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不要回去,不要!”
“你!”
“那个给家族蒙羞的女人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眉儿!”
“夫人,您面前的只是一个叫朱眉的下贱女人,下贱女人。”朱眉流着泪说道。
“下贱女人……”王氏叹了口气,轻轻道,“眉儿,你这是在难为我们吗?也罢,若是你不愿意的话,我让人通知下汉庭你兄长叔祖父那边,就算只告诉他们你还活着,让他们放心,可好?”
朱眉哭声更大了。
“丫头,别胡说,”还是王元姬出面平息,“眉儿既然不想回去,又怎么可能愿意让人知道她还活着呢?”
王元姬还要说些什么,王氏突然惊呼起来:“啊,眉儿,你!”
朱眉晕倒在地上,身躯微微抽搐。
“还愣着干嘛?”王元姬怒道,“快去让人请太医啊?”
……
“婆婆,是急火攻心,不过,也快两个月了。”
王氏如是对王元姬说。这是一个时辰后,太医诊治完脉便离开了。
王元姬沉默了会儿,道:“这样也好,她既然不想回去,日后也别怪我们。”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王氏有些为难。
从一个她所赏赐才能享受较好待遇的婢女,顷刻之间变成丝毫不下于自己的同样嫡支后裔,尽管汉魏两国是敌国,可场面上的事儿总要顾及。就像孟达初降大魏,待遇也是极好的。男人尚且如此何况只是一个区区女子。
“你以后让下面的记住,你有什么,她也有什么,注意些就是了。”
这是王元姬的命令,王氏跟朱眉关系也要好得很,便爽快点头答应了。
“她是敌国重要家族嫡支女子,即便我们不说,汉国以后也会有所察觉的。不过丫头你记住,打仗权谋全是他们男人的事情。除非涉及到我们娘家的存亡,剩下的什么,我们身为女人,能少管就少管。”王元姬道,“以后只要这丫头仍旧像现在这般,只要她不跟汉国暗通曲款,只要她规规矩矩本分的做桃符儿的女人,你就必须善待她。知道吗,凡事不能做得太绝。”
“婆婆您放心,”王氏笑嘻嘻说,“眉儿,不,月华妹妹可比那些粗鄙的女孩识趣多了。孩儿我能有这样一个闺中姐妹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还是叫她眉儿好了。”王元姬叹息着,“我还得亲自去禀告太傅大人呢。”
太傅司马孚是司马家硕果仅存的长者,司马昭父亲司马懿的亲弟弟,整个家族子弟瞩目的第一人。
几个月前司马攸被迫放弃汉中时中京险些出现动乱,连中抚军都有意乘机发难。虽然在朱眉提醒下,王氏及时搬请王元姬出面,接着又在王元姬穿插下,劝请羊徽瑜帮忙。不过,这两位司马攸的母亲们到底是妇道人家,她们能作用的更多是其母族王氏、羊氏两支。说到司马家,还是得太傅这等老人出面。有太傅出面说话,司马炎便没办法博得族中子弟支持,也只能灰溜溜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呆着。
太傅是司马家的栋梁和真正的首领,所以像这种大事情王元姬哪里敢瞒着不报呢。
……
魏景元十一年夏,晋公司马攸侧室朱氏被查有身孕二月,至冬末,生一子,太傅司马孚特别赐名为骏。这已经是让人感到意外了,更令所有人大感奇怪的是,司马攸大妇王氏也对这个孩子好得出奇,待遇与自己亲子司马冏相等。而且司马昭遗孀王元姬也时常亲自抱起此子,以示恩宠。
自那之后,整个大魏几乎连平民百姓都知道,晋公司马攸有一名美艳绝伦到超出常人想象却又奇怪的极其得到家中两名王氏女人宠爱姓朱的妾室。
恨
苍茫白露,萧萧冬日寒水。老者拄着拐杖,眯着眼凝视着北方寂寥的旷野,低耳垂听那遥远的若隐若现的韵律鼓章。芦苇摇曳,寒水凄凄。冷风传颂着更加飘渺幽幽的歌声。
“喝!”
