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这个角度来看,虽然石越来到了这个时代,但他依然和这个时代不太相容,因为这个世界普遍的作风是相当地优雅,而他则显得急促了一些,这是无可奈何的矛盾……
除夕的那一天,石越惊讶地发现,当时鞭炮的工艺水平,并不逊于自己的时代。
他倚门望着那「劈哩啪啦」作响的鞭炮,突然有点讽刺地想道:「这个东西,也许是这个时代里我最熟悉的事物了……
「一0六九年算是结束了,短短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我似乎已经慢慢融入了这个社会,看来我的适应能力还真是惊人呀!
「如果换了意志脆弱的人,只怕早就死掉了吧?」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嘴角就不自觉地露出了自嘲式的冷笑。
他并不知道,此时有一个人在远远地望着他,看着他那寂寥的神态,那倔强的冷笑,那掩抑不住光芒却又似乎无比倦怠的眼神……
桑梓儿知道,以她的身分,是不可以和男性走得太近的,虽然自己家里并没有那种清规,但是,有一种约束是无形的。
眼底里的这个人,自己称为「石哥哥」,但即便是和桑充国这个亲生的哥哥在一起,也应当恪守着一定的礼仪规范。
这个石越哥哥为什么显得那么寂寥,显得那么倦怠,神态却有几分不屈的感觉,似乎他在和一种她所不能理解的事物战斗一样,不知道有几分胜算,却倔强地战斗不止。
桑梓儿知道,自己始终不过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孩子,那些东西是她理解不了的。但是,这并不妨碍着她体惜这个石越哥哥。
在大厅里面,桑家的男人们和唐棣、柴氏兄弟、李敦敏一起忙碌着,那些祭祠祖先的供品,自然是不能让外人碰的,不是姓桑的人,很有分寸地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做。
大宅里忙碌的人们,浑身透着喜悦的心情,感染了整座桑宅。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与眼前的气氛不太相符,石越回过神来,也开始去帮忙。
要把整座宅院清洁一新,还真不是几个佣人就可以做到的。
但是,老爷、公子们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动手,他们只是发号施令──石越却并没有很自觉地意识到这种特权,他竟然笨手笨脚的去帮助佣人做事,结果惹出一堆笑话。
一方面唐棣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居然不介意做体力活和脏活的读书人;一方面那些佣人,也根本没办法理解,以至于似乎是被他的行为给惊呆了。
而石越又显然不像是个做惯了家务活的人。
仆人一个人背着一张大的八仙桌,毫不困难,石越却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做这种事情,结果是背着一张桌子在原地团团乱转,分不清东南西北,引得唐棣等人笑得打跌。
桑梓儿也忍不住噗哧一笑,那一点点不开心的情绪,随着这一笑飞到了九霄云外。
也许是因为石越的这种行为,让大家觉得很开心,唐棣首先便忍不住捋起袖子加入进来,接着桑充国、李敦敏、柴氏兄弟也跟着下水。
不过这几位却始终有点拘谨,顶多只帮着搬搬花瓶之类的小玩意,实在比不上唐棣和石越,什么重活都抢着做。
熙宁二年的除夕,最终在桑府诸人的劳动中度过。
石越尽情地享受着劳动的快乐,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自一个千年之后的世界,也完全忘记了,自己想要向这个世界的命运挑战,改变历史的进程。
这一天,他的目标就是把桑府打扫得干干净净,为了过一个快快乐乐的新年做好准备。
注七:这是石越故意使用的西方名词,目的是为了减少「名家」这个名词带来的不利影响。当时主流意识形态并不认可名家,甚至鄙薄名家。
第五章 名望
西元十一世纪七0年代的第一个春节,身处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之中,石越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以前认为现代人的见识必定远超古代,但是,当看到从潘楼街到大相国寺这一段御街的热闹景象后,石越就不再这样想了。
