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要么鱼死网破争一把,要么干脆等死……”我叹息道,“就算遣尽家财,或出家为僧,也解不了半分皇上心头之恨。”
“……真的?他们兄弟之间到底都干过些什么啊?”
阿依朵奇道,偷看我。我知道她一直对我和胤?,甚至和他们兄弟过去发生过什么很好奇,也不理她,拂开路边低垂的柳条,说:“他们干过什么,还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嗯……为勉强抵消一些外间说皇上对兄弟刻薄的话头,年岁小的阿哥爷们就沾光了,居然把庄亲王这个铁帽子给了十六爷,十七爷因为刚刚封了郡王才不久,不好立时再加封,皇上就封了十七爷的额娘,圣祖皇帝的勤嫔陈氏为勤妃,今天刚下的旨,还有……”
“对了,阿依朵!”这个疑问一直在我心中没处解答,我立刻打断她,“勤嫔陈氏……那个,现在是勤妃?不,勤太妃,以前发生过什么?和九爷有关系吗?为什么十七爷说起这个就恨不得杀了九爷的样子?”
“哦,对了!十七爷刚刚在这里闹了九爷一场——我听府里一个老嬷嬷说过那件陈年旧事:不知是康熙五十几年,十七爷的额娘,那年不知怎么突然在宫里自缢死了,一时有好多说法,但都和宜太妃,就是九爷的额娘脱不了干系,而且还说是九爷十爷在里头帮着宜太妃使了什么手段……你也知道的,这些奴才最喜欢骇人听闻,添油加醋,那些离奇的就不说了,总之……”
“总之与九爷和宜太妃有关是一定的。”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马场,我回望郁郁葱葱的林苑。宜妃在康熙众妃嫔中家世显赫,是最有来历的几个之一,据说还素来受宠,加上那时八爷党势力如日中天,九阿哥权势炙人,想想九阿哥那时的样子,就可想象宜妃在宫中的气焰,而勤嫔位份低,出身也很一般,唯一可依靠的儿子十七阿哥年纪尚幼……所以勤嫔就成了紫禁城中无数冤魂中的一个。
想到胤祥的母亲敏贵妃,胤?的母亲良妃……她们生命中真正宁馨喜悦的日子到底有过几天?这些苍白的名号到底有何意义?嫔、妃、贵妃、皇贵妃……仅皇后,康熙就有四位之多。
“阿依朵,你知道吗?紫禁城里女人的死法,喜欢悬梁和投井,得享天年的,多郁郁死在冷宫,所以宫里的太监宫女甚至后妃都个不外传的习惯:晚上绝不在宫中四处乱走,就是白日里,也绝不一个人去井边打水。”
“连冤鬼你都可怜?管她们呢,反正皇室女人多,儿子也多,这样才能……”阿依朵嘿嘿一笑,左右看看——我们谈话时只让宫人远远跟着,“这样,才有怎么窝里斗都杀不完的皇室血脉。”
一愣,看着她颇有嘲弄意味的褐色眼眸,不禁笑了:“阿依朵,你也如此刻薄起来,他们兄弟焦头烂额一辈子,就让你这么一句话……”小太监拉过几匹马儿来,阿依朵立刻爱不释手的抚摩着那只赤色良驹,我又忍不住关心起她的将来:“你也该为自己早做打算了,裕亲王若有事,你嫁到京城日子短,我猜皇上也不会连累到你,你会回草原去吗?”
