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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剑在他的脖颈上划出一条血痕,鲜艳欲滴。
“帮你?”见拿命威胁不管用,我将软剑收回几分,“你要男人还是女人?”大不了我替你找。
“昕……舞……”
“哪个侍妾?”我记得他郡国王爷可娶了不止一个女人,找起来应该不会很麻烦。
“昕舞……”
该死。我拿过桌上的茶壶,将剩余的茶水朝他的脸蛋一股脑儿泼了上去。满意地看到他稍稍恢复神智的眼。
“你下的毒,不要告诉我你没解药。”见他完全不配合,我索性用最快捷的方法,“两条路,一,吃了解药或告诉我解药在哪,二,我出门,把第一个遇到的人带到房中做解药,”我邪笑,“不论男女。”
他沉默。
不一会儿,喘息声又急促起来。
“如何?”
“你……的血,可以解毒……”他终于开口,望向我的眼里尽是迷离。
喝了暮的血的缘故么?
“脏。”
我怕脏。无法想象自己的血在别人身体里是什么样子。
“那为什么暮可以!”
为什么暮可以?
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突然提出来,我的确吓了一跳,不知做何反应。
“暮不同。”我避开他的视线。哪里不同,我也不知道。
只是,暮不同,而已。
“我明白了。”青月痕扶着桌站起身,笑得苦涩无比,“昕舞,你也是暮的。”
又是淡淡的香味飘散。
不知何时,他的眼里已经退了情潮。
“父亲是暮的,离殇阁是暮的,郡国王府是暮的,现在,连昕舞都成了暮的!我还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傀儡!”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他扬手挡开我的剑,“你居然还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义父真正的宝贝儿子从来都只有暮一个么?你不知道郡国王爷离殇阁主青月痕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傀儡么?离殇阁的君上,从来都是暮!青月痕不过是暮的剑靶子而已!”
暮是离殇阁的主人!?
离殇阁主,郡国王爷,才是他的真实身份?
“青……大哥。”看着他的表情,分明是濒临崩溃的模样。
“从小,我做什么都比暮认真。琴棋书画到文涛武略,我拼了命做到最好,可终究是个被领养的废物!再好,也敌不过一个血缘!
我不甘心!连你也被暮夺走,我还剩什么?冠冕堂皇的名分,呵,还真好。”他嘲讽地笑,又望向我,眼圈有些泛红,“昕舞,跟我走,好不好?暮能给的我一样给得起!”
他这算是最后的邀请?
“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不想罢了。”
“不想?呵,不想!”青月痕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到门口,“我倒要看看没了离殇阁的暮你还想不想要!”
“你想干什么?”毁了离殇阁?他自己一个人,有这个能力么?
“我只是想给昕舞,看场好戏!”
也许是被他口中的“好戏”诱惑了。青月痕离开时,我并没有追上去。
也就在那天下午,江湖上暴出消息,离殇阁主青月痕席卷明暗诱三司及之下所有杀手名单资料,投靠了祭风教。
国有国法,杀手组织,最致命的弱点就是手下那么多人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一旦集体曝光,即使权利再大,也逃脱不了国法制裁,更不用说离殇阁树敌之多,只要资料泄露,十个郡国王府也保不了离殇阁!
离殇阁的状况空前危急,危急到从不轻易露面的离殇阁真正掌权人亲自召集三司商讨对策。
君上,青暮。
郡国王爷。
情何以堪
青云郡国王爷涉嫌谋反之罪,圣上大怒,即日查封郡国王府。念老王爷于国有功,贬为庶民。府内所有家眷侍从流放边疆。叛首青月痕罪无可赦,斩。府内财务上缴国库。青云国从此取消“郡国”封号。
天翻地覆的变化,快得让人目瞪口呆。那个风流倜傥温文儒雅的郡国王爷,居然有谋反之意!
偌大的一个郡国王府,一夕之内,化为乌有。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百姓即便有再多的疑问,也不敢贸然闲谈,生怕祸从口出,惹出什么大乱子。
难以想象,除了被查封的府邸还在,郡国王府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一天,距离青月痕在我眼前消失仅仅三天时间。
盯这镜子发呆已经不止一会儿,直到镜中多出的人打断我的思绪。
“少小姐,您在梳妆么?”
