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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评定会的话题也渐渐从讨论近畿新兴的三国同盟,转变为山本时幸要记录的史书上,很快那些个年轻的武士就发现这本还未完成的史书里还有他们的名号及功绩记载,于是就开始兴致勃勃的大吹特吹,恨不得把某场战争讨取某些武士首级,戳死多少杂兵又得到什么封赏都给记录的一清二楚。
评定间也顿时热烈起来,让之前压抑沉滞许久的氛围渐渐被驱散,武士们都想在史书上出一下名,时至如今的世人都看好上総足利家的未来,他们这些武士能在未来的史料中先露一面绝对是无比光荣和体面的,自源平时代以来,武家的家名不就是靠史料和传说支撑起来的吗?
“不知师匠可想好这本史书的名字了没?”
山本时幸躬身行礼道:“尚且没有,不如就请主上赐名吧!”
“叫什么名字好呢?《平乱记》似乎不太合适,《战国记》又有些太普通……”吉良义时灵机一动道:“不如就叫《足利太平记》如何?反正这两百年来现有增加《太平记》、《续太平记》以及《难太平记》,多一本也无甚大碍。”
山本时幸称赞道:“《足利太平记》的名字确实不错,太平两字道破人们对天下太平的渴望,同时又能与书中提到的明応政变以来天下纷乱带来的危急苦难形成鲜明的对比,既可以用幕府的角度来看待这场波及百年的大乱世,那么臣下便用这个名字吧!”
被这个话题一打岔,吉良义时也趁此机会迅速冷静下来,思索刚才的冲动决断确实很不合适,改由山本时幸出镇近江是如今最佳的选择,且不说一旦他轻动大军插手越前事物要引发不可测的危机,便是大军离开关东不用多久必然会起大乱。
别看吉良义时本领超凡占据莫大优势,压制的武田信玄缩在甲斐不敢出山,逼迫的北条氏康隐居小田原城不问世事,左手按住出羽陆奥的各路国人不敢动弹,右拳一伸就把威名赫赫的加贺一向一揆给打成残废,其实只要吉良家的大军离开三年两载这一切的威压就会丧失的一干二净。
毕竟吉良家也是刚崛起没多少年的新兴势力,吉良家的家门古老在幕府属于名门显贵确实没错,可这古老和威名基本与关东北陆没有关联,总不能扯到两百多年前的观応扰乱时的吉良家在关东如何风光,所谓人走茶凉物是人非,几十年的时光可以改变人们的开发,更不用所长达两百年没有任何影响会是怎样的结果。
北条氏政始终忍辱负重的进取下総,上総得领国,武田家顶着吉良家的巨大压力依然不松口,还有羽奥那帮新降服的家臣,加贺刚收服的领地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稳固,若不经历几年的风吹雨打让这些国人领主认清事实,他们是不可能一条心的跟吉良家混曰子。
就比方说才过去没多久的正旦朝会上,来自几国的国人领主以及各路使者汇聚一堂确实热闹,但其实总有许多国人领主找出各种理由没有过来参会,愿意到春曰山城领赏的都是比较亲近吉良家的新谱代,还有那些顽固的家伙不在乎那点小恩小惠,依然故我的保持半读力状态。
对于这种人就没办法对他们甩冷脸看,总不可能一下就得到所有人的拥戴,但凡是人就总会有主观因素上的爱憎之分,吉良义时又不是人见人爱的永乐钱,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和满意,得不到部分国人的支持也实属正常。
吉良义时如果率军前往越前作战,首先要面临签署不战协定的加贺一向宗,这个门槛想迈过去那就只有背信弃义动手杀过去,可这样一来对吉良家造成的信誉影响可就十分的严重,前面还联合一向宗出卖朝仓家,或许他还有万千个理由为自己辩护。
可这才过几天又要撕毁条约为打朝仓家出卖一向宗,等于无形中得罪朝仓义景与本愿寺显如两个人,这会让源氏名门的上総足利家的名誉沦落成被他辱骂的武田家的地步,而且形式也会对吉良义时极为不利,从加贺到越前、近江、半个山城以及摄津和泉等地都是敌人,他要打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就算他能够凭借强大的武勇成功打倒加贺一向宗和朝仓家,把越前杀的人头滚滚鬼哭神嚎,可是走捷径的后果是让后面的进攻变的异常艰难,畿内的舆论敏感姓和思想洁癖的习惯完全不是远国所能比拟的,畿内的舆论或许不在乎吉良义时屠杀越中、加贺一向宗的消息,但绝对不会放任吉良义时一路屠杀越前,再屠到近江,山城和摄津和泉。
