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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眼,将身子蜷缩在柔软的被子里,听着雨声,脑子慢慢混沌,思绪也渐渐模糊起来,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仿佛还在半梦半醒之间,一种熟悉的气息随着那滴答的雨声点点渗入她的梦境,如雨后淡淡树叶清香,温暖而亲切,又象山涧清的溪流,轻轻的熨贴着她的面颊,流淌在她的心田,反复不去……
仿佛咫尺,却又似在天涯。
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呼吸似也停滞。
是他么?玄衣,墨发,白玉的发簪松松地挽起黛色流泉,如雪如月的容颜下,一双眼仿佛浸在清水中的琉璃,清冽似冰,明明透着初雪的寒光,却在与她对视的那刹蕴入了春日的温阳。
“师父?”辛衣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半疑半惑,又惊又喜。
扶风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她额间的乱发,明亮的瞳仁中有温柔的火苗在跳动,如琥珀一样的光泽:“你怎不好好爱惜自己,病了也不肯喝药?”
她呆呆凝视他良久,忽然一头扑进他温暖的怀里,再不愿放手,喃喃道:“师父,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孔,有多久,没有看见那熟悉的笑容……
师父……
你终于肯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么?
扶风深手揽住她柔软的身躯,轻声叹道:“自然是我。”
她将头贴在他温暖的胸前,欢喜得不知该怎样言语。
“师父,你知道吗?我好想你。”
“师父也一直挂念你。”
“可是为什么,你都不愿见我?为什么,你总是躲着我?”
“傻孩子,师父怎么会躲着你。”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发,声音低沉而温柔。
“可是,我回来这么久,你都不来瞧我。我去找你,你也都不在。”她声音越发低黯下去,仿佛喃喃呓语。
扶风淡淡的笑,低掩的眉睫微微一挑,幽滟的眸光如飞雪,说道:“师父有要事在身,离京多日,近日才还家,所以才没去看你。”
“是么?我还以为,师父是恼了我,再不愿见我。”
他一怔,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我以为……”
那天,她是那样任性而莽撞的对他说出了那句话。傻傻的,就如一个懵懂未经世的孩童。
他又怎么会不生她的气呢?
扶风将她身体扶正,端详她的脸,微微的笑道:“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来,把这药喝了,免得凉了就不好了。”他一手端起桌上的药碗,送到她面前。
辛衣看到药碗,忽然顿然醒悟:“是离昊把你找来的?”
扶风微微一怔,还没回答,她却已经别过头去,生起了闷气:“如果我没有生病,师父是不是都不会来看我?”
扶风的动作僵在了半空,心口一丝微微的疼,牵动渺渺前事,恍然已如隔世,良久只听他轻叹道:
“你说你自己已经不是孩子,可是,为什么总是说这样孩子气的话呢?”
她怔怔抬起头,看着他。
是啊,为什么,只要是在他面前,她就总是这样肆无忌惮的任性,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喜怒,如一个被宠坏的小孩。
“师父,我……”辛衣脸上划过一丝愧色。
“你啊!”扶风笑着摇摇头,眼睛里泻着如水如雾的光焰:“喝完药,好好睡一觉,病就可痊愈,别再使性子了。”
她乖乖接过碗,慢慢喝光。
“等我睡着,师父会离开吗?”她抬头看他,眼中有恳切之色。
他温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额角,轻声道:“师父就在这里,一直守着你,那也不去。”
得到了扶风的保证,辛衣嫣然一笑,慢慢合上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
秋风穿窗而入,半掩的雕花长窗微动。罗帐低垂,心香袅袅。
“辛衣,你这样,要我如何能安心离开呢?”
