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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
“毛纪是猪!”众人这才稀稀拉拉地回答。
毛纪是谁,或许寻常的人未必晓得,可是这些人却多有耳闻,人家好歹是内阁学士,怎么能是猪呢?因此大家喊的时候,不免有些迟疑,内阁学士啊,那几乎已经代表朝廷了,骂内阁学士,这不是反朝廷吗?
徐谦皱眉,眼睛已经盯住了几个没有开口的校尉,用手一指:“你……你……还有你,出来。”
三个校尉胆战心惊地迈步出来,一起道:“大人吩咐。”
徐谦杀气腾腾地道:“本官方才的号令是什么?”
“大人命我们喊毛纪是猪。”
徐谦冷笑:“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张口?”
三人一下子不敢吱声了。
徐谦质问道:“快说!”
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大人的话,毛纪乃是内阁学士,卑下们不敢……”
“不敢?”徐谦笑得更冷:“你们有什么不敢?你们是皇家校尉,你们的眼里只该有天子,有掌校,有本官,你们凭什么不敢?”
“……”
“现在你们知错了吗?”
“是,卑下知错。”这三人很郁闷,他们原以为自己的回答应当会被徐谦认可,至少在他们的观念里,学士确实是了不得的人物,甚至还有人想劝说,告诉徐谦这么喊若是传出去,难免大人会被毛大人所不容,然后徐大人恍然大悟,说不定会赏他歇息一个时辰。
徐谦道:“那就喊!”
“毛纪是猪!”三人撕声揭底地大吼。
徐谦这才点头:“虽是亡羊补牢,不过学规犯了就是犯了,来人,将这三个不听号令之人带下去。”
这三个校尉倒是不敢喊冤,乖乖地被几个差役拖了下去。
徐谦脸色肃然,在队列前来回踱步,他分明能看到所有人看向他时带着一种不可理解的目光,便是一旁的教习也是觉得费解。
徐谦一字一句地道:“天子亲军,只听命于天子,至于其他人都是天子的臣民,无论是内阁首辅学士,还是一介草民,在你们眼里都不该有任何区别,不要忘了你们的身份,在本官眼里,什么学士什么尚书都及不上你们,他们是天子臣民,你们是天子亲师,明白了吗?”
“明白!”
大家都不是傻子,许多人开始渐渐能消化徐谦的意思了,他们的身份特殊,他们非同凡响,所以某种意义来说,他们理应有骄傲的理由。
徐谦终于满意了,道:“继续操练!”说罢,徐谦背着手,又回到了他的棚子里。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不过这并不会妨碍到接下来的操练,更不会妨碍到徐谦,坐在棚子里的徐谦吃了口茶,他似乎对皇家校尉们的操练进步有些满意,至少这些人总算是入了门,慢慢地上了道,可见自己的一番心血并没有白费。
倒是总教习周泰很是费解地钻进棚来,不由道:“大人,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大人何故如此?”
他所说的如此自然指的是毛纪是猪这句话,侮辱内阁学士,这要是传出去,保准是要闹得满城风雨的。
徐谦却是好整以暇地吃着茶道:“大人认为我操练的方法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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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你是哪根葱
周泰闻言,连忙道:“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说,大人设身处地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学堂初开,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大人不是常说吗?大伙们的身家性命、富贵荣辱都托付在这学堂上头,大人出言无忌,传出去毕竟不好听。”
周泰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你怎么能骂毛纪是猪呢,就算你多讨厌毛纪,心里骂骂也就是了,虽然晓得你这么喊出来是要教给校尉们道理,可毕竟是出口伤人,难道就不能用其他来取代?
周泰是武人,这个时代的武人有一个特点,那便是出奇的谨慎,文官可以胡言乱语,可是武人不成,若是说了些胡话,说不定是要掉脑袋的,朝廷对武官防备甚严,一字一句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徐谦却是不以为然,道:“不错,我是说过,咱们都吃的是学堂的饭,可是有一些话似乎还没有说明白,这学堂之所以叫皇家学堂,就绝不是朝廷下设的一个衙门,若只是一个寻常衙门,和国子监类似,那么皇上要之何用?天子的意思,你不明白吗?皇家校尉是皇上手中的刀,是陛下手里的剑,这把剑用在哪里,凭的是天子的心意,若是天子要诛乱党,皇家校尉就该镇抚天下,若是皇上要平倭,皇家校尉就该灭倭安国,可是若这朝廷里头有人有异心呢?”
