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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情不解,病不是越拖越不容易治吗?
项青敛下眉:“莫如风相士是指?”
“不知项公子对以前的事记得多少?”莫如风故弄玄虚地问。
栖情替他回答:“时好时坏,有时能记起有时忘得干干净净。”
“那你希望他真真切切地记起以前所有的事吗?”莫如风这话是对栖情说的,项青现在的情况很难自主。
栖情呆住,记起以前所有的事,包括在边塞国军中所受的一切侮辱吗?
项青凝视着栖情,须臾三人听到她坚定的声音:“希望。”
因为那才是真正的项青,况且若记不起以前的事,他会死。
莫如风轻轻挑了一下眉,有些意外地端详栖情,半晌道:“好,希望你不会后悔。”
林云一向视遇见项青为毕生幸事一件,解毒期间更让项青和栖情住进了客栈。
莫如风一手针灸之术出神入化,项青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不会要周而复始地忘记。
项青再次被施过针灸后,栖情上前服侍,项青接过帕子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沉着声音问:“我让你给李统领寄的信有多少日子了?”
“已有十三天。”这里离李统领处虽然有很长的路程,但也应该到了。
坐在一旁休息的莫如风听到这话,便已想到项青要做什么,指尖轻叩着手中的茶杯,笑道:“项公子身体尚未康复,慢慢等也不急。”
“项青多谢如风相士救命,他日并当相报。”项青作辑,一头青丝顺在耳际,幽邃的眼中深不可测。
莫如风的心思远比林云重得许多,也太会看穿别人的心思,这点让他并无好感。
莫如风一直微笑着,将茶杯放到桌上:“我只是一介布衣,项公子命格,的确如我师兄所说极为显贵,如风能一瞻项公子的风采足矣,如风在此先恭祝项公子再历风光,出将入相。”
项青将帕子扔给栖情,正待说话,却发现栖情根本没接住帕子,任由其掉落到地上,脸色变得不好:“心不在焉什么?”
栖情跪了下来,埋着头恭顺地道:“栖情也祝相爷早日重返宰相府,一家团圆。”
项青冷眼瞥了她一眼,不知怎么,听到她嘴里说出这话竟有些不舒服,想训斥两句却说不出来,一旁的莫如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是夜,清凉的月光一路洒进客栈的院落,衬得栖情手中的珍珠发钗特别明亮,粉色的流苏细细地点缀着洁白的珍珠,光泽皎洁得宛如在宰相府清衣轩里的他……
“栖情姑娘还没睡?”莫如风叩着椅上的机关,慢慢转到栖情面前,深夜独自蹲在树下看着发钗的女子看上去有着别样的吸引。
栖情自树下站了起来,像被撞破一般不自觉地将发钗藏到身后:“我准备去睡了。”
莫如风看着栖情转身而走,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笑了笑说道:“你现在知道,我指的后悔是什么了?”
栖情的步子猛地顿住。
“你现在后不后悔,我替项公子解了蛇毒,治了他的忘性?”莫如风转过身上的座椅。
栖情艰难地转过身面对莫如风,然后木然地摇了摇头。
“不后悔吗?项青本性阴沉难测,倘若是之前的他,也许会真得和你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莫如风直点重心:“我看得出来,你很是钦慕于他。”
栖情愣了下,然后依然摇头:“我不会后悔,如风相士早些歇息。”
说完又要走,莫如风一句话又制止了她:“不如我替你相上一命如何?”
坊间都道得莫如风一相万金难求,只是她的命还用相吗?
栖情犹豫片刻,还是伸出自己的右掌摊平在他面前,莫如风专注而视,屈指拈算,眼中渐渐露出震惊的神色。
栖情不懂,是不是所有相士都是掐算一番,便知天命断人事,好久她听到他淡淡地说道:“栖情姑娘,你太过执着于自己的执念,并非好事。”
栖情不解地看着他,莫如风只好点破:“你要记住这四个字,所——托——非——人。”
闻言,栖情手蓦地一抖,左手里的发钗落到地上,本就是劣质的珠子所制,沾上尘泥更加灰暗再无光泽。
“多谢如风相士指引。”栖情声音平白地说着,木然地捡起发钗告别莫如风。
莫如风注视着栖情离去,并未再做强留,不远处的客房拐弯处,一袭白衫,也随之消失在夜幕之中。
呆在客栈的日子,除了伺候项青起居饮食,栖情根本无所事事,发呆的时日多了,就会想起在山村中的日子,虽然辛苦却充实,那时的项青还会煞有其事地叫她娘子……
房门忽然被推开,栖情惊愕地看着门口的项青:“相爷怎么起得这么早?”
