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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战做官多年,虽是武将也懂得察颜观色,大禹皇帝的意思,明显就是项青任你处置,但这小侍你不能动。
莫战隐隐不甘,却也不能多说,作揖退下:“那下官先退下了,陛下放心,我们边塞国以后会年年上贡。”
禹衡点头,淡眼向场中央看去。
项青被边塞国兵就地拖走,栖情死活不撒手,瘦小的身体里似乎蕴藏了巨大的力量,让边塞国兵进退不得,直到有人上前将她的手一指一指用尽掰开,瘫软无力的项青才被真正地拖走……
“相爷!”
哀慽的喊声划破夜空,星星湮灭,华月轮回……
他不会死的……
一直被带到禹衡的房中,栖情想的还是只有这个,禹衡尚未开口,栖情已然跪拜在地,头往地上猛磕:“求皇上让我追随相爷!”
怒气集聚而升,禹衡拍案而起:“追随?项青去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赴的可是黄泉碧落!”
第1卷 奴 我不是
“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栖情全然不顾禹衡所说,只照着自己的性子死命磕头。
“栖情!”禹衡大声喝止了她的动作。
“你现在恨不恨朕?”
闻言,栖情浑身一颤,又要磕头,禹衡自嘲的笑了笑:“你果然在恨于朕!可你知道项青是什么吗?他是大禹的一条百足之虫,连要取他的性命都要等他离朝,然后联合边塞国!朕又何尝甘心!”
“那又如何?”她不明白这和她要追随项青有什么关系?
禹衡微怔,随即了悟地大笑起来,有些苍凉。
是啊,那又如何,项青是奸臣如何,残害天下黎民又如何,她心心念念于他,善恶早已抛开。
“求皇上看在儿时女娲娘娘庙的交情,成全我。”栖情又一次磕头,她知道和皇帝讨交情很可笑,但她能想的只是把他看成当年破庙里的男孩。
“朕不是他!”禹衡横生怒气,急色否认,须臾才镇定下来。
“还记不记得朕曾经同你说过,朕有一个朋友和你很像,一样的脾性一样的执着,他就是穆王禹宗。”
栖情呆住。
“他的一生都为朕而活,他不喜打架,却为了朕与人厮杀,朕被项青扶上太子之位前,前太子暗中刺杀、下毒,禹宗冒充朕多日,等到朕登基之日,他已经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朕必须留下你的性命,你知不知道禹宗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要做什么?他说他要去江南等一个人。”
栖情垂在地上的手不由得颤了一下,泪水不期然地落出眼眶,她从不知自己的泪水竟有这么多,也从不知道那个同甘共苦过的男孩受过这种遭遇。
第1卷 奴 他还活着吗
“他还活着吗?”
“如果你还想见他,就不能死。”禹衡发现自己说了这么多,竟只是要她别去送死,着实可笑。
“他曾对我说过,做人若能随心而至便一生不悔,栖情也许等不到与他相见,却可以照他的话去做。”
禹衡震惊,那张执着的脸让他不敢正视,转身背向她,烛火将他的身影拉长。
原来她一直记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你走吧。”禹衡终于松了口。
栖情急忙谢恩,又听禹衡说道:“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是生是死都不要怨朕。”
“谢皇上成全。”
栖情宛如被大赦,从地上站起来急急地往外跑,禹衡这才转回头来,俊逸的脸庞上哀伤莫名。
何时他的生命里,也能出现一个痴念执着的女子。
栖情由士兵们送去莫战军中,夜色茫茫的路上一匹马冲了过来,栖情周围的士兵统统跪下行礼:“参见贺将军。”
栖情抬头神情淡淡地看向他,贺然骑于马上,一身精神抖擞的战袍衬得他更加俊朗,随手一挥:“你们下去,本将送她去。”
他现在成了少年将军,前程似锦,富贵荣华指日可待。
贺然一跃下马,执手牵着缰绳一路陪着栖情走,沉默了好久才开口,声音变得哑然:“你不怪我吗?”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栖情紧接着问道,她自知有愧于贺家,有愧于贺然,被利用又怎样,一切都是她的报应。
贺然苦笑一声,脸上有着不符年龄的伤感世故:“现在你走的这条路,跟送死有区别吗?”
第1卷 奴 道别
没有区别,莫战押着项青回到边塞国京都,就会处于极刑,她一个侍从追随而去还有第二个下场吗?