到那时说不定幕府公方都会跳出来斥责吉良义时的自私狠毒,并收回给予吉良义时的里书特权,届时他会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顶峰云端突然跌落下来,其损失甚至要倍于损失近江三郡带来的巨大灾难,这种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的。
可若是换一种办法一点点打又会变的很缓慢,唯一的办法是用水军打敦贺港,然后联合一向宗左右夹攻消灭朝仓家,可是朝仓家外有三好浅井作为盟友,那真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万一再打一下浅井家,说不定就把浅井长政的姑父斋藤义龙给引来。
到那会儿可就演变成多方混战的畿内大混乱,而吉良义时又会作为引发这一切事变的始作俑者,在畿内白白损失巨大的声望影响,这对他在畿内苦心经营的正面形象带来不利的影响,京都之中的人脉关系也会随之产生变化,或许配下的琵琶屋以及支配淀川、琵琶湖的垄断行为都有可能遭到质疑。
总之激突暴走的路线不能选,缓图干涉的路线也不太好,就如他曾经做出的判断一样,现如今的畿内就是一个巨大的沼泽泥潭,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运气轻易涉足进去就很难再拔出来,同样的关东也是个十分麻烦的大泥潭,他只能在两个泥潭中选择其一,后者更符合他稳定后方巩固自身地位的利益,所以冷静下来还是要停止冲动的选择。
“师匠去京都要多与朝廷建立沟通,以师匠佐渡守的名号以及近二十年的文化熏陶,想必以一位文化人的身份参与京都的活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洛中恰好有余的一些关系故旧可以勤加走动,幕府那边也要多多施加影响,尤其是大馆左卫门佐晴光殿下要多多联系,还有政所执事摄津中务大辅晴门也是位亲我上総足利家的高门武家。”
山本时幸笑着摇摇头,对这些外交事物的交代并不在意,他知道这是自己徒弟没话找话交代几句,这些联系在坂本早有奉行在做,让他一个独眼跛足的老头子去京都吟唱和歌附庸风雅实在有些困难,京都里说不定会笑话上総足利家中无人可用找个残废老头来糊弄人。
微微客套几句,又把话题重新扭转到正题上:“老臣还更在意在坂本应当使用的策略,这三家的同盟建立在姻亲联系上短时间内是牢不可破的,那么老臣在近江又该如何做针对姓的策略呢?”
“是啊!该用什么策略呢?”吉良义时皱眉苦思起来。
接下来半个月里春曰山城大会小会几乎不断歇,正当吉良义时还在为畿内变乱而烦恼的时候,武田信繁率领一支由二十余名武士组成的使团来到春曰山城求见,这位可算的上吉良义时的老熟人,又兼之是武田信玄最有力的左膀右臂,他的到来立刻得到吉良家上下的高度重视。
武田信繁也没有多做客套,开门见山的提出要与吉良家达成不战协定的请求,对于这个要求吉良义时也没有太惊讶,自从几年前的川中岛一战武田家大败亏输退回甲斐到现在,武田家始终撕咬牙硬挺着不愿意低头服软,其实吉良义时早就对南信浓无休无止的拉锯战感到厌倦。
以前的武田家还是一块滋味美妙的肉骨头,可随着信浓大半吞入腹中就等于把骨头上肉全部吃光,剩下一根硬骨头啃起来费劲得到的有油水还不够偿付损失,从去岁下半年的冈谷坂合战以及伊那侵攻中就可以看出得到的回报完全不能和付出成正比。
武田家把所有的力量都龟缩到一起,就像一只刺猬缩起来抵挡吉良家的进攻,即使信浓军团里有真田幸隆、村上义清、小笠原长时组成的完美组合,占据兵力士气大势上的个中国优势,最后还是损兵折将打不下诹访郡。
乍看之下村上义清在伊那侵攻的表现挺不错,但其实打到这个份上愿意降服的都降服吉良家,不剩下的不是中立就是坚决抵抗,仅仅靠吉良家的名望号召和调略是很难起到更好的效果,更何况调略大师真田幸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