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才不害怕,电影里看多了……但是眼前渐渐发黑,身体也控制不住的摇晃起来。
明知道有太多人在眼前,包括初次见面的蒙古郡王,我不能出丑失礼,但是……今天受的事故太突然了……
“凌儿!”胤祥一个箭步冲到我眼前来,胸膛刚好来得及接住我摇摇欲坠的头,“闭上眼睛!不要看!”但他身上也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我又艰难的抬头想确认一下我额头抵住的那一块胸膛没有染血,但眼前一片昏黑。
胤祥焦急的说:“对不起,凌儿今天受惊了……”
硬撑着不想让自己晕过去,而且在众人面前也不能这么暧昧,我咬牙甩甩头推开他:“我没事,就是有点晕。你呢?你一身的血。”
“是吗?营帐是现成的,我们过去边休息边谈。”胤祥一边招呼着众人,一边细心的扶着双腿有些发软的我。“……呵呵,我好着呢,可惜王爷来得太快了,没打过瘾!——来,见见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我的舅舅,成吉思汗二十世孙,多罗郡王策凌台吉,还有她——我表姐阿依朵,我宝依珂云娜姨妈的大女儿。这是赫舍里氏萝馥,小名唤做凌儿。”
那个与胤祥大声说笑,互相男子一样打招呼的蒙古骑兵居然是个女人!此时她骄傲的挺着健硕的身姿,上上下下打量着我,那目光让我觉得自己是只待出售的羊。
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男人们建立了战斗情谊,立刻就好打交道了,而我就比较吃亏——这么狼狈,一点形象也没了。硬着头皮行礼,策凌宽容的点头要拉我免礼。
“呵呵!好!听说在中原的南方,女子长得像带着露珠的花瓣一样娇小美丽,果然、果然,我可是老远就看到这位姑娘和那匹马儿了。这些该死的马贼!吓坏了这白云朵儿似的姑娘,还伤了马儿!”策凌说着,鹰一样锐利的眼神却漫不经心的掠过我,笑咪咪的望向跛着腿走在我们后面的踏云,“马儿可是我们草原人的宝啊,这匹马不是我们草原的种,啧啧,却也这般神骏,要是能和咱们草原上的良种战马配种……”
说着也不听胤祥“凌儿是咱满族姑娘呢”的分辩,停下来熟练的掰开踏云的嘴看看牙口,又翻起蹄子打量一番,连声赞好。
我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策凌是个好相处的草原人,倒是那个阿依朵,一直盯着我,眼神里虽无恶意,却看得我全身不自在。
“您还是这么爱马!王爷看马还有什么说的?踏云是滇马,千挑万选的千里驹,和我草原上的马儿相比,耐力更好,善跑长途,腿脚关节也不易生病……王爷是伯乐,不过这踏云却是凌儿的,王爷要是喜欢,就看凌儿舍不舍得了,哈哈……”
“哦?踏云?是个好名字,配得上这马!姑娘,我出三百两黄金!”
……
好不容易告了声失礼,撇开胤祥独自进了一个营帐里坐下来,看见碧奴脸色苍白的躺在一块地毯上,还昏迷不醒呢。
看见碧奴这样,又忍不住笑了——我总算不是最差劲的。一股极其难闻的焦臭味隐隐传来,这是在烧那些已经被割下头颅的尸体了。我狠狠的把头埋进毯子里,疲倦的盹着了。
在一阵歌声中惊醒,静静听了一会,是蒙古骑兵和士兵们各自在用蒙语和汉语唱着雄浑的战歌,但怎么听来,慷慨激昂的豪情中都有几分苍凉。
胤祥探头进来,见我睁眼,笑道:“我一会就来看你一眼,可算醒了——真怕你吓病了。”
我躺着没有动,他走进来——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身上的血也都洗干净了——走到我面前,弯下腰询问的看着我:“凌儿,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虚弱,很需要胤?坚定温暖的怀抱,看着胤祥温厚明朗英气勃勃的面孔,我却连一个简单的拥抱也不敢要,最多的勇气也只够拉住他的手。
“我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我是谁?往哪里去?……”
胤祥没有说话,认真的审视我一阵,只是握紧了我的手。
“走吧,我们在设宴呢!出来喝杯酒压压惊!”
