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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厅中只剩下四个盐商了。
不出苏木的意料之外,其中自然有阳建忠这个死硬份子。
至于其他三人,倒不是因为他们同阳建忠一条心,或者说对他苏木有多大意见。
看了看他们的模样,又在心中过了一编这三人的资料。苏木心中明白,这三人中,其中有两人身体很是强壮,大约是感觉自己能够扛过去,熬上一天一夜没任何问题。
至于另外一人,这人是出了名的老扣,家有百万金银,可一个月只初一、十五才吃一顿肉,身上的衣裳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乃是豪奢的盐商中的异类。叫他出一万两白银,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阳建忠倒是硬气,大约是也预感到宴无好宴,进来只后一口茶水都没喝,就那么泥塑木雕般坐在那里,到此刻甚至还闭上了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苏木心中皱了一下眉头:看样子这四个家伙是死不悔改了,好,继续上吴老先生这个大杀器,看你们能坚持多长时间?
他朝吴大人点了点头,又对四人道:“我的话补充完了,现在请吴老也接着说他的下半句话。”
听到说苏木的补充总算结束,四人面上都微微一松。再让苏木这么第一大点第N小点的说下去,也没有个头。
而且,这个姓梅的说起话来却是套话空话,明明空洞无物的一句话,他就能说他娘几十个要点。说来也怪,他的话听得久了,竟然叫人要睁不开眼睛,只恨不得尽快找张床,一头栽下去,美美睡上一觉。
换吴大人来讲,还多点新鲜感呢!
可等到吴老先生一开始说书,大家才感觉到更加难受,同姓梅的让人昏昏沉沉不同,大老爷的话非常提神,不但如此,好叫你心情烦躁得透不过气来。、
只讲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有个商人再忍不住站起身来,把欠条写了,苦笑:“大老爷的话振聋发聩,小民佩服,愿捐资赈济灾民。”
另外又有一个人大约是被吴老先生折腾得疯了,精神也已经彻底崩溃,大叫一声:“我受不了啦,我受不了啦!”
就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来写条子。
再看他的眼神,里面满是绝望、烦恼、心疼、郁闷,满满都是负能量。
这下,厅堂里就只剩下阳建忠和那个老扣。
苏木也不急,对于吴老先生的功力,他还是有很强信心的。
刚才说太多话,出了一身汗,现在已经是黎明时分,不觉已经熬了一个通宵,苏木也饿了,再次回到伙房。
他已经帮吴世奇凑够了银子,除了解送京城的那三十万两,还余下不少,足够衙门里的开销了。
心情一好,胃口大开,就又吃了不少东西,喝了半坛子黄酒。
等到天朦胧亮开,这才想起吴老先生那头还有两个盐商没有就范呢!
第四百五十五章 吃里扒外的东西
想起阳建忠昨天在河上那副嚣张的模样,苏木心中略微不快。
不过,他将那家伙吓得尿了裤子,今次又熬了他一整夜,心头那口恶气也泻了。想来,此他在吴老先生的折磨下,已经举白旗投降了吧?
放下酒碗,苏木哼着小曲又朝花厅走去。
刚走不了几步,就看到阳建忠和那个老扣急冲冲地朝衙门外走去。
苏木心中一笑:任你阳建忠嚣张跋扈,再我苏木的疲劳轰炸下,也得乖乖地缩卵!
就笑了一声:“阳大官人,老扣,你们也出来了?”
看到苏木,老扣神色有些慌乱,倒是拿阳建忠恶狠狠地盯了苏木一眼,喝道:“今夜这一出想必是梅师爷的手笔,阳某人受教了。听了吴大人口中所讲的圣人之言,在下醍醐灌定,心窍通明。以后,咱们山不转水转,总有碰到的时候。”
苏木:“是啊,到时候,咱们还得好好亲近亲近。”
阳建忠:“这个月梅师爷是凑够三十万两了,下个月呢!以后,盐司的饭,咱们可是不敢来吃的。等到明年放盐引的时候,却不知道梅师爷还在不在,又去什么地方发财了?”
“下个月的事情下个月再说。”苏木一摊手,无所谓地一笑。确实,今天这一处也是事急从权,再敲诈盐商,他们也不会上当,还得另外想法子。
可这法子,又从何而来呢?
苏木觉得有些头疼。
老扣一跺脚:“阳大官人,都什么时候了,还罗嗦什么,走吧!”
