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上一张帖子。
看着书案上的拜帖,顾忠信心头一阵厌烦。刚进京的那些日子,来拜访的人真是川流不息,其中虽不乏朋友同道,但更多的却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搞得他不胜其烦。
开始时,碍于面子,还多少应酬应酬,但如此一来,势头就一直有增无减,没办法,最后实在没辙了,于是就管它什么面子不面子,眼皮一耷拉,全免了。此后,来给他添堵的仁人君子明显减少,但还是有些择善固执到了极点的圣人门徒,时不时会来看看吏部的门缝是不是宽了些。
打开拜帖,顾忠信瞟了瞟,但随着“张素元”三个剑气飞扬又圆润通达的隶书大字映入眼帘,他的目光立时就定在了上面。真是太好了,素元你来得不早不晚,真是太及时了,人人都争当缩头乌龟之际,正是兄弟一飞冲天之时。
瞬间的惊喜过后,顾忠信随即轻轻拍拍额头,心中骂道:“糊涂,素元他这哪是来得及时,他分明就是掐着时间来的。”
想通了其间关节,顾忠信浑身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原本他就担心方中徇可能迫于皖党内外方方面面的压力,会放弃张素元,要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素元暂时就绝无可能出头。
如果方中徇一旦选择放弃,那他就不可能在一旁看着张素元冒起,他一定会全力打压。方中徇如今虽事事退让,但顾忠信清楚方中徇的实力,齐、闽、江、浙四党的大老纷纷去职,而他却依然稳如泰山,其中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刘安的支持。
顾忠信从未听说过方中徇和刘安有什么关系,但刘安在关键时刻明显支持方中徇,如果方中徇动用刘安的关系,那兄弟就不会有任何机会。
以兄弟的聪慧,不会到现在还不明白自身的处境,如果觉得前途无望,那即便就是因为礼貌,素元也早该来拜访他。兄弟早没来晚没来,恰恰是今天来拜访他,这说明素元是在挑选拜访他的时机。
为什么要挑选拜访他的时机,这说明兄弟有信心一搏。兄弟的信心来自何处?方中徇当然是第一块基石,至于他,顾忠信相信兄弟早就把他算计好了。
他是关心则乱,因为事情明摆着,他就是没看明白,一直也没想透其中的关节奥妙。前些日子,都察院报上来的考评中,唯一没有素元的名字,当时他还在心里画魂,不明白方中徇到底什么意思。现在看来,一切都再清楚不过。
方中徇一定早已预见到王祯化会在近期大败,而且很笃定,否则报上来的考评中不会没有张素元的名字。方中徇连该走的过场都懒得走,可见他的信心到了什么程度。方中徇有这样的能力吗?顾忠信很是怀疑,他觉得方中徇如果预见到辽东局势不妙,这很正常,但如此笃定就很不正常。
不问可知,能给方中徇如此信心的一定是兄弟,而素元这时候来找他,也一定是他们商量好的。兄弟少时即有志于军旅,值此辽东局势一溃千里之时,朝廷急需能挽狂澜于既倒的干才,兄弟命不当绝,正逢其时,所以想去辽东是必然的。
素元想去辽东,他所面临的困难即使兄弟自己想不到,方中徇也一定想得到的。一个是青年才俊,一个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两人在一起必定把所有有利和不利的因素统统都考虑清楚了。
顾忠信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说到做人,他还是比不上方中徇。
二十六章 三策
放下拜帖,顾忠信转身出了书房,急匆匆向大门走去。
“咚!咚!咚!……”,跟在后面的差人心里开始打起鼓来,腿脚也远不如来时的轻快,因为他兜里刚刚多了五两银子。
那个来求见大人的年轻人除了秀气得跟个大姑娘似的,衣着打扮,言谈举止都很普通啊,可看大人的样子,却是要去大门亲自迎接,他到底是什么人啊?哎呦,这回可做蜡了,差人在后面跟吃了苦瓜似的龇牙咧嘴地走着。
在一般人眼里,面带微笑站立在门廊里的年轻人,除了俊朗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衣着简单朴素,眼神沉静平和,就是一个普通的寒门学子而已,但在有些人眼里,还是能从中看出一些特别的地方。
