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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她理论?为了寻求合理伙食待遇?旁人或许嗤之以鼻,但对于生平皆靠味蕾享受人生的卿君自是头等大事一桩。
把这层想法和子衿、子佩略微通了气,屋内便立即如“银瓶乍破水浆迸”、“一石激起千层浪”。
卿君这下有了底气:“呐呐呐,你们也觉得伙食惨不忍睹了吧?尼玛,当年做人质,好歹也三菜一汤,两荤两素啊有木有?算不得饕餮盛宴,但起码混个果腹。幸苦了这几年回趟娘家,天天竹笋白菜莴苣冬瓜,我都不记得红烧肉是啥味儿了……尼玛,姑奶奶我……”
未等卿君说完,子佩便抢过话头,一通吐槽:“姑奶奶您好歹也是将来的七王正妃啊!尼玛,好歹也是皇亲贵胄啊有木有!哦,小姐,咱当然没有要攀七王爷高枝的意思啊,我就这么一说,我也知晓小姐向来低调……”
“高调高调!这事儿必须高调!民以食为天,尼玛,整日吃斋吃的姐姐我都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你还在这儿‘低调’个煎饼果子蛋?”向来稳妥的子衿也抢了谄媚的子佩的话头。
一旁的卿君鸡冻了,你们,这是……出师了啊!
被她二人这么一打断,原先她想说“姑奶奶我……”什么来着?
管他呢,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要反抗,便要联合群众的力量!
要理论先要调查取证,拽上子衿、子佩两个铁杆粉,果断往荣国府膳房里进军。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子衿是府中老人了,轻车熟路,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越靠近膳房,先是子衿的势头渐减,步履愈发蹒跚缓慢,最后磨磨蹭蹭,躲到了子佩身后。到了膳房门口,子佩也惊恐受惊若受伤小鹿般惹人怜惜模样,躲到了卿君身后。
卿君摇摇头,向二人投去了鄙视的目光,在前面带路。蹑手蹑脚,生平第一次做这个动作。
“记住,我们是来调查取证的,不是来抗议呐喊游行示威的,弱弱瞧一眼,有了证据便走人,切莫打草惊蛇了!”
二人立即又对其还以鄙视的目光。子佩故作萌状道:“这膳房净是一干打杂下人,小姐您堂堂一主子,至于么?还‘打草惊蛇’……呵呵呵……真新鲜……”
眼见卿君为其让开了一条道,伸手躬身,做出一绅士范儿十足的“请”的姿势道:“小主您能耐,小主您请!”子佩这才收声闭嘴。
卿君被子佩方才那么一说,倒品出了其中三分道理。自己本能的感觉自己是穿越而来一生人,但她这色相皮囊,的的确确是萧家二小姐不假。自己逛逛自家厨房怎么了?无可厚非吧?down到了谷底的气势又足了几分。靠那扇能瞧见大铁锅的窗户又近了几步。
汪……汪汪……汪汪汪……
一只通身漆黑,毛发油亮,步伐矫健,身材壮硕的大黑狗窜了出来,滴溜溜的眼睛警惕的望着三位不速之客,一大滴粘稠的口水从尖锐的齿缝中流出。嘴巴有节奏的张闭、张张闭、张张张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汪……汪汪……汪汪汪……
卿君欲作拔腿就跑状,被子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小姐莫慌,越是害怕奔跑,狂犬越是咬住不放。我们不如,从容踱步,它反而不会追。”子衿在卿君耳旁小声提点。
“这……这是要同其大玩心理战的节奏吗?我……我演技不好啊……你……你小声点儿,别被它听见了。”
三人故作从容的,优雅的,华丽的转身,走两步,然后,一路狂啸,一路狂奔。转身的刹那,卿君瞥见了那窗户里面罗列整齐的西湖醋鱼、叫花鸡、以及红烧狮子头。
若非恶狗挡道,她早对准了那油光滑亮的鸡大腿生扑过去了!惊魂未定的卿君现下想想仿佛都能闻见那诱人香味,咽了咽口水,她拍案而起:“萧仪君,你丫欺人太甚!”
第八章 有凤来仪
子佩要卿君暂时先莫慌动怒,暂且hold着,等当了大小姐的面儿再行发作,如此也不必浪费了感情。
卿君觉着有理,一路憋屈着,大步疾行至萧仪君住处。
入了厅堂,却见煮鹤堂而皇之坐在仪君身侧饮茶谈心。卿君一下子怔住了——煮鹤、仪君,这是个什么组合?这两人居然聚在一起喝茶聊天,还如此宾主俱欢?想自己够礼贤下士的了,平日里待子衿、子佩也算平易近人,可也不及萧仪君对待客人家的家仆十分之一!