阳建忠恨恨地看了苏木一眼,一拱手:“告辞!”
“大官人走好!”苏木呵呵地笑起来。
等到二人离开,苏木又想起刚才那老扣急噪的表情,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急忙来到花厅,却看到老举人闭目坐在椅子上,竟打起了鼾。
苏木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先生,老先生。”
吴世奇“啊”一声睁开眼睛,念道:“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敬其所尊,爱其所亲……我刚才是不是说到这里?”
苏木脑袋里嗡地一声就炸了:“大人别说了,人都走光了。”
“走光了?”老先生还是一脸迷糊。、
一看到他的神情,苏木忙问:“老先生,刚才阳建忠是不是交钱走人了?”
“交钱,没有啊,啊……他去哪里了?”吴世奇突然醒了过来,然后一脸的愧疚:“刚才我也是太累,竟然迷瞪过去了。”
苏木苦笑,再说不出话来,他心中也是奇怪,这花厅外不是有衙役兵丁把守吗,阳建忠怎么就走了?
“来人,都进来。”
听到苏木喊声,四个把守在门口的兵丁进来,跪在苏木和吴大人面前:“大老爷有何吩咐?”
苏木怒喝道:“刚才你们去了哪里,怎么人走了都不知道?”
四个兵丁磕了一个头,其中一个人大着胆子说:“阳建忠离开小人也是知道的。”
“好胆,竟敢自作主张!”吴世奇气得一张脸变成铁青色。
那人叫了一声冤枉:“大老爷,小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私放盐商,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苏木喝问。
“实在是,刚才顾三先生来过,那个时候大老爷正在睡觉。顾三先生同阳建忠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叫我们放人?”
苏木怒道:“他叫放人你就放人呀,他不过是一个幕僚,凭什么替大老爷做主?”
兵丁讷讷几声,小声嘀咕;“这衙门里的事情,在梅先生没来的时候,都是顾三先生他们几个幕僚商量着办的,以前都这样……小人怎敢违抗……”
苏木是明白过来了,以前自己没到衙门的时候,吴老先生早就被盐司里的人架空了,说得话根本就算不了数。而他苏木初来咋道,威权未立,不被人当回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却不想叫顾三公子钻了个空子。
无奈地挥手叫四个兵丁退下,苏木心想:以前就听人说过顾润同盐商们关系密切,他在外面花天酒地,都是盐商们出的钱。可以说,顾三就是盐商们的清客,再加上同我苏木翻了脸。如今得了这个机会,自然要放阳建忠一马,一来还盐商一个人情,二来又可以挫一挫我苏木的风头。
这个鸟人,为了同我苏木斗气,连大局也不顾了。
苏木吐了口唾沫:“顾润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见苏木如此恼火,吴大人反安慰起苏木来:“苏木,咱们也不过是暂时在盐司干上几月,等办完朝廷交代下的差事,依旧是要走的。反正这三十万两已经凑够,少阳建忠那一万多两也不打紧。”
苏木苦笑摇头:“大人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这个月的钱是凑够了,下月呢,再下月呢!”
如今,阳建忠能够在盐司全身而退,若是说了出去,也算是一件很有光彩的事情。而且,我苏木和吴世奇表面上看来却是吃了个小亏,声誉受损失。一叶落而知秋,盐商们只怕不会再听盐司的话了。
苏木解释了半天,又道:“其实,我打算这三十万两银子凑够之后,下个月也不会再让他们出钱捐款,要的只是他们一个态度。然后,大家在商量着,看能不能找个发财筹款的方法。现在好了,无论咱们说什么干什么,盐商们都不会同我等合作。”
吴世奇这才明白过来,叫了一声:“苦也,这又如何是好?”
苏木:“算了,等我想想,看还有没有法子。大人还是尽快招集人手和船只,等到盐商的银子一到,就安排人送去京城。”
“恩,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吴世奇连连点头。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各自会屋休息。
等到中午,盐商们的银子陆续送来衙门,很快就在库房里堆起了一座小山。
接下来就是将那些碎银子化掉,铸成五十两一锭的官银,然后派出三百兵丁,打了盐司的旗号,派人送去京城交纳到户部。
盐司衙门人手虽多,可却没有一人过来帮忙,都冷眼旁观,全靠苏木一手一脚摸爬滚打。
等到船只出发,一整天又过去了,苏木只觉得四肢百骸无一不软,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