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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汗王的命令,箭月儿郎当然得不折不扣的执行,但这一次他们却不得不放弃,因为他们执行不了,因为他们遇到了他们无法逾越的屏障…城墙,同外城一样高大的城墙。
转眼间,七千余吉坦巴赤最钟爱的儿郎就都拥挤在这狭小的空间中,随着一支支火箭划过夜空,箭月儿郎想畅饮鲜血的地方就成了他们自己的地狱,成了火焰的地狱。
如雨的利箭射向拥挤在城下的铁骑,一颗颗炮弹更侵夺着无数继续向前涌来的儿郎的性命。
看着城内突兀而起的冲天大火,吉坦巴赤的心一下冷到了极点,他此刻才猛然意思到他败了,不管能不能攻下宁远,能不能杀尽城中的每一个人,他都败了。突然,一颗炮弹落在马前,于炮弹炸开的瞬间,吉坦巴赤已在马背上飞身而起,虽然身形疾若电闪,但他依然没能逃过命运的劫数,一块弹片嵌在了他的额头上。
退兵了,离人终于退兵了,在举城雷动的欢呼声和痛哭声中,宁远迎来了破晓的朝阳。
城楼中,虎皮大椅上,张素元依然坚守在他的岗位上,即使在厮杀最激烈的时候,他也依然端然独坐。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已说清做好,于是战时他最大的作用就是做一根定海神针,一根定将士们心的神针,只要他坐在城楼中,将士们自会舍死忘生。
胜利了,终于胜利了,命运并没有完全站在离人一方,命运还是给唐人留下了一线生机,今后他不必再面对朝廷关于战守的困扰。面对着巨大的胜利,面对着今后豁然开朗的局势,张素元心中却殊无喜意,这既是因为伤痛阵亡的将士,也是为他下令砍下的五颗人头,但更是为他心头的不安。
“佘兄。”张素元回身轻声叫道。
“大人,您有何吩咐?”佘义上前一步躬身问道。
佘义,是张素元在邵武从范天霸手中救下的喜玲姑娘的亲大哥。佘义幼时得遇异人授其玄功,少年时路见不平,失手打死人命,从此不得不亡命天涯。三年前,佘义回到家乡,正好赶上母亲病危,佘母死前交代儿子有机会一定要报恩。
当时喜玲已经出嫁,佘义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后就来到宁远,说明身份后,张素元也很是感慨,他问佘义想干什么,佘义说他别无所长,唯一身武功还算差强人意,所以想作他的贴身护卫。
佘义成为他的贴身护卫后,张素元很快就发现佘义的功夫极棒,虽然没有比试过,但他觉得佘义的功夫比兄弟林雨还要棒得多,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佘义为人极是谨慎干练,佘义很快就得到了他的信任,不到三个月,他就命佘义作他的侍卫长。
“佘兄,你出城去看看离人是不是真的退兵。吉坦巴赤退兵退的很突然,使诈可能性虽然不大,但我们也不能不防。如果离人使诈,此行就很危险,一定要千万小心。如果离人真的退兵,就极有可能是吉坦巴赤出了什么意外,若真是如此,就设法确认,但没必要冒险,观察观察,听听风声就可以。”张素元叮嘱道。
到处都是喜极而泣的将士和百姓,张素元和众将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跪倒在地,视他们为再生父母。
张素元并没有放任将士和百姓狂欢,虽然现在是寒冬腊月,但如此多的尸体仍可能引起疫病,而且为防不测,城墙也必须立即修复。
看着两道阻断离人铁骑的生死屏障,众将无不对大人的深谋远虑叹服不已。当初筑城之时,对大人命令在内城和外城之间的空地上全部铺以各种规格的青条石和石板,众人大都心有微词,虽然这样做很好看,但未免太费人力、物力。
经过昨日的激战之后,如今他们方才明白大人深远的用意。事先准备好的滚木擂石用尽后,他们就可以就地取材,以城下铺地的条石、石板作擂石之用,而且因为有这些铺地的条石、石板,阻断离人铁骑的两道近千米长的城墙才有可能在两个时辰内建成。
距墙体一丈的距离内,张素元命令不许放置引火之物,所以大火过后,大火并没有对墙体造成太大的损害,条石和石板依然可以再用,依然可以回到它们原来的位置,如果需要,它们还可以成为索命的利器。