年轻人太从容了,它既不是骚人墨客的名士风流,也不是大将军八面威风的沉雄气度,它只是一种淡淡的从容,这份从容落在一般人眼里也就是瞅着顺眼而已。
顾忠信不是一般人,他自然看得出张素元的不凡之处。兄弟变了,不过五年时间,当初那个神飞气扬、挥斥方遒的热血少年正平和地看着他,没有激动,也没有疏离,仿佛他们刚刚分手后又遇到了一起,一切就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恰到好处。
就在顾忠信略一楞神的功夫,张素元已抢步上前,大礼参拜:“大哥,一向可好?小弟拜望来迟,还请大哥见谅。”
扶起张素元后又仔细看了一会儿,顾忠信这才说道:“兄弟你确是来得晚了点,但你我兄弟不必客气,来,里面说话。”
说罢,两人携手揽腕,肩并肩向着书房走去。
在一旁呆呆侍立着的差人早就蚂蚱眼睛…长长了,我的妈呀,敢情这位是大人的兄弟啊,这下可完了,要是把差事给混没了,老婆得怎么收拾他,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咕咚一声,这位刚才还两眼望天,趾高气扬的门官老爷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早过了吃饭时间,顾忠信命人在书房中只摆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围碟。三杯酒落肚,两人各自说了说别后的情况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素元,我曾打发人去馆驿找你,馆驿的人说你只在馆驿住了一晚就退房走了,我也不好找林雨问,刚才我正想着如何找你呢,可巧,你就来了。”
说完,顾忠信是笑非笑地看着张素元。张素元老脸一红,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顾忠信必是猜到了其中的关节,但这种事解释起来也无趣的很,于是只好装着听不懂,该说什么就继续说什么。
“大哥,邵武的事您也一定有所耳闻,素元想将一身所学上报朝廷,下安万民,但一时气盛却几近自掘坟墓。小弟以为再无出头之日,正心灰意懒之时,却偶然从方大人那里知道了辽东战事的详情,素元觉得朝廷如此举措,辽东局势必将不可收拾。”
“大哥,您知道素元早年即有志于军旅,于今尤是,而今辽东恰值多事之秋,此正是吾辈舍命报效国家之时,素元又怎愿错过!因此进京的第二天,小弟就去了辽东,察看了辽东的山川地理和战略态势,若素元真有可以报效沙场的一天,也好心中有数。”
“大哥,如此竭尽所能,若素元仍不能见容于庙堂,那时就是要走也可走的心安,无愧一身所学,生平之志。”
听了张素元如此一番慷慨激昂的话,顾忠信却似丝毫不为所动,也根本没有理会话里所关切的问题,反而沉着脸问道:“素元,你如何看待辽东局势?”
略微沉吟了一下,张素元答道:“大哥,以素元浅见,辽东局势可有好、中、坏三种发展趋势。好,山海关一线,加固城防,先以坚城固守,而后则以袭扰和逐步向前推进防线并举,一点一滴蚕食离人的战力,消耗他们的物力;同时,西抚蒙厥,以绝离人取道蒙地突入关内之危;远援千济,以使箭月无尺寸之援。苟能如此,不数年或可令离人不战而降。”
“不战而降?”顾忠信惊疑地看着对面侃侃而谈的年轻人。
张素元淡淡一笑,解释道:“离人荣于战阵而耻于耕作,也不善耕作,为其耕作者皆为逃亡或被其劫掠的唐人,而且北人耕种不如南人精细,何况战乱频仍,因此粮食一向不能自足,不仅如此,离人日常所需器物皆不能自产,所以离人所需的粮食器物多自劫掠或购自帝国。北地盛产狐裘、貂皮和山参,这些东西贩来帝国可获巨利,离人就可以此换得他们需要的粮食器物等必需品,但貂皮山参这些东西却于离人自身没什么大用,如果断绝商旅,那用不了几年,离人的生活必将困苦不堪。”
“离人生活困苦,对内,自会加重对唐人的盘剥压榨,唐人逃亡反抗者必将日渐增多;对外,离人势必大肆劫掠,而可供离人劫掠的地方有三处:向南,突入关内劫掠,西面,是蒙人的势力范围,东面则是千济半岛。以离人目前的力量,他们不可能突入关内劫掠,也不会蠢到与整个蒙人为敌,所以可供他们劫掠的地方就只有千济半岛。”
“如果我们现在就未雨绸缪,帮助千济做好防御,那离人就不可能轻易达到目的,而且这样一来也会增加千济对离人的戒心,今后势必会更加倚重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