远远地便看见边塞国营帐的灯火,栖情淡声道:“贺然,以后好生照顾自己。”
贺然猛地松开缰绳抓住栖情的手腕,马儿得到解放撒欢儿地撕鸣跑开:“跟我回去,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谈这件事,一切都过去了,你的性子我最清楚,你不会故意隐瞒我大哥的死。”
但可悲就可悲在这里,栖情眼中噙着泪,字字坚定的将贺然编织的美梦击碎:“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隐瞒。”
抓得紧紧的手慢慢松开,贺然的语气不禁恶劣起来:“他算什么?以前你不是口口声声说项青不是个好人吗,这些都是说给我听的?那你自己呢?”
“我一直很害怕你知道真相的一天。”他曾经那么崇拜项青,知道真相后,报仇也定会报得狠戾而极端。
“死的不会只有相爷一人,还有很多相爷的心腹战将,和你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
贺然踉跄倒退一步,这些他何尝不懂,项青一倒,效忠他的将士必然反抗,皇上只有镇压,他是报了仇,但他也成了兄弟们的叛徒。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连皇帝都奈何不了项青,我又能如何?”贺然大声吼道。
“我贺然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死了那么多兄弟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杀兄仇恨不共戴天,项青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以赔我大哥的命!”
第1卷 奴 道别(2)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看着贺然日趋刚毅的脸,她说不清是苦涩还是宽心,他已经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了。
贺然,你一定好好过日子。
栖情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边塞国的营帐中走去,夜色中的背影留给停伫在原地的少年。
贺然的眼眶渐渐红了,为什么他们会走到今天,他还有大半辈子要过下去,而她却已经走开……
“啊!”少年不甘地大吼一声,撕破整片静谧的夜晚。
栖情的背一震,随即继续往前走去,不再停下。
栖情重回牢狱,火盆照得黑暗的牢笼阴晦不明,栖情捡着角落坐下,不一会儿,两个士兵拖着项青走了过来,她刚站起,项青就被扔了进来。
‘哐铛’一声重重的牢门被关上,一个士兵翻着白眼:“给他治过伤了,看好了知道吗,别还没回到京城,就死了!”
栖情没理他,蹲到项青身边,他的白衣早被鲜血染透,她丝毫不敢触碰,一张绝世的脸苍白无血色,长若羽扇的睫毛覆在闭着的眼眶上。
他是多么一个傲然立世的人,怎么会落到这一步……
手指轻轻刮过他的脸颊,项青微颤了下,栖情立刻缩回手指,见他并未醒过来,才大起胆慢慢抱起他的身子搂进怀中。
冰凉的身子触及到温暖,项青下意识地更加贴近栖情。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口句以湿,相儒以沫。
第1卷 奴 与你同生共死
莫战恨透了项青。
从此,白天将他们双双捆以链条锁在铁笼子里游街而走,不论风吹雨淋,晚上再扔两瓶药给项青治伤。
项青的伤一遍遍恶化,又一遍遍让药强撑过来,昏昏醒醒。
他真正醒过来的时候赶上行军的白日,前前后后全是边塞国的士兵,两旁无数的老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刺目的阳光透过铁笼照射到他脸上,削瘦的脸犹如被镀上一层金黄的光晕。
“相爷,你终于醒了!”栖情开心地喊出声,艰难地抬起重如千斤的手,替他脸上的一缕青丝拂去,手上的铁链哐哐作响。
项青低下眼看向栖情,这一眼却让她心惊肉跳,那双狭长的眼中风采全无,淡漠地亦如死灰。
“我竟还没死。”项青的声音沙哑地让人心疼,干燥如裂。
车轱辘吭哧吭哧地转动着,栖情很努力地抑制住鼻尖的酸涩:“我会陪着你一起。”
项青面无表情地倚靠在铁笼上,看着手脚缠缠绕绕的铁链,想冷笑的力气都没有。
一起?一起什么,一起去死吗……
是夜,军队在一处村落休息,项青和栖情被扔进了一处柴房。
栖情解了手上的束缚,拿着药替项青擦伤药,被他用尽力气一把挥开:“他们给药就是不想我早死,我是不会遂了他们愿的。”
栖情沉默地将药置在一旁,问外面值夜的士兵要了盆清水,把帕子沾了沾水,亲手擦拭项青的脸,手腕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