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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静殊知道,在这种事上,以张素元为人,他接受就是接受,不接受就是不接受,其间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不论张素元对她的关爱到何种程度,在这种事上都无足轻重,她不可能影响张素元一丝一毫。
那份书稿,她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倒背如流,可张素元却在她的闺房中整整呆了一夜。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她和顾宗羲一样,希望在增加,心中的忐忑就更在增加。
当金静殊终于确认了张素元正向她微微点头后,整个人几近虚脱,但在虚脱之后就是无比的轻松和喜悦,从此之后,她将拥有心爱的丈夫和在睡梦中都会让她自豪的大哥!
“顾先生,累么?”张素元问道。
“晚生的心情和您一样,何累之有?”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好,静殊,你去准备一桌酒菜,我想和顾先生边吃边谈。”张素元对一旁目光炯炯注视着他的金静殊说道。
“厨下的大师傅一直等着呢,酒席这就摆下。大哥,你这边请。”金静殊的声音轻快得有如空谷黄莺。
“夫人,你和凤玉先去睡吧,我和顾先生有事要谈,林雨,你也一起来。”张素元吩咐道。
“好的,大哥。”方林雨兴奋地站了起来。
刚才一听大哥说有事要和顾宗羲谈,方公子这心里就开始起急,以往老爹一和大哥谈事的时候,总把他赶出去。在家里还好说,因为老爹就是老爹,他有什么办法?但在这,要是大哥也这样,那他在凤玉面前也太没面子了,不过大哥就是大哥,虽有时也让他起急,但却从未做过一件真正让他伤心的事,不论大事还是小事,都是如此。
三人落座后,张素元直截了当地问道:“顾先生,你是如何知道我到南京的呢?”
“大人,实不相瞒,从您一离京师,我们就一直关注着您。”顾宗羲笑着说道。
“哦,顾先生,此话怎讲?”
张素元知道,顾宗羲口中的“关注”就是监视,“我们”也一定是某个势力集团,难道说,顾宗羲这等惊骇世俗的理论竟早已为很多人接受不成?他不禁大是奇怪。
“大人,您听说过复社吗?”虽然复社的事极其机密,但对张素元没必要隐瞒。
见张素元摇了摇头,顾宗羲接着说道:“复社成立的时间不长,是由江南学界泰斗孙溥所创。创立复社的宗旨原本是为了科举,是为了交流心得,砥砺学问。复社中有不少慷慨之士,他们不满阉党横行,于是复社很快就成为对抗阉党的团体。孙溥汲取了西林党松散的教训,使复社逐渐发展成为组织相当严密的团体。对于大人高行,复社中人极为敬重,大人受阉党排挤去职后,晚生主动请缨前来说服大人。路经南京时,晚生偶然得知静殊和您的关系,所以才在这里等您。”
“复社中有多少人赞同先生的主张?”张素元问道。
“大人,复社中即便最激进的人也认为晚生激进。”顾宗羲苦笑着说道。
“曲高和寡,理当如此,顾先生今后有什么打算?”
“若大人果能践行晚生的主张,那晚生还能有什么打算?即便大人今后所命有背道义,晚生也定遵行不误。”顾宗羲毫不犹豫地说道。
张素元知道,对顾宗羲这样的人而言,这一诺比之说把命给他更重上千百倍。
“顾先生,此言当真?”张素元严肃地问道。
“当真!”顾宗羲虽回答的斩钉截铁,但张素元这样问未免奇怪,他心中不由隐隐约约地升起了一丝不安。
“林雨,你记住顾先生今天说的话,将来好给我们做个见证。”张素元对方公子命令道。
“好的,大哥。”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不清楚大哥他们到底说什么,但方公子毫不在意,他只要在场就够了。
顾宗羲更不安了,张素元如此煞有介事到底为什么?