如沐春风般的声音,甜润浸人,让人怎么也发不了火,摄不了防。“云姨替你梳理可好?”
“不是梳妆,习惯而以。”最近发生的事很多,让我无暇应接。难得清净,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对着镜子看自己的习惯。这副皮囊不是我的,却让我做了很多夜瞳根本不会做的事。
在还是夜瞳时我素来没注意过自己的外貌,对自己究竟长什么样记忆也不深。盯她越久,就越不记得自己之前的容貌。出神时,似乎觉得我原本就长成这副模样。
如果某天,回去了,我还能做回夜瞳么?
发丝被轻轻理顺,身后的女人已经是容颜老去,眼中的媚意却依稀还可以窥见当年的风华绝代。这个人,便是那日在朱阁所见到的三个人中的一个,诱司,染风。
亦是在郡国王府被抄家之前将我带离到现在所处郊区宅地的人。
郡国王府灭了,离殇阁却从其中彻底脱离了出来。
说到底,暮只是玩了个至之死地而后生的赌局。既然青月痕掌握的资料是离殇阁所有成员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那就索性让所有资料作废。
一个谋反,就毁了郡国王府,收获的却是所有人还有身份的人成了毫无相干的个体,再也串不起来。至于那些被“流放”的人,则可以干脆转为地下,不在国法的限制之内。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壮士断腕。暴露了要害,既然不想时刻担心敌人暗地里偷袭,就索性自己亲手割断要害牵连,虽然损失严重,却避免了连锁反应,也使得自己处于主动地位,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还可以捎带着搅乱对方全盘计划。
的确是他的作风。
很狠绝的办法,一旦失败,说不定输的是整个离殇阁,也只有暮做得出来。
却,成功了。
然后,我就到了这儿。暮一直没出现。
染风拿过台上的木梳,轻轻梳理我的头发。“年轻好啊。”她轻叹一口气,指尖穿过发丝,抚上我的脸。耳际冰凉。“风姨前几日见过少小姐,只觉得小姐漂亮得紧,”染风的手沿着脖颈抚上我的脸颊,一俯身,将自己的脸凑到我的肩上,盯着镜中我的眼睛,“今个儿细看,才发现小姐最俊的竟不是脸,而是这眼!”
“是么?”我垂眸,身体一紧。
“两年前,我见过楚昕舞,小鹿一样楚楚可怜的孩子。一样的容貌,风姨却觉得小姐要比她更讨人喜欢呢,这替身对风姨胃口呢。”
意料之中地,脖颈上的冰凉加重,还伴随着一丝麻痛。
匕首,还是刀?
诱杀之首,果真是洞察力不凡,出手也是闪电般快速哪。
“我是楚昕舞本人。”我笑,却不急着挣扎,“染司不信?”
“你的眼睛骗不了人,”染风略显苍老的声音轻言细语,透着蛊惑,“看,这种眼神,你没发现我们很像么?”她望向镜中,“杀手的印记,早就刻在眼中了,任凭你怎么伪装,都骗不了我的。”
“义父没告诉你,晨本来就是离殇阁的杀手?”
“半年的杀手生涯……呵,少小姐可别看风姨老了,就好蒙骗。”
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夜瞳是怎么样的,她居然看得出来,还真讽刺。
“信不信,随你。”
话毕,颈上一阵剧痛。
“少小姐,风姨也是大局考虑。你若说出你来自什么组织,目的是什么,风姨可以饶你,还可以收你为徒,甚至可以把诱司交到你手上;你若不说,即使再喜欢你这孩子,风姨也只好忍痛割爱了。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天分。”言语间不无遗憾,倒也不失真诚。
天分,做杀手的天分么?
我嘲讽地笑。
“如何?”
“你只管动手。”只要你够胆!
“好!既然不能为我所用,还是趁早铲除!”
“染司!她是楚昕舞。”
暮,终于看到你了。
她是楚昕舞。
久违的声音,我的心一紧。
暮,站在门口。逆着光,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染风却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手一松,匕首从我身上滑落下去,叮当落地。
窒息感却没有因为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掉落而消失,反而更加强烈了。
冰凉从脚底渐渐升上来,脸上却燥热得很。自己最致命的缺陷很可能就此暴露,感觉就像是刀尖慢慢刺进身体,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