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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参见皇上。”无忧开口,禹衡才回过神,无忧微微惊讶,禹衡比起之前在江南时面容更加憔悴。
“你来了,送送他吧。”禹衡沙哑地道,身旁的吴公公眼利地拾过一蒲团让他坐了上去。
无忧三跪九叩后方才起身,望着死气沉沉的棺木似乎看到了金水镇上的破庙,那个抱着稻草铺床的安静男孩……
她还一直记着他温柔的声音,一直记着当初他被别人接走的时候,死死抓着她的手,说他会在江南等她……
原来孩时一别竟是天人相隔。
无忧打开太监手中的一个锦盒,取出几枝柳絮插在了棺木之上,再从另一个锦盒中取出几朵荷花放进烧纸帛的火盆中,窜起的火苗熏得眼角湿润。
江南的花开得最香,江南的柳絮飘起来最好看,她都带来了。
“若朕哪一天死了,你也能这样相送,朕此生足矣。”
禹衡的话音刚落,身边的三个太监砰然跪下,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无忧也静默地跪到一侧,堂堂一代天子说出这种丧气话,真如莫如风所说,禹衡与项青之争已经到了势同水火,你死我亡的地步了吗?
良久,直到吴公公提醒,禹衡才点了头:“请靖孝先皇上路。”
穆王乃皇上一母胞弟,死后追封为靖孝皇帝,一切奉先皇大行之礼,穆王膝下无子,皇上就将五皇子过继给穆王,替他端牌位。
棺木抬出殿,宣政殿外悲哭声恸天,年仅三岁的孩童,怀抱着牌位不谙世事地由太监领走在最前面,一阵风刮过,棺木上的柳絮随风消散……
穆王的丧事一过,朝堂上又开始剑拔弩张起来,只因宰相大人看中了京城的兵权,处处借题打压贺然贺将军。
无忧自此住进了后宫中的静楼,原为宫外戏班入宫唱戏时歇息的场所,现在赐给了她。
在宫里,她非妃非奴婢,仅管所有人都在猜议,丧期三个月后她定然飞上枝头,但眼下她仍是名不正言不顺。
眼看林云问斩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她却始终得不到禹衡的传见,亦得不到莫如风在宫外的任何消息。
“无忧姑娘,无忧姑娘。”
无忧蹲在花田前发呆的时候,照料她的宫女欣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忧姑娘,宰相大人来了。”
项青?
这个名字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割着她的心。
第1卷 奴 不会让你如意
心房蓦地跳漏一拍,才抬头的刹那,一个身影已经越过幽雅小径来到静楼前,身上的官袍还未褪下,冷漠得邪气的脸庞让人看了不寒而粟,欣儿半是惊吓半是卑恭地跪了下去:“宰相大人万安。”
无忧学着她,也跪在地上给他请安。
项青冷冷地扫她一眼,然后看向没有眼力的宫女:“还不下去?”
“奴婢告退。”欣儿全身莫名地抖着,然后畏畏缩缩地退了下去。
官靴踩到她眼前,无忧几乎能感觉到他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头皮近乎发麻。
静楼虽是山清水秀的净地,但地处皇宫偏僻,一般根本不会有人进来,那些好事的妃嫔自然也不会打扰到她,换而言之,禹衡明显是把她保护起来了,他还真准备封这小奴才为妃?
“是不是三个月后,换本相给你跪安喊你一声主子?”
项青冷笑一声,见地上的人纹丝不动立刻怒火中烧:“抬起头来。”
深深地咬了咬唇,无忧慢慢地抬起头来,脸上一片云淡风清:“大人言重了。”
项青的眉狠狠一皱,猛地抓住她的臂膀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一手扣住她的后颈头低了下去,薄唇在她嘴上尽情地肆虐。
无忧吓到地朝后退去,却被他搂得更紧,一阵酥麻直从唇瓣传入百赅。
项青空出唇凑到她的耳边,声音低哑魅惑:“无忧无忧,心中无忧,真是个好名字,小奴才你当真以为你摆脱得了本相?”
本以为怀中的身体会颤抖,却发现她只是僵硬地抵触着他的触碰。
项青抬起她的下巴,入目是一双茫然紧张却强装镇定的眼睛:“看来莫如风真是教了你不少,你和他说过些什么?把本相前些年在边塞国的事都抖出来了?”
“民女不解大人深意,请大人自重。”无忧挣开他的禁锢,缩着身子站到一旁。
项青冷笑:“或许你觉得本相应该捉莫如风来审问?”