周泰不禁呆了一下,事实上,他这个层次的人实在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深,他渐渐有点明白徐谦的意思了。
不过这个真相却让周泰有些难以接受。道:“天子和朝廷不是一体的吗?老夫一直听说,天子和几个阁臣之间的关系很是和睦。怎么……”
徐谦自然没有继续透露太多,只是道:“一般情况下。天子和朝廷是一体,可是有些事总有个万一,汉朝能出王莽,唐朝还能出安禄山呢,这两个人,哪个不是朝廷重臣?哪个此前不是和天子和睦的?天子亲军只听任宫中调遣,皇家校尉也是一样,既是皇家,就必须晓得自己是什么立场。又该做什么事,若是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操练出来又有什么用?陛下要的不是官兵,也不是寻常意义的亲军,要的是死士,是手足,若是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咱们这学堂也就不用办了。至于毛纪……”
说到这里,徐谦冷笑:“在皇家校尉眼里。他什么都不是,懂了吗?这就是皇家学堂创建的初衷,毛纪什么都不是,同理。这朝中的衮衮诸公也都什么都不是!”
周泰深吸一口气,今日接收的消息实在让他一时难以消化,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认。徐谦是天子近臣,他怎么说。自己怎么办就好了。
正说着,却有个差役冒雨过来。道:“徐侍读,掌学大人方才到了讲武堂,请徐侍读过去说话。”
徐昌负责的事务很多,因此许多事不可能亲力亲为,比如徐勇如今负责路政局,徐谦则是实际上控制了皇家学堂,他这千户又有自己的千户所衙门,因此徐昌的公事主要都是在千户所里办,偶尔会到路政局和皇家学堂里走一遭,过问下局务和学务。
今日下雨,若是没有特殊情况,徐昌本不该这个时候来的,可是现在却是来了,又急匆匆地请徐谦过去说话,这让徐谦颇为意外,他倒也不敢耽误,连忙穿了蓑衣往讲武堂赶去。
讲武堂是学堂里最恢宏的建筑,左右有文武教习房,两侧又被刑房、军械房、粮房、学督房环绕,徐昌也是刚到,喝了一口热茶,脸上显出几分疲惫,见了徐谦进来,他勉强精神一振,道:“谦儿,学堂这边如何了?”
徐谦回禀道:“已经步入了正轨。”
徐昌颌首点头,道:“这便好,学务这东西,其实我这做爹的并不懂,往后要多靠你,不过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可太过操劳,学堂是皇帝的,身子却是自己的,以身报效君恩这种话咱们父子俩在外头说说也就好了,关起门来切不可当真。”
徐谦笑了,道:“儿子明白的。”他心里想:“要是老爷子晓得自己每日都是躺在棚子里混日子,不晓得还会不会说这些话。”
说到这里,徐昌的脸色凝重起来,道:“爹这一趟来,是发现到了一些事情,特意来和你商量一下,近来有人向我禀告,说是在咱们父子周围似乎一直都有人盯梢,无论是路政局还是皇家学堂,也都有人暗中搜罗什么,你有发现吗?”
徐谦是没心没肺的人,他只是侍读,又不是锦衣卫,怎么会有察觉?闻言便惊愕地道:“有这样的事?”
徐昌的眼睛眯起来,迸发出杀机,随即冷笑道:“看来是有人嫌咱们父子的日子过得太舒坦,所以想来找点事了,我已经拜托锦衣卫里的几个亲近同僚帮忙查探,到时把人揪出来,绝不轻饶。至于你,这段时间要谨慎一些,平时当值的路上多带几个兄弟跟着,小心为上。”
徐谦心里嘀咕,这个时候是谁会来打探他们父子呢?若只是单纯的打听父子二人倒也罢了,可是似乎还注意上了路政局和皇家学堂,如此看来,目的很不单纯,莫非是有人想借机闹点事?
联想到现在纷乱的朝局,徐谦首先排除掉了王鳌,王鳌就算想关注一下徐家父子,可是现在在这风口浪尖上,只怕也腾不出手来。杨廷和呢?以杨廷和的心性,倒还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