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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中发出了一阵嗤笑,同时也为自己的任务能完成得如此顺利并超出预期的效果而感到高兴。自从忽阑去世后,他就一下子失去了足以支持其生存下去的理由。因此,他在失魂落魄地离开成吉思汗的大营后,就骑上马漫无目的地在野外游荡,却鬼使神差地回到了术赤的领地。他不想再见术赤,就继续向西游荡,居然越过了咸海以北的荒野,出现在外高加索地区,随即又碰巧与者别的部下遭遇并被带到了者别的面前。
当年亦勒赤台奉命出使花剌子模时途经哈剌契丹故地时,曾与戍守当地的者别有过一面之识。看到者别病榻缠绵的样子,亦勒赤台不禁大吃了一惊,而者别突然见到他,也颇有意外之感。接下来的谈话中,亦勒赤台也没有任何隐瞒,将内心中所潜藏的一切尽情倾吐了出来。至于这将为他带来怎样的后果,已完全不必顾忌了。
身边听众的者别也被对方背后所埋藏的诸多惊人背景所震憾了。但是,他并没有杀死亦勒赤台的打算,反而与之产生了一种共鸣。当年,自己又何尝不是成吉思汗的敌人,并且还险些将其制于死地。可是,当自己成为他旗下的一员后,那种敌意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完全化解怠尽。现在,若是知道谁有不利于成吉思汗的举动,他会竭尽全力乃至付出生命去阻止敌人,保护大汗。而正是基于这种心情,他也听出了亦勒赤台的言词中所附加的一种自相矛盾的弦外之音。眼前这个男子就象过去的自己一样,心情处于一种变化之中。
“也许就这样流浪着死掉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亦勒赤台叹息着。失去忽阑后,他已万念俱灰。他没有去山上寻找忽阑的尸体的打算,正如成吉思汗所想的那样,忽阑并不喜欢别人去打扰她。忽阑在临终前,多半是没有想到这位当年的恋人巴图儿,今日的亦勒赤台,对成吉思汗的爱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使她可以燃尽生命,生死已之。
“死是容易的。”者别凝望着这个陷入冥思的男子,忽然开口道,“但是长生天既然赐予你生命,你就没有道理去浪费它。即使真的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那么也请你至少死得有意义些。”
“你的意思是……”
“我想请你担当一件必死之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者别委顿的身体骤然坚挺地坐了起来,双手前伸,一把抓住了亦勒赤台的独臂,双目中精光四射。战争的味道一旦迫近,他的生命潜能立刻烈烈燃烧起来!
亦勒赤台的回忆被一个苍劲的声音打断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刻满忧思的脸。这张脸的主人正是听从了瓦西里科的劝说,北返罗斯的盲目歌者格列米斯拉夫。
“你就是那个领路的鞑靼人?”
“听说你是盲人,怎能从众人之中让出我?”
亦勒赤台确实很惊讶,也不打算隐讳这种惊讶。
“因为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一种浓烈的死亡味道。你自己不想活下去,却还要拖着这几万人一齐去死!我想知道你是个人什么样的人,所以来看看你。”
格列米斯拉夫的话语如同一柄利剑的锋芒,直刺到亦勒赤台的内心深处。虽然那是一颗已经死去的心,但是剑锋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还是令他感到很不舒服。为了缓解这种不适,他反唇相讥道:
“一个瞎子,能看到什么?”
“我的眼睛是看不见了,但我还有一颗心,它与罗斯大地融为一体,罗斯的万物都是我的眼睛!因此,我能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
“哦,您又在作诗吗?尊敬的歌者。”
全身戎装的加利奇公出现了,他在几十名亲兵的簇拥下,犹如繁星拱卫的月亮,光彩照人,气度非凡。看到他,所有的士兵都高举手中的武器致敬,同时发出一阵欢呼。
“是的,我在给您的新朋友念诵一首新诗。”格列米斯拉夫淡然道。
“他不是我的朋友,只是可以利用的一只棋子而已。”
加利奇公的直言不讳并未引动亦勒赤台的不满,因此他连一句话也没说,目光向前方的草原深处望着。这里真的很象蒙古,那条迦勒迦河与故乡的克鲁涟河也有着惊人的神似,选择这里做为葬身之地,就会有埋谷异乡的凄凉之感了。
“但愿如此。”
格列米斯拉夫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向公爵微微恭身后就与几位扈从拨马远去了。望着他的背影,公爵叹息道:
“可惜他的眼睛瞎了,不然真该将他招入军中。”
他转身又瞪着亦勒赤台问道:“你们说了些什么?”