无忧急忙跪到了地上:“求大人开恩,民女真得不是大人要找的人,大人明鉴。”
原来她还是有反应的,为了那个莫如风……
项青握拢拳,指骨咯咯作响,看着低头的她,蓦然想起当年她对他何尝不是如此。
“若有来生,但愿你不会再遇见我。”
“相爷,若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爱慕于您。”
可这不是来生,她还是遇见他了,所以她必须爱慕于他。
无忧心中忐忑不安,项青的沉默成了她的煎熬,他的狠她早已见识过,林云已经入狱,若是连莫如风也…她该何以自处。
“我不会放过你的。”项青忽然说道,坚决得令人寒心。
无忧怔怔地抬起眼看向他:“宰相大人 ?'炫书…'”
“你想求助皇上释放林云,你想一步登天为妃,本相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项青拂袖离去,只留下阴戾的话:“本相能让你求我第一次,就有办法让你求我第二次。”
无忧僵直地跪在地上望着他离去,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如果担心她泄漏他的事情,他刚刚为何不直接杀了她。
她做不到莫如风那样超脱世俗,做不到无心,但她亦不想再折磨自己了。
入夜,欣儿在她耳边还没聒噪完的时候,迟迟不现身的禹衡来了静楼,这一回,欣儿特别识相地请完安就退下了。
无忧一开口就是询问林云的事,当日皇上派遣的人说过只要她肯入宫,林云一案就有转机。
“你会下棋吗?”禹衡直接地打断她的话。
无忧点点头:“公子教过我一些,可民女愚钝,略懂皮毛都谈不上。”
第1卷 奴 于朕同生共死
禹衡亲自端出棋盒放到桌上同她对弈起来,诚如她所说,她的棋艺有待修习。
“知道京城的兵权,现在在谁手里吗?”禹衡故作闲谈地跟她聊起来。
无忧认认真真地落下一粒白子后方道:“在贺然将军的手上。”
“你不必这么认真,随意下就行。”禹衡看她对棋盘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俊不禁。
无忧讪讪地一笑,依然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的黑子落在哪处。
“今日早朝,朕有意暗示将兵权交给项青,只要他将林云交由朕亲自审问。”禹衡状似随意地说道。
无忧惊得白子都落到了棋盘上,京城的兵权交到项青手上,不就等于送入虎口?以他现在嚣张气焰,哪天逼宫弑君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无忧提裙跪到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多谢皇上大恩!”
“不必谢朕,项青现在还未给朕一个答覆。”禹衡上前扶起她,不过他和无忧都心知肚明,林云只是一条命而已,放不放都无所谓,以项青爱慕名利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唾手可得的兵权。
“只是兵权一旦交给宰相大人,皇上不是会处处受制于宰相了吗?”无忧担心地问道。
莫如风说过,禹衡的性子,也不是肯做赔本买卖的人,他胸怀大略,与项青一斗未必分得出上下。
“所以你要陪着朕。”无心下棋,禹衡百无聊赖地将棋子一颗颗拨进棋盒。
“朝堂、后宫都是个是非之地、尔虞我诈,自从靖孝皇帝大行后,朕就没了可以谈心的人。”
“皇上的意思是…”
“靖孝皇帝的三月丧期一过,朕会立即册立你为妃,从此以后,你要陪着朕同生共死。”禹衡捧着她的手,有些细细的粗糙,一看就是受过多般疾苦。
无忧脸色惨然,勉强挂着笑意:“这算是拿民女一命,换林云师叔一命吗?”
“算是吧。”禹衡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睿智的眼凝视着她。
须臾,无忧淡然道:“好,民女陪皇上同生共死。”
这一刻,禹衡忽然有种释怀的感觉,原来他在担心她的拒绝……
禹衡站起来,将无忧拉拢入怀。
羸瘦娇小的身子却是极温暖的,而他贪恋这一点温暖:“栖情,你记着,朕身边以后只有你了。”
无忧全身僵硬如石,不自在地靠在他怀里,艰难地将退缩的念头收了回去。
“皇上言重,后宫嫔妃三千,膝下儿女缠绕,皇上怎么会只有民女一人 ?'炫书…'”无忧并不在意他唤自己为栖情,只是寻找着话题说下去。
“你不会明白的。”自从穆王死后,他更加想把她拥在身侧,只有她,才会在自己肌肠咕噜的时候还把抢来的包子分给他……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