只是舍不得放开这手上的一点点温度,我随他走出帐篷。
大半个月亮温柔的从幽蓝的天幕上看着我,远远的雪山神秘的伫立无语,草地上人们一群群围着篝火喝酒、烤肉、唱着歌,他们头顶上的天空中层层云朵波浪般轻柔。“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说的就是这样子吧?怪不得,在这样的景色中,无论唱什么样的歌都能平白多出一阵苍茫来。
尘世羁 第一卷 第42章
忆江南
美景走得很匆忙,我还在适应草原生活,西伯利亚寒流就在南下时毫无阻拦的顺便拜访了这片草原,转眼间就像策凌所说“天和地都冻在一起”,围绕宫殿而聚集成的城市乌尔格①只能在白茫茫中看出些轮廓。
札萨克的宫殿当然远不能与紫禁城相比,但以石头为主要建筑材料的宫殿经过精心修饰,在这茫茫的大草原上还是显得气势非凡。乌尔格作为此时的蒙古高原上少有的“大”城市,也算依山傍水,让我少了许多“蛮荒”的联想。而闻名已久的大札萨克丹律比我想象中还老,第一次在殿中见到他时,他靠着一个年轻的蒙古女奴,半躺坐在铺了不知什么动物美丽毛皮的软榻上,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盹,与我心目中英伟的蒙古老王形象相去甚远。我原本在有些无礼的猜想他花样繁复的大帽子底下应该已经没有多少头发了,但见胤祥迅速走过厚厚的羊毛地毯,轻轻跪在老人面前,打量了好一阵,才拉着他的手,用蒙语低声唤他。
看得出来,老人见到胤祥十分欣慰,虽然他说的话多用蒙语,而且因为激动和伤感,有时连说话也没什么逻辑性,但我由于规规矩矩低着头很无聊,于是听清了他话里的很多内容。最让我想昏倒的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我是他的外孙媳妇。其他的就是他们部落对草原的某些地方失去了完全的控制,还有他对胤祥母亲的思念和心疼之情,不知为何,他语气里似乎对“大可汗”康熙有所不满。在接下来连续几天的宴饮作乐里,他老人家的清醒时候不多,胤祥似乎因为触景生情,除了喝酒,并不太说话,而我,因为发现自己在蒙古人眼中身份成谜,也不适合说话,于是这么闷闷的,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进入到了长达半年的,天封地冻的冬天。
在这样无聊的冬天里面,人们只好互相寻找消遣,而这宫殿里,居然还有两个人和我、胤祥一样不喜欢策凌那种宴饮作乐、醉生梦死的消遣方式。
“啊,冰雪皇后带走了伊达,她的宫殿在哪里呢?”成衮札布初,策凌的儿子,康熙的外孙,一个长得像缩小版胤祥的6、7岁小鬼,骑在摇摇晃晃的木马上问我。他的堂姐阿依朵拿着马鞭站在门口无聊的打呵欠,因为在等着小鬼听完了故事好一起出去雪地里猎鹿(|。。),而他的堂兄胤祥靠在一堆温暖的毛皮里拿着酒杯讪笑,因为他刚刚表达了他的意见:还好有我会编些异想天开的故事哄小孩子……
“……好了,今天的故事讲完了,冰雪皇后的宫殿在哪里,明天再告诉你!打猎去了!”
成衮札布初的乳母小心翼翼的抱着她的“小台吉”(小王子)和我一起,身后跟着碧奴、孙守一和一队蒙古卫士,远远的看着阿依朵和胤祥各带了一群人在不远处闹腾。
草原上的常绿树生命力顽强异常,树干被雪埋了三分之一,树冠被雪压住了三分之一,在阳光下却仍然挺拔青翠,听说能一直熬到明年春天,冰雪消融。那精力过人的姐弟两个骑马带头,直扑腾得漫天雪屑,看不见他们的人影,最后兴冲冲的拖了一头可怜的鹿出来,吆三喝四的招呼大家回去烤鹿肉吃,吓碧奴偷偷捂嘴骇笑。
但是更多的时间里,我们四个——我,和他们姐弟三人只能呆在室内,闲聊间也默契的从不提起北京城和相关的任何事情,只是偶尔在斗牌或小鬼听我讲故事的时候,因为不多话而让我对她很有好感的阿依朵会嘲笑我:“听说北京城里都是些比狼还贪心,比鹰还精明的人,萝馥你这样小鹿一样的姑娘就只好住在我们草原了。”
不错,草原上的小鹿原本是用来比喻善良美丽的,但在这些日子里,我已经了解到,人们同时也认为小鹿是呆笨、软弱、好欺负的同义词。对于这个讽刺,我只有无奈的笑笑,而胤祥的眼神却立刻阴郁了。大雪封冻千里,在这样的蒙古高原深处,在这样的季节,我们几乎等于与世隔绝,没有任何人能把远在京城的消息传到这里来。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