“呵呵,有你呢,怕什么?只要你求皇上把这匹马儿赏给我就够了,骑着它,哪里去不得?”她哈哈一笑,迫不及待的翻身上马,一溜烟跑远了。
走了皇帝,整个园子都清净下来,但阿依朵是闲不住的,除了多吉,没一个侍卫敢跟她练武或比箭术,她闲得无聊,只好挨个驯那些新进的马儿,折腾得园子一角人仰马翻。有她的闹对比我住所的静,怪不得宫女们总以为我寂寞——每当我读书写字,安静个半天,悠然自得时,她们就变着方儿的给我找消遣。
看了无数衣料,置了一堆新装,高喜儿又张罗了风筝、毽子、空竹……各色小玩意儿,见他手巧,我也画起各种新花样要他做了风筝来放,风筝这个小东西做起来是很考手艺的,高喜儿自讨苦吃——我和阿依朵花样层出不穷,小人鱼、大灰狼,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有,亏得他天天熬夜绞尽脑汁居然都做了出来,连我也乐得每天拉着风筝在园中跑。
阿依朵很喜欢这个新玩意,却没耐心放,于是发明了骑马放风筝的绝技,满园子就见她骑着马拽着风筝乱跑,不知道扯坏了多少风筝,连侍卫都笑得捂着肚子直跌脚。胤?每天都有消息回来:四月初二日已行大礼,预计初六返京,这一去还不到半月的时间就能回来,相比过去动辄几年的分离,我还真没有多少相思之意,这么嘻嘻哈哈玩闹着,日子很容易就过去了。
四月上旬,地气真正热起来,人只需穿着轻薄春衫,湖畔也撑起一把把小伞似的荷叶,暖暖的气流送着风筝,我和几个宫人在碧绿的草地上拉着线,却只顾看着阿依朵发笑。
春季是马儿发情的季节,新进的这批马儿虽马齿尚幼,也日渐烦躁,越来越不好驾驭,偏偏阿依朵又看不上别的马,于是干脆丢了风筝,和不听使唤的马儿较起劲来。
尘世羁 第一卷 第64章
众人正看着她笑成一片,如意悄悄拉拉我的衣袖,回身一看,胤?穿着家常宝蓝府绸长衫,只在腰间系着明黄蟠龙玉围,也不戴帽子,没有从正门方向过桥,而是从西边树林往这边走来。他身后只跟着李德全和几名一等带刀侍卫,个个神色谨慎,以至于路都走得缩手缩脚,胤?神色阴沉,颇有倦意,双眉紧锁看着地面在想什么,一副不胜其烦、随时会发怒的样子。
可怜的胤?!明媚的春光他看不见,满园的欢笑他听不见,却深锁着愁眉。
“皇上!”我欢欢喜喜叫了一声,小心翼翼瞧着胤?的李德全和侍卫们都被吓了一跳。
胤?这才抬起头,四顾茫然。
“皇上你看!我的大闸蟹飞得最高!”一直在笑,还不及收敛笑意,就拉了线迎着他跑过去,胤?几乎是本能的往前赶上两步,伸手扶住我,疑惑的嘟哝:“大闸蟹?”
他抬头往天空看了看,又低头呆了一秒。再抬头看了看,又左右打量了一下手里还抓着风筝线就慌忙跪了一地的宫人,突然“扑哧”一笑:“大闸蟹!凌儿!你往天上放螃蟹?哈哈……”
“哎哟!皇上笑了!”李德全伸手抹了把额头,也笑逐颜开。
“哈哈……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帮帮裕亲王福晋?”胤?指指抱在正疯跳的马脖子上,欲下不能的阿依朵,看看,又忍不住笑。
“怎么?李德全,皇上很久没笑了吗?”我问。
胤?拂去我鬓边发丝,低声道:“朕不笑无妨,只要朕的凌儿笑了,什么都值得。”
春意融融,他的气息就近在耳边,众目睽睽之下,我觉得自己的脸迅速被温暖的阳光炙烤,滚烫得像要冒烟。
侍卫们瞠目结舌,特别是那个当年亲自随康熙去雍亲王府目睹我被赐死的德楞泰——又像是被惊呆了,又像是在拼命憋住笑,最后眼观鼻,鼻观心,严肃的一挥手,带领众人前去“解救”阿依朵了。
“朕记得十三弟和十七弟说这批滇马还有待驯化,暂不能骑用,裕亲王福晋倒是艺高人胆大……李德全,朕先不回宫了,要在园子里好生歇歇,去传旨叫上书房大臣,把这些日子的条陈都带着,下午来园子见朕,其他人都不用见了,明儿在……乾清宫,叫大起。”
“喳!请旨,十三爷……”
“朕刚吩咐他回府静养,自然不要再劳动他——叫太医院安设轮班儿太医去怡亲王府,给朕看好了,每天两次报呈,一应药材都从御药方取用。”
李德全磕头走了,马儿被侍卫们制服,兀自不服气的仰天怒嘶,驯马太监忙着安抚它,阿依朵也过来磕头,被胤?止住了:“裕亲王福晋辛苦啊,呵呵……这些日子有劳裕亲王福晋了,朕今日乏了,改天再和凌儿商量赏些什么,着人送去裕亲王府——贵府上管家已带着家人在园子外头接人了……”
阿依朵也带着自己的家人随侍行礼辞去,我才问道:“皇上这才刚到京城,还未回宫?十三爷病得不好么?让皇上愁成这样?太医怎么说?”
皇帝的出现,让四周轻松的气氛一扫而光,宫人们忙着收起东西,端热茶拿毛巾前来伺候,马儿也被拉走,胤?重又垮下脸来,依然情绪低落:
“太医说无大碍,四月阳火上升,易发咳喘,不宜劳累,十三弟只需静养……烦心事儿多着呢,朕竟不想回宫了,来,凌儿,把你的螃蟹放了,替十三弟去去病根儿……”
割断手中线,看着张牙舞爪的螃蟹飘远了,与胤?携手回到湖边小楼,李德全也回来了,在胤?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