居于上位压迫他们的统治者们是哪个?
有谁在意那皇位是该给儿子还是该给弟弟?
有谁在意今天是王三在位还是李四在位?
只要能给他一个平和安全的生存空间,则其愿足矣!
恨就恨总有那么一帮子一肚子肮脏私yù,男盗女娼,却满嘴的仁义道德,天道人伦的小人,成rì只想着怎样才能让自身以及所在的利益集团利益最大化而无风起浪平地生波,生生地制造事端,得到的,是自身的荣华与富贵,搭上的,却是无数“顺民”无辜的生命!
所以,杜睿最看不下去的便是那些所谓的为“正统”而“不屈不挠”战斗终身的所谓将领,描写战争的诗句有很多,唯有两句让我每每惊心,一句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另一句是晚唐诗人陈陶的诗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chūn闺梦里人”。
杜睿也曾幻想过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现实与梦境,确实如此残酷的组合,生死两茫茫,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琉璃瓦、黄龙墙、绿釉翘角、金檐阁楼,一檐一柱层层叠叠耸立横卧,jīng巧翻覆地堆垒出的,却是一座错综复杂的迷宫,深陷于其中,给杜睿的唯有压抑彷徨与恐惧,因为这里边,充斥着太多的权力与**,有一个让人走不出的**阵。
皇家的宫殿、人事都不是简简单单的宫殿与人事,都是棋局的一部分。一宫一殿,是棋盘上的权势棋格,一人一事,是左右交错的生死棋线。
而深陷棋局中的人,却常常因为各种原因,而孑然不知,唯有被动的入局接受所有环环相扣、步步接踵的一切。
杜睿也时常设身处地地想,倘若是他是生在皇家,又能如何?
一般说来,为了权力,为了皇位,势必要互相残杀拼个你死我活,谁都无法阻止。
树yù静而风不止,在那样的环境中,如果优秀,即便想要独善其身,也是终不可能;在那样的环境中,人心又有多少可以选择的余地?
命运面前,再大写的人字也还是渺小的,只有在滚滚洪流中无奈的挣扎飘摇,败是惨败,胜是残胜。既然不能阻止,就只能一起沉沦,无论是天堂地狱,大家一起,只能期盼来世不要再生在帝王家。
或者,掩藏自身的本xìng,学雍正那荒唐儿子做一个混世的荒唐王爷,在昏沉中了此一生。“独霸高处,心中可有感慨?在你心里,是否空虚难耐?”有歌如此唱,其实有的时候杜睿也很想问问一一凌于万人之上真有如此之重要?
如果是让杜睿自己来回答,他会说爱人比爱天下重要,因为纵使得到了天下那又如何,纵使拥有无数的财富、无数的奴仆、无数的美女,没有了相知相许的爱人、朋友的陪伴、分享,心里也必然会十分空虚、寂寞无比,悔不当初,恨不得时间能倒流。
人活在那种地方,想赢,就要付出相等的代价。所以需要背弃一切阻碍自己成功的障碍,或许是最亲爱的亲人,或许是真心的朋友,或许是最爱的爱人,更或许是自己一生的快乐。若有太多的放不下,只会造成拿不起最重的天下。
其实,立于万人之巅者,想必其心亦如莲子吧!
就像李承乾临死之时紧紧的攥着杜睿的手,放下一个帝王的尊严,请求他的原谅,原谅他过往的种种。
坐拥天下,但李承乾付出的确实曾经真挚的友情,杜睿相信,如果再给李承乾一次机会,或许他会放弃与位于万人之巅的缘,但是却也无悔!
帝王之家,帝王之术,实在让人太累!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天潢贵胄,寿年不永,谁能说这不是生于帝王之家的悲剧!
杜睿不曾生在帝王家,这是他的幸运,所以他才能对一切都淡然处之,平生所求唯有zì yóu与自在,笑揽风月,卧看红尘,游大江南北,交天下英雄,岂不自在?
可是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看不穿呢?
一张皇位,牵动万人心房,挣来抢去,你死我活,泯灭人xìng,灭绝人伦,胜利者如何,失败者又如何?
无论是谁,只不过觉悟的时间早晚罢了,到头来都要化成一句话一一只恨生在帝王家!
满清一朝,九子夺嫡那段历史,杜睿纵然瞧不上那些通古斯野人,却也在每次看过《清史稿》之后,特别是康熙朝的那段夺嫡历史,都会感觉铺天盖地的心痛侵袭而来,痛得让人快要窒息,其实已经知道结局了,为什么每次看到康熙的诸多皇子他们的争斗,他们的无奈,总是这么心疼呢。
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很苦。皇宫就像一个黄金的鸟笼,给了人权利和富贵,却锁住了他们的亲情,zì yóu,还有真爱。
在穷苦之人羡慕他们富贵的时候,他们或许更羡慕穷苦之人一家人坐在一起即使是粗茶淡饭也其乐融融的温馨场景。
可怜身在帝王家,如果给他们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们或许会选择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有平凡但快乐美满的一生。
杜睿看《三国演义》,感触最甚的就是第118回:“北地王刘谌闻知,怒气冲天,乃带剑入宫。其妻崔夫人问曰:“大王今rì颜sè异常,何也?”谌曰:“魏兵将近,父皇已纳降款,明rì君巨出降,社稷从此殄灭。吾yù先死以见先帝于地下,不屈膝于他人也!”崔夫人曰:“贤哉!贤哉!得其死矣!妾请先死,王死未迟。”谌曰:“汝何死耶?”崔夫人曰:“王死父,妾死夫:其义同也。夫亡妻死,何必问焉!”言讫,触柱而死。谌乃自杀其三子,并割妻头,提至昭烈庙中,伏地哭曰:“臣羞见基业弃于他人,故先杀妻子,以绝挂念,后将一命报祖!祖如有灵,知孙之心!”大哭一场,眼中流血,自刎而死。”
《三国志》的记载略有不同。“北地王谌伤国之亡,先杀妻子,次以自杀。”
可见,不是刘谌老婆有高风亮节,先丈夫之死而死,而是被丈夫活活砍死。自然,《三国演义》的这种改动,有特定的原因。三国时代,烈女节妇并不是中国妇女的楷模和理想。刘谌老婆大概觉悟也没有高到要为夫死节的程度。
到了宋朝,朱熹之流,提倡理学,搞什么“存天理灭人yù”,给妇女们天天灌输的就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之类陈词烂调,《三国演义》的作者们,看来也是理学的热心跟屁虫,把臣为君死节,妻为夫死节看得无比高尚。
jīng心杜撰的孙尚香为刘备跳江死节的情节,就是这种思想的体现。而这个刘谌老婆死节的情节,也寄托着作者的所谓烈女殉夫的理想。《三国演义》作者思想的落后xìng腐朽xìng,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