他就这样坐在黑暗之中,守着她,听着她逐渐平缓的呼吸,任光影将自己湮灭,喟然一笑,眉宇间透出苍凉。
外雨声渐淅,天色仍是沉黑一片,风雨声里凉意逼人。
扶风目光缓缓从辛衣脸上移开,凝固在窗外,面色渐渐凝重,如罩寒霜。
那个白衣少年,不知道已经在窗前立了多久,脸上,肩上,发上尽是湿漉漉的水珠,他定定的看着屋内的两人,如锥如芒如刺,乌黑深邃的眸底似有幽光燃烧。
接触到扶风的视线,少年似乎吃了一惊,仓促转过身,消失在了雨幕中,晃若幻影般,刹那不见。
扶风唇角浮上一缕冷冷的笑,琥珀色的眸子里,却已经多了些不同于往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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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衣这一觉,睡得出奇的好,一夜无梦,再睁眼时居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经过这番休息之后,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熠熠,恢复了平日的飞扬神采,哪里还见半分病容倦怠。
床边已没有了扶风的身影,只有空气中仍残留着的那淡淡熟悉的气息,盘旋萦绕,提醒着她那昨日的一切并非梦境。辛衣推开窗,俯身出去,正欲深嗅庭花芬芳,忽觉迎面有轻风透帘而入,捎来淡淡草叶清香,顿觉神清气爽。她的心里如闯进了一只雀儿般,愉悦而欢喜。
早饭过后,辛衣随宇文化及进宫早朝,本以为只是例行公事的朝见,不想朝堂上却又生变故。
杨广颁下一纸诏书,拟于八月率队出巡塞北。
此诏一下,百官一片哗然。眼下正是四海动荡,民不聊生,杨广竟欲在此时出巡,好生叫人匪夷所思。
尽管遭到众多反对,可杨广却依然坚持己见,一意孤行。这位帝王的身上,似乎永远有种神秘的骚动在血脉里喧嚣地奔流,催动着他不羁的魂魄,使他永远处于不安定的状态,永远都在寻找着更大的光荣和刺激,就连三征高句丽的惨痛失败也没能使他停下前行的脚步。这一次,他选择用以恢复荣光、重塑霸业的是方式是出巡北塞,慑服东突厥。
宇文述下朝后一直愁眉紧锁,神情肃穆,这样的气氛使辛衣感觉到不安,她忍不住问道:“爷爷,您是为皇上出巡之事而忧虑吗?”
宇文述喟然长叹,道:“我是在担心,皇上此行恐怕会遭来诸多凶险。”
一旁的宇文化及闻言眸子闪动了一下,却没有言语。
“爷爷,还有我呢,我会护着皇上周全的。”辛衣一拍胸膛,傲然说道。这一次,她被杨广指为随行将军,负责沿途的护卫。
宇文述看着她,欣慰一笑,道:“好孩子!”他抬手按住辛衣那略显瘦弱的肩头,道:“你的能力,爷爷自然相信。只是,这一次的北巡正是向着突厥而去,突厥始毕可汗绝非良善之辈,不可不防啊。”
“始毕可汗?”辛衣敛起了眉。
宇文述微微颔首,道:“辛衣,你年纪小,自然不了解我朝与突厥的恩怨。当年,先帝在世时,为了瓦解突厥势力,采取分化瓦解、扶弱打强的政策,在东突厥中扶持启民可汗,以打击西突厥。先帝帮助启民可汗统一东突厥的大部分地区,并把义成公主下嫁于突厥,两国进行了联姻,感恩戴德的启民可汗自然也向我大隋俯首称臣。因此,当时的突厥虽然强大,但是却没有对大隋朝廷产生太大的威胁,大隋的边境多年来也是稳定无危,百姓安宁。
可好景不长,启民可汗去世后,立其子咄吉世为始毕可汗。始毕可汗虽是启民可汗的儿子,却没有启民可汗的温驯,反而性情刚暴,常常借故不来朝拜,态度傲慢无礼。后来,大臣裴矩向皇上献策献策,欲以宗室女嫁给始毕的弟弟叱吉设,拜为南面可汗,分其势力。可谁料想叱吉设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非但不敢接受册封,还将此事告之始毕。这之后,又发生了突厥亲信大臣在大兴城被杀事件,种种罅隙,使始毕可汗怀恨在心,从此再不向我大隋称臣。”
辛衣道:“那如此说来,这始毕可汗一直都对我大隋心存芥蒂。”
“不错。”宇文述道:“辛衣,此去你务必要提高警惕,牢牢盯住这只野狼,绝不能叫他有机可乘。”
“爷爷放心!”辛衣眼中宛有流彩溢光,她扬起下巴,朗声答道。
宇文述笑着点头,又慢慢将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转到一旁的宇文化及身上,道:“化及,我明白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可突厥狼子野心,绝不是可用来利用的工具。现在时机尚未成熟,我绝不许你胡来。”
宇文化及目光藏在深浓阴影中,冷冷迫人,他低下头,平静地答道:“是。”
我所思兮在雁门
“原来,他就是你的师父。”
李世民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人儿,宛如深潭般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