“顾先生,你今后不可再涉险地,至于阉党,不用你去考虑。德宗已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德宗一去,阉党立亡。”不理顾宗羲心中的不安,张素元转换了话题。
“那今后晚生该当如何,还请大人明示。”对于阉党,顾宗羲现在已不放在心上,张素元决心践行他的主张,这才是他生命的归宿。
“顾先生,你在书中的立论很好,但却多有总纲而少细目,我希望顾先生今后全力完善它,总之,今天你完善一点,以后我们就会少付出很多代价。”
张素元的话说得很婉转,顾宗羲知道书中不仅少细目,而且有些地方还相当模糊,需要商榷的地方尚有很多。
“大人说得极是,晚生定当全力以赴。”顾宗羲心悦诚服地说道。
说话间,厨下已将一桌丰盛雅致的酒菜端了上来,给三人斟满酒后,金静殊正要退出去,这时张素元说道:“静殊,你也坐下。”
金静殊坐下后,张素元对顾宗羲说道:“静殊虽是我的妹妹,但却不大听我这个哥哥的话。顾先生,我不喜欢静殊继续留在这里,你能否帮我劝劝她?”
顾宗羲脸孔微微一红,他当然听得出张素元话里的意思,于是也就不拐弯抹角,直言说道:“大人,静殊是天地间的精灵,垂青晚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只是此前命运未卜,怕有负静殊,所以才延宕至今,今日晚生既然命有所归,那一切理当全听静殊之意。”
“静殊,顾先生既已直言,那你意下如何?”张素元虽说得一本正经,但眼内却笑意盈盈。
张素元虽算无遗策,但还是小瞧了这位红遍江南的河东君。
“大哥,什么先生,什么晚生,听着多别扭。大哥,以后你就叫他宗羲,宗羲,你以后就叫他大哥。”根本不接张素元的话茶,河东君脸不红不白地吩咐道。
张素元哈哈一笑,也就不再说什么。
“顾先生,我们就按静殊说的做如何?”
“如此,当然再好不过。”顾宗羲也随声附和。
自此,气氛愈加融洽。
迎着淡淡的春寒,听着鸟儿的转鸣,张素元一面轻轻挥动扫把,一面想着顾宗羲昨晚席间的谈话。
是啊,政者治之体,治者政之用。政道是治道的跟本,治道只是政道的发挥功用的手段而已,但三代以降,为了一家一姓之江山,关于治道的论述汗牛充栋,而关于政道,则几乎无人论及。由是,有功尽归君王,而有过则必归责臣下,至于君王本人,最多是下个罪己昭,但这也只是为了显示君王的大德罢了。如此本末倒置,方使君权日升而臣权日降,以至于今日以一人之好恶奴役天下人之好恶,天下又怎会不弊端丛生?'政道,围绕政权所确立的理论;治道,围绕管理对象和管理方法所确立的理论。'
数千年来,历朝历代,无论朝野,皆以人治为第一,余皆不论。有人治,无法治,这就是唐人数千年来的政治现实。在设置机构和官吏的时候,虽也有一些制衡、互监方面的考虑,但在根本上,却仍是以“人人皆可为尧舜”这种根本不现实的个人道德期望取代了政权根本的建设。
机构、官吏如此,至于君王,就跟本没有任何制约可言,于是明君贤相的组合就成了唐人最美丽的政治图景,但现实却是,明君几稀,昏君却几多,而明君几稀,昏君几多也就必然导致贤相更少,昏相更多的结果。
如此明显的弊端,为什么却从没有人指出过?这是张素元的困惑,也是顾宗羲的困惑。
唐人为政的跟本,就在对皇权的制约;制约力越大,政治就会越清明,这是顾宗羲的结论,现在也是张素元的结论。
吃过早饭后,张素元正和妻子在屋中闲谈,这时金静殊走进屋来。
冲着天雪歉意地笑了笑,金静殊说道:“大哥,我有个姐姐想要拜见您。”
看了看妻子,张素元问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见我干什么?”
“大哥,您可能听说过,她就是和小妹齐名的沉香君。香君姐和小妹不一样,她是个苦命人,自小由鸨母养大。大哥,香君姐是真正的女中豪杰,在她面前,小妹常常自惭形秽。香君姐最尊崇的,就是大哥这样为国为民的英雄豪杰,所以她听说您在小妹这里,就来拜托我引见。”
听金静殊这样说,张素元不由得好奇心大起,他转头对妻子说道:“夫人,想去见见吗?”
能让静殊自惭形秽的女子,叶明慧的好奇心比丈夫更胜百倍,而且她知道丈夫让她去也不是为别的,只是为她的好奇心而已,于是也就欣然随丈夫同去。
走进客厅后,张素元就见一个女子正在桌边盈盈站立,当对上女子目光的瞬间,他满眼所见就只有女子的一双眼眸。
世间所谓女性醉人神魂或是动人心魄的眸光,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