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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慈羞怒难堪,猛然跃起,冲着裴琰就是拳打脚踢,裴琰单手从容挡下,口中仍是调笑。江慈怒火中烧,脑中一片迷乱,只是乱踢乱打,眼见她右臂伤口处隐有鲜血沁出,裴琰笑声渐低,手轻轻点出,江慈向后一倒,裴琰伸手将她抱住,放回床上。见她满面恨色,微笑道:“和你说笑的,你就当真了,真是受不得一点激。”
江慈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胸膛剧烈起伏,显是气恼难平。裴琰愣了一瞬,拉过锦被,盖于她身上,却又忍不住在她面上摸了一下:“你就是想以身相赔,凭你这山野丫头,相爷我还看不上眼的。”说完大笑出房而去。
江慈脑中一片混乱,羞惭、气恼、尴尬、愤怒种种情绪堵在胸口,良久都无法平息,听得裴琰在外间走动,又吩咐了安澄一些事情,再听得他推门进来,急忙将头扭向床内。
裴琰微微一笑,坐到床边,伸手解开她的穴道,在她身边躺下,双手枕于脑后,也不说话。江慈觉他离自己极近,忙向床内挪去。
裴琰躺得一阵,忽道:“小丫头,问你句话。”
江慈再向内缩了缩,轻哼一声。
裴琰侧头看着她,微笑道:“你就真没看出,那女童是故意表演失败,引你出手相救的?”
江慈面上一红,嘟囔道:“她扮得那么逼真,我怎么看得出?”她靠上床角,见裴琰眼中满是嘲笑之意,不服气道:“相爷若是早看出来了,为何还让我受了伤?”
裴琰并不回答,片刻后轻笑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多管闲事,滥充好人。”
江慈想了片刻,甜甜一笑:“下次若还有这种闲事,我自然还是要管的。”
“哦?! ”裴琰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江慈放松了一下身子,道:“相爷,毕竟这世上杀手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的,我若不是和相爷牵扯在了一起,只怕一辈子都不会碰上这种人。如果真是一个七八岁的女童受到那种欺负,我是一定要管一管的。”
“是吗?”
“相爷,你是富贵中人,看惯了杀戳与血腥,所以看谁都是刺客,看什么事都是阴谋诡计,时刻都提防着人家暗算于你。但我们平民百姓,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江慈抱膝坐于床角,轻声道。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只怕丢了这条小命,都不知悔改。” 裴琰神情颇不以为然:“你发善心,人家萧无暇可不会对你发善心。”
江慈一惊:“相爷是说,是那萧,萧无暇派人干的?”
裴琰转头望着她:“你有时聪明,有时怎么这么笨!除了他,还有谁会来取你这条小命?!”
江慈愣愣地盯着身前锦被上绣着的蝴蝶兰,怔怔不语,真的是卫昭派来刺杀于自己的吗?可他已与自己达成协议,又数次放过自己性命,显是为了将裴琰引入歧途,他怎么会再派人来杀自己呢?如若不是卫昭,自己也没得罪过其他人,更不用说这般江湖杀手了,是谁,要取自己这条小命呢?
裴琰见江慈愣怔,伸出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江慈惊醒过来,捂着疼痛的额头怒目相视:“相爷,你虽然武功高强,也不用时刻欺负我这么个小丫头!我是打你不过,可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裴琰呵呵一笑:“我可没欺负你,你算算,我一共救过你几次了?”