中午时分,当负责清点阵亡将士数目的校官向张素元汇报清点结果时,他不仅呆坐在帅案后,久久无语。
相对而言,伤亡并不算大,将士阵亡三千一百二十七人,伤四千零七十三人。这样的伤亡,比张素元战前预想的要好得多,他不是为此而发呆,让他发呆让他难过的是义士金商林和他带来的三百壮士竟全部战死,无一幸存。义士金商林和三百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壮士与昨天砍下的那五颗人头,两相对照,无比的骄傲和极度的耻辱同时拥堵在心头。
第三天黄昏,佘义回到宁远,他禀告张素元,离人突然撤兵是因为吉坦巴赤为炮弹弹片所伤,但伤势如何却不得而知。
听闻吉坦巴赤果如它所料,为弹片所伤,张素元心头再无一丝胜利的喜悦,他有的只是沉重。
四十六章 奏报
知道吉坦巴赤改弦更张,不再执行恩养唐人的政策的那一刻起,张素元就在心里求神拜佛,希望吉坦巴赤能够无病无灾,健康长寿,因为不论吉坦巴赤是怎样的军事天才,他麾下的儿郎又如何骁勇善战,也不论其余的所有政策多么正确,只此一点,离人就最终难逃败亡的结局,这是离人的数量所决定的。
当离人突然全线撤兵,张素元就几可断定是吉坦巴赤出了问题,如今佘义证实了他的猜测,他再无任何侥幸可言。
攻城时,张素元已见识过吉坦巴赤众多的子侄,他们无不是英气飞扬的青年才俊,如果因吉坦巴赤的突然暴亡,离人为争王位而陷于长期的纷争,自然再好不过,但若离人顺利选出继承人,情况就极不乐观,能统御如此众多豪杰之人必是盖世人杰。
吉坦巴赤的继承者因为没有吉坦巴赤的权威,今后行事一定会极其谨慎,不大可能再如吉坦巴赤一样意气用事,若他能够反思吉坦巴赤政策上的错误,从此善待唐人,信赖倚重唐人官吏,情况就相当危险了。
此次宁远之战,与其说吉坦巴赤是败在他张素元的手上,倒不如说是败在吉坦巴赤自己手上,就因为吉坦巴赤残暴对待唐人的错误政策方才使得宁远众志成城,他方才可能于千难万险中取得最终的胜利。
佘义回来的当日,张素元即修下本章,奏报朝廷。在奏章中,他详述了锦州及大、小凌河防线与宁远,宁远与山海关,山海关与京城互为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提请朝廷立即挟大胜之威,恢复被经略高行义主动放弃的锦州及大、小凌河防线。
张素元还在奏章中恳请朝廷补发拖欠的军饷,并请在宁远建造忠烈祠,用以纪念阵亡将士及激励后来者为国效命等等。
对于战绩,张素元最后只写了寥寥数语,他只写了毙敌三万,击伤酋首吉坦巴赤,奏章中,他就连“击败”两字都不用,他用的是“击退”,所以呈给朝廷的自然就是奏报,而不是捷报。
洋洋万余言的奏章中,张素元只字不提他和将士们的功劳,丝毫也没有邀功请赏,居功自傲的意思,但话里话外,他却把经略大人高行义扣到了死地。
首先,张素元说明弃守外围防线是战略性错误,接着他对经略大人不发一兵一卒援助宁远感到不解,而后又恳请朝廷补发欠饷。
据张素元所知,自从高行义接任辽东经略以来,朝廷不仅不存在欠饷的问题,而且还是大发特发,当然,绝大部分军饷虽出了户部,但却没有出京城一步,大部分军饷从户部出来后拐个弯就被拉进了秦桧贤和高行义的府第。
既然朝廷没有拖欠军饷,那自然就是高行义自己拖欠将士们的军饷。
每一条罪责都按律当斩,高行义又何况是三罪归一。
杀不杀高行义,张素元毫不在意,高行义这种人如过江之鲫,杀不盛杀,还不值得他费心,但举手之劳的事他也不能不做。
高行义虽是顶头上司,但张素元现在依然顶山海云关监军的头衔,有可以不经过高行义而直接上奏朝廷的权力,但他也不想太过轻慢经略大人,于是一事不烦二主,张素元命向朝廷呈送“奏报”的校官也顺便给高行义送去一份“捷报”。
在送给高行义的捷报中,张素元一反给朝廷的奏章写法,他不仅把战况描写的极为详细,更特别说明他们是在多么艰苦的情况下才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并建议经略大人立即发兵收复锦州和大、小凌河防线。当然,捷报中也不能不提到欠饷的事,他还说请经略大人不必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