老者长长一叹,抚摸着飘到眼眶前遮蔽了视线的头发。那头发斑白如雪,早已宛若银丝乱缕。身躯更是在这瑟瑟寒风中显得那样的单薄虚弱,仿佛巨浪中苦度的小船,勉强支撑而已。
“大将军,还是早早回营歇息吧。”
亲兵们胆战心惊,尽管此刻有所意外未必会要他们连坐。可谁都知道帝国的六七万大军皆维系此身,若是老者倒下将会发生什么……单想想都让他们感到恐惧。
可老者非常固执,依旧矗立不动,只是凄凉的望着远方那遥远到仿佛埋在芦草间那几乎不可见的城市。
那座城市的名字叫合肥城。多好的名字,多好的城市,多么辽阔富饶的土地,远远赛过帝国那些位于江南却异常贫瘠而狭窄的土壤。
何况再北方就是中原。呵,富饶的中原。可是……
眼睑间泪滴大滴大滴滑落。
这让那些亲兵更为恐慌,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老者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无声的哭泣着。
“大将军,陛下不肯北进,恐怕也是有深谋远虑过的。”吾彦说。
老者向吾彦瞥了眼,那充满泪水的双眸渐渐变得犀利而冰冷。吾彦十分惶恐,慌忙低下头。
“深谋远虑,什么深谋远虑?”
老者怒气冲冲,可他当想接下去继续斥骂时,却看着吾彦满脸尘土烟色,即将脱口的怨愤便被硬生生堵截。
长长的沉默,幽幽叹息。好久好久……
“是我失态,不该怪你的,”老者仰望着远方尽可能用平淡的口吻说着。
不怪他,那该怪谁呢?吾彦缄默无言。是怨恨吗?
应该是吧。
面前的老者为帝国也算费尽一生心血,年轻时奋战不休,从庐江转战荆州,又从荆州转战扬州。举凡事关帝国生死存亡的关键战役,该参加的都参加了。即便在十几年前那场并不光彩的事件上扮演了并不光彩的角色——那是一场帝国皇室内部纷争,结怨的双方都流淌着孙氏一族的血。而老者介入了,他帮助皇帝铲除了那位叱咤风云煊赫至极的皇室近支,并藉由此获得了皇帝的眷顾宠爱。
大将军加左右都护。
这是对老者忠诚的犒赏,后来更是假节领徐州牧,统领帝国江淮前线。那时老者便已然位极人臣,即便是帝国如今权势熏天的丞相濮阳兴,在老者面前也只能屈居次位。
这样一位老者,为帝国忠心耿耿守卫北方疆域十余年,一心祈望的也仅仅只是那看似简单甚至愚蠢的单纯欲望。
开疆扩土,名垂百世。
但现在,一切的一切都让那份措辞严厉的谕令断绝了。
“解烦,马闲,”老者一边念叨着一边流出浑浊的老泪,“这么多精锐部队都划拨到老夫帐下,老夫从来没有过这般充足的军马,若是此刻北伐,休说合肥关必克,就是剑指中原亦非难事。”
剑指中原……有那么容易么?吾彦不敢说,不过,他知道也许此次并非虚言。老者麾下现在所统帅的都是帝国最最精锐的部队,虽只六七万众,但平灭区区一座合肥关城,又有何难。
只是打下关城之后呢?
进取中原,呵,其实谁都知道,帝国与帝国的死敌之间有多么大的悬殊差距。帝国坐拥州四,郡四十三,户五十二万余,口二百二十万,地方数千里。这种规模或许听上去甚是吓人,可敌国呢?
别的什么都不说了,口九百至一千万。
四倍半。大致上除了那所谓的疆域,其他都是四倍半比一。
若非帝国拥有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水师,若非天堑相助,若非北人不擅长水战……
“大将军,您还是早早回营休息吧。”吾彦说。
他不想泼老者冷水,只是不得不如此。这位老者一心求胜,祈望着能在有生之年建立不世功勋,也许能若帝国那几位建立元勋的名臣般留名千古,可是,以帝国的国力,要是只为拿下合肥,只为剑指中原一时快意无视精锐折损,那以后呢?
也许张悌说的在理。
现在的汉已非昔日的汉,无论军力还是地理方位,都已经可以对帝国构成相当的威胁,何况汉庭如今的君主正当其年,野心勃勃自不用说,那股子不顾天下士人谤议,不顾百姓凄苦,乘着这种大灾之年发动战役的魄力和胆略就足以让人心惊胆寒。
像这样的邻居或许还是让他消磨一些力量气势比较好。
吾彦尽可能用他所能想到的委婉语气劝说,以免勾起老者的不快,只是老者哪里听不出他的言外意呢?
“坐山观虎斗,好一个坐山观虎斗!”老者怒喝道,“说得容易,老夫知道那黄口小儿尽想这些美事儿。但我问你,汉中离我江淮多远?我军探马将战报传来又要多少时间?我再问你,汉中战报是先抵达我吴国还是先抵达逆曹?坐山观虎斗,呸!愚蠢,一厢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