虽然天气有点儿冷,但是从初三开始,街上就变得非常热闹,出来拜年的人们络绎不绝。
酒楼店铺都开始营业,小商小贩们也挑着担子上街吆喝,各种各样的小吃,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最吸引石越视线的,还是那些卖艺的杂耍……有人吞吐火球,有人掌碎石块,有几个人搭台唱戏,有几个人剑舞生风,还有说评书的,弹唱的,真真让人目不暇给。
石越和唐棣一行六人,闭门造书一个多月,已经把唐棣闷得不行,趁着这举国同庆的节日,几个人便忍不住成群结队地出来透气。
众人走到土市子附近时,唐棣见大家都有点累了,便提议道:「我们且上陈州楼吃杯酒再走吧。」
石越抬头看时,果然就有一座酒楼在街的对面,好大的一面酒幡迎风飘扬,一个大大的酒字下面,用楷体绣着「陈州酒楼」四个大字。
旁边还有一个只有三色条幅的布幡,那是官府允许卖酒的标志。
众人走了进去后,才发现里面早已人满为患,店小二艰难地挤到这一行人身边,唐棣大声问道:「小二,雅座还有没有?」
「有,有,楼上,六位官人,上等雅座一间伺候……」小二拖长了音大声吆喝。马上便钻出人来,将他们请上楼去。
上得楼来,石越才发现,楼上楼下,竟是两个世界。
楼下拥挤不堪,楼上却还有几张桌子能空出来,那一个个用屏风隔出来的雅座,也并没有坐满,石越等人,竟然还能有一个靠窗的位置。
「做有钱人真好呀。」石越在心里感叹道,想起以前和同学开玩笑的事情,不由得童心大起,张着嗓子大声唤道:「好酒好菜尽管端上来。」
他念书的时候,每每为点什么菜而烦恼,当时最盼望有朝一日,可以冲店家大喊一声:「好酒好菜尽管端上来。」想不到,这个搞笑的愿望,居然在今天实现了。
这等事情,在唐棣这样的富家子弟看来,却十分平常,几个人不以为意地坐下,话题便离不开科考与《论语正义》。
李敦敏笑道:「子明真是神人,昨日我去给同乡的举子们拜年,听他们说省试已经定了,果然不变,唯殿试将只试策论,一如子明所料。」
石越虽然知道这件事本是必然,心里却也有几分得意,笑道:「几位要取功名,其实也不难。考试之时,把握一个主旨便是。」
柴贵谊吐吐舌,问道:「以子明所见,当以何为主旨?」
「朝廷求变求新,欲一洗百年积弊,诸位的策论,若违了这个大旨,考官只怕不能相容。」石越笑道。
桑充国听得这话,心中不禁有几分不舒服,便问道:「朝廷当以才华取士,奈何迎合执政?」他满脑子的正义,看不起阿谀媚世。
石越淡淡地笑道:「道理上,长卿自然说得不错,只是事实如此,也无可奈何。」
桑充国正色说道:「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注八)。功名可以向直中取,岂可从曲中求?
「子明兄写《论语正义》,学际若天人,怎么可以随波逐流呢?」说到后来,是有点责备的意味了。
石越也不生气,反倒喜欢他的性格,微笑道:「长卿说得不错,不过事有经,有权。不通权变,不可谓是知王者之道。
「试问,若权柄为小人所掌握,以直道求功名必不可得,那么用曲道求功名,然后伺机匡扶朝政,救济天下百姓;较之因此而不闻不问,只求独善其身,哪一种作法,更加值得尊敬呢?」
桑充国顿时怔住了,这是他从未想过的问题,默不作声好久,才说道:「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子明兄说的两种方法,我以为都无可厚非。
「说到小人当权,真真可叹,为何三王五帝之时,就没有小人当道呢?」
「三王五帝之时,并非没有小人当道,而是小人当道,马上就会被发现。故此,小人不能居高位甚久。」石越笑道,仿佛他亲眼见过三王五帝之时一般。
「不错,以三王五帝之圣明,小人难居其位久矣。」柴贵友悠悠说道,其心不胜向往之。
「景中此言差矣,世人皆为此事所误。以我所见,三王五帝之明,并非便强过当今圣上。」
石越语不惊人死不休,「自古皆知三王五帝,以为古之圣人,然而却没有人想过,三王五帝之时,为何圣人辈出?而此下数千年,最贤不过唐太宗?
「同是华夏九州,水土未变,神灵未变,何以古今有异?」
「那是民风已变。」
「圣人是生而知之者,与民风变不变,有什么关系?」石越反问道:「不过说民风已变,也不算说错。须知当三王五帝之时,民无阶级之别,普通的百姓可以直接和天子说话,若有小人为恶,则百姓一可以在华表上书,曝其罪恶,二可以直接告诉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