江慈垂头不语,这大闸蟹虽然可恶,却也确实救过自己这条小命数次,若没有他,只怕自己早就一命呜呼,去拍阎王爷的马屁了。当初在长风山庄被他打成重伤,那也只能怨卫昭,却怪不得他,后面他虽给自己服下了毒药,但现在看来他有愿意给自己解毒的意思,这样算来,他倒也不算过分欺负自己。
她脑中胡思乱想,臂上伤口处却隐隐作痛,不由眉头紧皱,抚着伤口轻哼了几声。
裴琰看了她一眼:“没出息!这么点小伤,就哼成这样。”
江慈哼道:“我痛得很,哼哼不行吗?我又不需要象相爷一样做戏给人家看,也不怕人家看笑话,我想哼就哼,你若不爱听,就不要睡这里,走开好了。”
裴琰慢慢闭上眼睛,低声道:“睡吧,明天再赶一天,就可以回到长风山庄,我带你去宝清泉,治治你的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一定有更新,如无,后天来吧。
三八、清泉夜浴
长风山庄位于南安府西郊,其背靠宝林山,是一处风景极佳、石秀泉清的地方。江慈当初上长风山庄看武林大会,是沿宝林山的南麓而上,并未去过其北麓。这日黄昏时分,一行人终赶到长风山庄,用过晚饭后,裴琰命管家岑五将正院所有婢仆都遣出,便带着江慈穿过正院的后园,沿着一条青石小径上了宝林山的北麓。
此时夜色深沉,弦月隐于乌云之后,山路上一片漆黑。裴琰行来从容自如,江慈却觉有些不能视物。周遭寒气森森,密林之中还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鸟儿的哇鸣,溪水流动之声传来,也无夏日的清凉之意,反倒添了一份阴森之气,她不由有些害怕,紧追数步,揪住裴琰的衣袖。
裴琰侧头看了看她,哂笑一声,轻轻将她的手拂落,大步向上而行。江慈恨恨地暗咒了几句,眼见他越走越远,心中渐渐有些打鼓。
正惶恐时,裴琰却又回转来,将她的左手拽住,大力拖着她向山上行去。江慈觉手腕生疼,咬住下唇,紧随着裴琰,不敢停下脚步。
二人登上北麓山腰,裴琰拖着江慈转过一处山岰,江慈忽觉面上一暖,迎面而来的风似乎要热了几分。再行片刻,眼前渐亮,只见左侧是一处石壁,石壁上凿了十余个小洞,内置长明灯,二人的右侧则是山谷,幽深静谧。
裴琰放开江慈,带着她沿石径而行,再转过两个弯道,江慈不由发出“哇”的惊叹。
只见前方石壁上,一股清泉突突而出,泉水白腾腾一片,热气盈盈,显是温泉。泉水注入石壁下方石潭之中,石潭上方白雾蒸蒸,衬着潭边石壁上的数盏长明灯,朦胧缥缈,如同仙境。
江慈赞叹着走上前去,将手伸入石潭之中,双眸睁大:“真舒服。”
裴琰负手走到她身边,微笑道:“这里是我以前练功的地方,也是长风山庄的秘地,你还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外人。”
江慈用手轻撩着泉水,笑道:“为什么要到这里练功?”
“这宝清泉水有益于人体筋骨,我自两岁起便靠这泉水洗筋炼骨,三岁开始练吐呐,五岁练剑,七岁真气便有小成,全是在这里练出来的。有几年,我都是一个人住在这潭边的草庐中,未曾下山。”裴琰边说边脱去外袍。
手下的泉水温热透骨,江慈低头看着水面朦胧摇曳的灯影,却忽然想起相府寿宴那夜,裴琰醉酒后在荷塘边说过的话,一时无语。半晌方轻声道:“原来要练出你那么好的武功,要吃这么多苦,若是我,早就不练了。”
裴琰手中动作稍停,旋即嗤笑道:“要是我象你这么好吃懒动,只怕早已尸骨无存了。”说着将衣物一一脱下。
江慈只顾低头看着水面,轻哼一声:“我看你若是个没有武功的人,可能还能活得久些,现在当了这个劳什子相爷,真是睡也睡不安,吃也吃不香,更时刻担心有人行刺于你,这样有何趣味?!”
“小丫头懂什么,你若是生在我长风山庄,一样得这般练功。”
“所以我觉得你们长风山庄的人,都挺可怜的。”江慈笑道:“相爷您就不必说了,就拿安澄来说吧,管着那么一大帮子长风卫,时刻跟着相爷跑来跑去,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也不见成个家―――”
裴琰大笑:“你个小丫头,倒替安澄操这份闲心。”说着腾身一纵,跃入潭中。
“哗”声响起,水花四溅,江慈一声惊呼,急急避开。待抹去面上水珠,才见裴琰上身赤祼,站于潭中,她莫名的一阵心慌,转身便跑。
裴琰右手猛击水面,白色水珠夹着劲风击中江慈膝弯,江慈“唉哟”跪于潭边,她不敢转头看向裴琰,只得低头怒道:“亏你是堂堂相爷,怎么这般不知羞耻!”
裴琰移到江慈身边,攀上潭沿,悠悠道:“这里是我家,我在自己家里宽衣解带,怎么叫不知羞耻?下来一起泡吧。”
江慈怒道:“打死我也不下去。”她被潭中冒出的热气蒸得有些头晕,慢慢坐落于地,仍旧不敢抬头,还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裴琰侧头看了看,轻笑一声,转过身,靠上潭沿,背对着江慈,长吐一口气,将整个身子浸入潭中。
江慈听得身后动静,知裴琰已沉入水中,便欲起身,可先前被水珠击中的地方酸痛无力,竟无法站起。她好不容易靠着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