卿君瞧着这煮鹤兄不仅入了座,还与这萧仪君同列于中堂之下的“上座”!这分明是平起平坐的节奏!
“妹妹来我这,既不行礼,也不说事,只顾盯着我座上之客,未免太过失礼!”萧仪君不紧不慢放下茶盏道,依旧一副碉堡模样。
卿君一路来凝聚着的怒气被煮鹤这茬已然分散的所剩无几了。卿君索性又回想了遍那西湖醋鱼、叫花鸡和红烧狮子头,情绪很快又被带动了起来。
“这礼,你我姐妹一场,虽长幼有序,但朝夕相处,情分不浅,依妹妹我看,还是能免则免,否则徒增了间隙。”卿君道,“今日我来,是因这连日伙食,常常食不果腹,你看妹妹我身怀七王爷骨肉,皇家血脉,我若怠慢了,岂非殃及族人?想着姐姐当日所说,‘有什么短的缺的,只管与你说’,今儿个便兴冲冲上姐姐这儿串个门,一来,几日未曾见着姐姐,甚是想念,来瞅瞅姐姐;二来,这小皇孙的营养问题,还得姐姐来改善改善。”
说完,卿君仿佛感觉到子衿、子佩两人鄙夷的目光在背后戳着自己的脊梁骨,自己也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而后继续二皮脸陪笑望向碉堡。
“妹妹有所不知,每年四月中旬起,我们荣国府便要斋戒一个月,以祈风调雨顺,这府中上自父亲,下至杂役,皆要遵守,否则天谴可不容情。我以为,既是皇家血脉,便更要以万民为己任,倘若冲撞了神灵,再令妹妹腹中骨肉有所差池,那姐姐我也难辞其咎。妹妹请放宽心,横竖不过一个月,我相信妹妹这胎儿吉人自有天相,区区一个月的坎坷,定能逢凶化吉!”这萧仪君用一段话驳回了卿君的一段话。
这理由着实牵强。杜撰的硬伤明显。这么巧?自己刚一来便要斋戒?自己在这儿一个月,你刚好斋戒一个月?那膳房之中鸡鸭鱼肉好不热闹!这便是你说的“府中上自父亲,下至杂役,皆要遵守”?天谴何在?何在?
软磨硬泡了半天,仪君统统只用一句作答:“事关祖制,姐姐我亦无能为力。”
卿君本便不是个喜欢拖沓的性情,又当着位“故人”——煮鹤的面儿,她也不能放低了姿态。求之不得,便只得华丽转身了。
风度十足的出了萧仪君的屋,子佩嘟哝道:“二小姐,今儿还吃糠咽菜不成?”
卿君正忧伤之际,忽而灵光一闪,眸光发亮,道:“今儿,下馆子!”
说走就走。
卿君让子子衿在前面带路,“这条通向光明新社会的康庄大道就交给你了!”
子佩则在后侧嘀咕:“下馆子这主意如何时至今日才想起?”
子衿走了一段,忽然转头对身后的卿君说:“对了,咱有银两么?”
“就大小姐之前给的那袋碎银子。”子佩实诚作答。
“我不知道这儿的物价,子衿,你觉得那袋子里的,够咱挥霍,熬过剩下的半个月吗?”卿君问。
“勉强度三五日。”子衿忧伤回答。
“三五日?还勉强?”卿君难以置信。这萧仪君果是个奇葩!回想起那日她将锦袋掷向自己像骄傲的公主,原来袋子里的货币仅仅这点价值啊?那也值当的她配个这么高端大气的动作!
“对了,还有七王爷上回赏赐的首饰,小姐叫我们留着,我至今没动用过呢。”子佩忽然想到这个。令整个气氛立即鲜活了起来。
带够了家当,出来混,立马气场十足。
“子衿!”
“哎!”
“这平陵最好的酒家何在?”
“有凤来仪!”
“目的地:有凤来仪,出发!”
“得嘞!”
气派酒家,有凤来仪,四处墙面上斑驳的留下了好多名人墨客的墨宝。看来古人也流行明星签名留念这一说。
卿君眼尖,一眼便瞧出了之前曲水流觞之上惊艳过自己的那手字——他的字。这有凤来仪,他也曾光顾过?转念一想,若连这等上流酒肆也不穿梭一两回,他也枉为土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