“他是个奇怪的人,怀疑我是奸细,引你们去死路。”
“听着,你这个满身恶臭的鞑靼人!”公爵突然提高了声调,“他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我也从没信任可你!所以,你要是敢有什么轻举妄动,我会让你后悔为何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公爵的吐沫星子全喷在了亦勒赤台的脸上,他的脸色也异常严峻。恫吓之后,他再也不搭理亦勒赤台,转身带着部下们向另一队列飞马而去。
“快走吧!还想等公爵回来把你大御八块吗?蠢货!”罗斯看守咒骂着崔促道。
亦勒赤台默然崔马向前,由于唯一的单手要操控丝缰,使得他连脸都无法擦拭一下。不过,他的心中却闪回出者别的嘱咐:
“你的任务就是尽量轻柔地抚摩敌人身上的硬毛,使它眯起眼睛,伸出爪子,舒舒服服地仰面朝天躺下,把最柔软的肚皮曝露出来。这之后,我们会迅速的从暗中扑出,给它来一个大开膛!”
现在,速不台的部队已经向西北方迎击了过来,者别则带领其余部队留在迦勒迦河边,张开了巨大的罗网,只等着被贪婪、愚蠢、不和、狂妄等等冲昏了头脑,泯灭了灵智的罗斯人自行钻入了。
想象着那位不可一世的密赤思老和他的同盟、属下们肚破肠流的情景,亦勒赤台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笑意……就在这时,身后的远方传来了老歌者的歌声:
“涅米迦河上人头纷纷落地,把人命铺在打谷场上,用钢铁连枷打场,将灵魂从躯体中簸出……”第四篇 愤怒的烈风 第九十五章 速不台夜袭
罗斯人与钦察人燃烧起了打败蒙古人的强烈愿望:他们以为蒙古人出于害怕和软弱而不敢同他们交战,才撤退的;因此,便迅速地向蒙古人追去。蒙古人一直撤退下去,罗斯人和钦察人一直跟踪追赶下去,前后历时十二天。
以上这段话,截取自阿拉伯历史学家伊本。阿西尔的《全史》。当交战双方都欠缺优秀史官的前提下,这是关于整个战役第一阶段情况最为精准的志史描述了。
干燥的风持续不断地掠过草原,毫不留情地压榨出草叶之中仅存的一点水份,使曾经葱茏茂盛的野草大片大片的枯萎下去,僵硬地随着风势摇曳不止,并发出同样僵硬的簌簌之声。这就是北亚中温带草原四月份的典型特征,灼热的夏日即将来临,荒芜的情景比比皆是。
靠近涅尔卜河岸的地方,有一座生满松树的小丘,只有这里还保持着难得绿意,只是松针的颜色比较黯淡,毫无一丝生气可言,幸而速不台现在没有任何观赏的心情,他只希望找到一处阴凉来躲避天空中那团无情燃烧的火球的威力。因此,这里成为了本次战役的临时指挥部。他与者别这对老搭档,又很自然做出了明确的分工,他继续扮演诱敌的角色,而发动最后的致命一击的任务依旧由者别来完成。
〃者别,你还能撑下去吗?〃
这句话已经不仅仅是速不台的个人疑问,全军每个士兵的心中都有这样一个大大的问号鲠在心头。临分别前,经过速不台执意劝说,者别勉强答应了出战时不再乘马,而是坐在马车上来指挥。者别认为:无论怎样,自己都必须出现在战场之上,必须出现在士兵们的中间。这是身为一名武将所必须做到的事情,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颜大人,罗斯人的前锋已经出现在河对岸了!〃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手指西方大声禀报着。因着他的手指,速不台的视线投注于蜿蜒流过远方的涅尔卜河西岸,而东岸的枯草丛中,自己事先已经安排下两个千人队在其中埋伏着,准备给予渡河的敌人以象征性的阻击之后,就沿着运铁之路向后退却。在那条古道的几处节点上,另外八个千人队分成四股,会逐次接应前方退下来的自军,同时稍稍迟滞罗斯军的推进速度。这种层次清晰的退却战既可保证后撤之军不至被敌大队突袭而导致意外的损失,也可以不断地逗弄起追兵的火气,使对方总有一种求战不能,欲罢难止的别扭感。这就好比一名全身充满气力的拳手,恨不得一拳打倒对手,却在对方灵活的闪避之下屡屡落空,却又不得不继续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