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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慎思应了一子,道:“就是不知西南之争胜负又将如何?只怕陛下难以兼顾两头,顾此失彼吧。”
燕皇接着落子,道:“中原萧慎思落于朕手,西南国主昏庸,仅清南君一人可堪为敌,纵是两边作战,我方也可轻松应付。”
萧慎思轻轻放下一子:“陛下内乱未消,清南君又为不世之才,只怕西南也不是这么容易拿下的。何况中原与西南向来唇亡齿寒,怎会坐视不理?”
燕皇呵呵一笑:“中原纵想支援,只怕也无可用之才。”
“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燕皇陛下难道没听过这句话吗?”
“萧将军如此杰出人才,朕就不信天朝还能寻出第二个来。”
“萧某是由恩师一手栽培出来的,恩师才华盖世,自能栽培出另一个萧慎思来。何况中原之大,能人异士层出不穷,陛下实在是太轻敌了。”
“即使中原能人异士较多,但大将落于敌手,阵前临时换将,只怕再也没有胜算了吧。”
“不知陛下有没有听过‘哀兵必胜’这句话,萧某纵落于陛下之手,自会一死以全忠名,天朝军士也自会化悲愤为力量,到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请问陛下,燕军内乱之后,您还敢不敢两线作战,打这场没有把握之仗?”
两人话语针锋相对,棋路互咬不放,一时在西南角杀得难解难分,燕皇纵是攻势凌厉,但萧慎思沉着应战,一步也不放松,慢慢棋局陷入胶着状态。
两人落子速度逐渐放慢下来,萧慎思固是以稳为先,燕皇也开始放缓攻势,怕他伺机反扑,落子也越来越谨慎。
清洛见时机已到,凑到林归远耳边轻轻问道:“二哥,你悄悄告诉我,到底认不认识那个若华?”
燕皇手一抖,心中明知这是清洛扰乱自己心神之举,却也忍不住想听林归远如何回答,一时这手便停在了半空。
林归远凑回清洛耳边低声道:“待下完这局棋,我再告诉你。”
燕皇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二人一眼,气势却始终是被阻了一下,落子便有些失了水准,萧慎思抓住机会补上黑子漏洞,渐渐地有些反攻之势。但燕皇终非常人,寸步不让,加上他开局的守势布得很稳,黑白之子终渐成拉锯之势。
眼见这局棋将以和局收场,清洛心中有些失望,原来亮盈盈的眼晴便悄悄的蒙上一层水雾,林归远在旁看着,脸上露出心疼的神情来。
燕皇见状,心中一软,笑着站了起来:“今日与萧将军一局和棋,受益良多,也罢,为了表示朕对萧将军的诚意,这解药朕自会派人送去给李正益服下,但能不能前去探望,可是有条件的。”
清洛顿从地狱一步登上天堂,开颜笑道:“多谢陛下!只是不知陛下有何条件,才允我前去探望爹爹?”
燕皇凑到林归远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清洛和萧慎思用尽全部功力也未听清,林归远听清燕皇说话,“氨了一声,愣在当常燕皇却已哈哈大笑,出门而去。过得片刻,屋外隐约传来他的声音:“萧将军,朕前日之提议,还望你再仔细考虑。”
清洛忙问林归远:“二哥,他提出什么条件?要怎样才能让我去见爹爹?”
林归远满面通红,说不出一个字来。脑中只是回想着燕皇在他耳边所说之话:“小子,你什么时候将这丫头变成你的小妻子,朕就什么时候放了你的岳父大人。”只是这话,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向萧李二人说出,只得跺跺脚率先出了石屋。
萧慎思这局棋下得颇耗心力,加上身体未曾完全康复,被侍卫们押回漱华宫后便支持不住,躺了下来。但他脑中仍在不停盘算:燕皇为人,应会信守承诺,李正益的性命总算是救回来了,但如何将这一大群人带离燕国却是束手无策,又想起京中、军中复杂局势,一时头疼欲裂。
清洛一路上缠着林归远,问他燕皇到底提出了什么条件,弄得林归远面红耳赤,回到漱华宫便躲入房中不再出来。清洛心中好奇不已,但也拿他没法,只得守在萧慎思床前托腮苦想:燕皇到底提出了什么条件?二哥为什么会脸红呢?