第1卷 奴 临别时的温柔
项青在莫如风的调理下,气色恢复得极好,人也越来越精神,也变得让人越来越难以看透。
“今天是女娲娘娘的诞辰,你随我去上柱香。”项青面无表情地说道。
见放在桌上的珍珠发钗,语气有些冷:“怎么,嫌钗不好不肯戴?”
“相爷言重了。”
栖情将钗绾进发间,莫名地问:“相爷怎么想起进香了。”
项青率先走出去:“我项青,一生两次皆因相士改命,一次为林云,一次为莫如风,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注定一说。”
那好像也不应该拜女娲娘娘,栖情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项青,他显得有些不自在:“你不是信女娲娘娘吗?”
栖情忽然想起,在玉路关时自己曾和他一起去过女娲娘娘庙,那时水姬和娆姬还活着,栖情心下一阵温暖:“相爷还记得?”
女娲娘娘庙里人声鼎盛,香火不断,香客落绎不绝地进进出出,栖情上前给庙祝添了一些香火钱,转身就见到项青持香跪于蒲团,青丝落在肩胛,隐绣着淡竹的白袍,在密集的香客里竟显得形单影只,似乎庙中只孑然一人。
栖情看痴了,良久才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香插好,周围香火的烟气萦绕,使得眼前的女娲娘娘像美丽而严肃,项青站在她身后凝看了一会儿,问道:“有什么地方还想逛的?”
栖情受宠若惊,项青比平常好像多了些什么。
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怎么,嫌相爷平时待你不好?”
栖情摇摇头,其实项青能康复这么快,她已经很满足了。
莫如风说她所托非人,她从未托过又哪来的非。
“你好像从来都不擦胭脂?”栖情恍神的时刻,人已经随着项青,走到庙外停在一个卖胭脂的摊前。
栖情心中疑惑,沉默得没有说话,项青端起一盒递到她面前:“要不要?”
栖情欣然点头,两人跟着大街上的人流而走,栖情不时能听到项青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不像山村时候和她说话的自然,但却一直在说。
“我记得,我们有一年在山顶守岁,你说你从未守过岁,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以前是怎么过的。”
项青的声音很快淹没在人潮之中,栖情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回想起从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手中的胭脂盒:“我以前是个乞丐。”
“所以格外喜欢吃包子?”项青想到她几次为包子失语失神,想起玉路关的日子,恍如隔世。
栖情还未回答,项青又径自问道:“还想着去江南?”
“已经没想了。”栖情摇头,她一直兜兜转转,路越走越多,却离江南越来越远。
“还想要什么?”项青紧接着问道。
栖情看着满街的琳琅满目,终是敌不过心中的疑惑问道:“相爷,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十几匹马忽然从街口直冲过来,掀起一阵滚地尘烟,百姓们慌乱逃蹿,尖叫声不觉于耳,项青双唇微微张着,被栖情着急地拉到一旁躲闪【。52dzs。】,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相爷,您刚说什么?”栖情一手拍着尘烟问道。
项青已经不想再说,看着刚刚冲过去的队伍,皆是边塞国士兵的打扮,个个面带戒备,像这种太平的镇子不会驻进兵力,难道是莫战找不到人,心有不甘又往回寻找?
项青忽觉事情有变,拉着栖情就往客栈的方向走,还没走出几步路,就被一个高壮的汉子拦住了,三人一时相站于街角相顾无言。
好久,年轻的汉子猛地跪了下来,粗嘎的嗓子哽咽住:“相爷,刘其叩见相爷!”
几年没见过了,恍然见到刘其,栖情顿感时间过得很快,项青没有刘其那么激动,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出现,语气极其淡漠:“你终于来了。”
“让相爷受苦了,刘其该死。”刘其禁不住掉下泪来,眼泪糊在他那样的大男人身上有些好笑。
刘其却浑然未觉:“自知道相爷战死沙场后,夫人极力要奴才寻回相爷的尸首,奴才一直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