接下来的几日,众人除去调养伤势,便日日聚在一起商议如何逃离燕国,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良策。强行突围自是不行,门外时刻守着上百武功高强的侍卫,加上万一惊动燕皇,那时合众人之力也斗不过他一人,只怕还会死伤严重;用易容之术和迷药等计,一来材料缺乏,二来看守之人极为警觉,难以下手;何况总要带上李正益一起逃走,但他目前被关在何处都不得知,实是难于登天。
而这几日,燕皇也未出现,好象是在给萧慎思充分的时间予以考虑。
这日正是立春之日,天空也放出一线晴光,屋檐上的积雪逐渐消融,水珠一滴滴落入檐下的水沟中。清洛痴坐于窗下,望着庭院,愁思怅怅:何时才能逃出这牢笼啊!如果换上自己的性命能让大哥二哥和爹爹逃离燕国,该有多好!
这时,院门缓缓打开,清洛抬眼一看,来者竟是燕皇。
她忙跳起来唤道:“大哥,二哥,燕皇来了〃话音刚落,燕皇已施施然走了进来。几人不知他是何来意,齐齐盯着他,也不率先说话。
燕皇在房内看了一圈,笑问道:“萧将军,在此可还住得舒适?朕那日的提议不知将军想好没有?”
清洛这几日憋得相当郁闷,冲口说道:“你别做美梦了,我大哥是绝对不会答应你的。”
燕皇呵呵一笑:“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的,果然是有些来历。”清洛微微一怔,不知他此言是何用意。
燕皇走到林归远身前,用一种复杂的眼光上下看了他几眼,悠悠说道:“林归远,辛亥年十月生,熹州积庆堂林士武之幼子,母刘氏,娘家京城人氏,刘氏于辛亥年回京探亲,生下幼子,取名林归远,生子当日有一云游和尚上门化缘,见婴儿面相,道此乃异相之子,必须寄于佛门才能长大成人,其母刘氏遂将其托于京城西郊大华寺抚养,每年奉上巨金作为菩萨香火。”
林归远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傲然道:“那又如何?”
燕皇神秘一笑:“林归远长于大华寺,于八岁那年偶遇妙手神医,拜其为师,学习医术。十六岁那年冬至日欲剃度出家,却于当晚,大华寺突发大火,全寺僧侣葬身火海,独林归远一人失踪。数月后出现在边塞军中,成为军中有名的神医。林公子,朕实在是很好奇,你剃度那晚,大华寺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归远一颗心都似要跳出喉咙,脚也有些发软,强自说道:“我林归远福大命大,得脱火海,又有何稀奇?”
“不稀奇不稀奇,朕只是觉得有两处蹊跷:第一,林公子是熹州积庆堂掌柜林士武的幼子,积庆堂是天朝首富,可积庆堂十多年前如何发家,财富由何而来,竟无一人得知,积庆堂的手下伙计们竟也无一人见过传言中的少公子。第二,当日大华寺大火,全寺僧侣将近半数不是死于火灾,似是被人砍杀而亡,此案也曾引起民间广泛关注,却有朝中权贵将此案压了下来,请问林公子,可否替朕解释解释?”
林归远感觉到自己的胸膛“唰”地一声被他撕开,自己的心也被他血淋淋地掏了出来,放在日光下曝晒,放在寒风中吹干,这颗血淋淋的心满载着沉重的罪恶,黑红黑红,炫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燕皇却不再理他,转到李清洛身前,清洛瞪着大眼睛道:“你这么喜欢打探人家隐私,我可没隐私让你打探〃
“是吗?”燕皇笑道:“李清洛,父李正益,原为天朝大内侍卫总管,人称‘铁胆忠卫’,与陆文杰并称天朝文武双杰,母林宛芯,呵呵,小丫头可知,你母亲是何来历?”
清洛不由睁大了眼睛问道:“什么来历?”
“林宛芯,十六年前为天朝平帝所封洛妃之贴身侍女〃
“啊?〃清洛不由张大了嘴,母亲竟是什么妃子的侍女?!
“巧合啊巧合,又是一场大火,不过这回烧的不是大明寺,烧的是十六年前天朝皇宫内的‘洛秋苑’,那洛妃在大火中丧生,林宛芯也被烧成焦炭,同日李正益失踪,一年后陆文杰上表辞官,天朝平帝一年内痛失爱妃和文武双杰。只是他却没想到,这李正益带着已死于火场的林宛芯和陆文杰竟先后定居靖南山,直至此次燕天两国战事,李正益才重现人世,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小丫头,你是几月的生日?”
清洛听得瞠目结舌,喃喃道:“我生于六月。那又怎样?”
“小丫头是六月出生,可是十六年前,林宛芯于正月以宫女身份进宫,按说当时应有四个月的身孕,有意思,天朝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