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梅林的泥土很是松软,每踩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辛衣望着那一个个慢慢向她靠近的脚印,轻轻地咬着下唇,心,不知怎得有些莫名的慌乱。终于,那藏青色的鞋履停在她面前,她才缓缓抬起头来,那映入眼帘的,是他淡淡的笑容,满树梅色映着他的脸庞,如玉般光华明净。
两人视线交汇的片刻,出现了短暂的缄默。一时间,只听见风声呼呼从耳畔而过,满树的梅花悄然飞落。
“真的是你么?”打破沉默的,却还是他的声音。
杨昭轻轻地伸出手去,仿佛想去轻抚她的额。只是,那手悬在她的头上方,迟疑了良久,却终究没有落下,而是慢慢收回。
她还记得,他曾无数次这样抚摩着南阳的发,教她不要顽皮。这样亲情与温暖,曾令她多么羡慕。可那一次,她却避开了他的手,拒绝了他的关怀。
这一次,她没有再后退,却轮到他放下了手。
“你可还好吗?”他微微笑着,如潺潺溪水,清透明澈,不见一丝尘埃,巧妙地掩盖了那眼中淌过淡淡的伤。
辛衣用力点点头,喉间却有些干涩,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似乎又长高了些,”他端详着她,道:“倒真象个少年将军的模样了。”
“我原本就是将军,何来说什么象……”
辛衣轻声嘟噜一句。
“是么?”他低头凝视着她,唇角轻轻钩起。
“是啊。”
她迎上他的视线,笑容不知不觉已然浮现。
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他还是那个和蔼而温柔的兄长,那样纵容着她的放肆与好强。
只是,她从来都扮演不好妹妹这个角色。或者,她根本不适合这样的温情与呵护。
“我听南阳说起了,还没有来得及向你道喜呢。”
“道喜?”杨昭话音中有一丝苦涩,那淡淡的眼光扫过她的脸,明明还是那般温润萧然,却让辛衣感觉如芒针扎身的刺痛。
“是啊,愿昭哥哥能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她还是硬着心肠说出这句话,垂下眼,不去看他的眼睛。
良久,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只见满树的落花渐渐覆满了鞋履。那深深浅浅的白与红,交织着,缭绕着她的视线,她只咬着唇,也不说话。
“太子哥哥,辛衣!”
远处传来南阳的叫唤声,不多时,层层的梅树间便现出少女窈窕的身影,也及时化解了两人无言的尴尬。
南阳走过来一手挽住杨昭的手臂,娇笑着望向辛衣,嗔道:“你们居然将我撇下,来这里叙旧,害我好找。”
“你还有脸说,”辛衣抱起双臂,白她一眼,“我都在前厅候了你快一个时辰,也没见得公主凤驾降临。”
“若非我,你也不得这样快见到昭哥哥啊,多等等也是应该的。”南阳歪头笑道,一手也挽上了辛衣的手臂,“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走。我们三人,好久都没有在一起了,自当要好好亲热一下。”
含凉殿内,邀月亭下,风清月朗。
三人围着小筑而坐,品着香醇的清酒,好不悠然自得。
几杯下去,辛衣的眸子愈发明亮起来,只见横波入鬓,转盼流光,却不见丝毫的醉意。她不记得已经多久没有象现在这般轻松地放饮,这样的闲情逸致,于她而言,近似于奢侈。而那个能与她对酒论天下的人,也已经远在太原。
“你何时学会饮酒的?”杨昭忽然问道。
辛衣一怔,既而笑道:“跟某人学的。”自从那日与李世民比酒醉倒之后,她的酒量就忽然变得好了起来。大概,是被某人传染了吧。
“某人?”南阳狐疑地望她一眼。
辛衣却扬眉一笑,并不回答。
杨昭拿着酒杯的手却微微颤抖了一下,几滴浆液洒落桌面。
“太子哥哥,你这次怎不将我那温柔貌美的皇嫂一齐带来,让她看看洛阳的风光。”南阳不满地说道。
杨昭道:“她身子不大方便,受不得这路上的颠簸。”
“啊,嫂嫂可是身子有恙,让御医瞧过吗?”南阳顿时紧张起来。
杨昭沉默片刻,浅浅一笑,道:“她,是害喜了。”
南阳和辛衣都顿住了手上的动作,齐齐望向杨昭。
“害喜……”
南阳首先反应过来,拊掌大喜道:“啊,真的吗?如此说来,我就要做姑姑了。”
杨昭笑而不语,清辉月光下,辛衣只觉他那黝黑的眸子若有似无的投过来,心一颤,那已到嘴边的恭喜之辞,竟是没有说出来。
“辛衣,你说是不是?”
“啊?”辛衣没听到她前面的话,有些莫名奇妙地应了一声。
“你在发什么呆啊。”南阳瞪她一眼,“连本公主的话也听不见么?”
辛衣眉一挑,笑道:“我在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升级当姑姑啊,小三婶。”
南阳顿时臊红了脸,高声道:“你叫我什么?”
“小三婶,你还害什么羞,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你……你还说……”南阳娇俏的脸庞上满是红晕,只见她一手扯着杨昭的袖子,不依不休地嚷道:“太子哥哥,辛衣她欺负我,你也不帮我。”
“莫非你见异思迁,已经看不上我家小三叔了。”辛衣唇角挂着捉黠的笑,只是逗她。
“你……你……宇文辛衣!”南阳做势要去打辛衣,却被辛衣漫不经心地一闪,轻易避了开,连她的衣角也没有碰到。
杨昭望着她们的打闹,却只是笑,轻叹一声:“你们啊,还是如小时候一般。”
若还是小时侯,该有多好,他不止一次地这样想。
耳畔,是她们的声声娇语。
身边,总有她们如花笑靥。
没有那许多的无奈,没有那许多的错过。
他不曾放开她的手,她也不曾转身而去……
“昭哥哥,你怎么了?”南阳的声音远远地宛如自天边传来。
他轻轻地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这酒水太烈了……大概,我有些醉了。”
这场月下的小酌,因杨昭的一句话,而匆匆散场。
杨昭住在昭阳殿,离南阳的清凉殿并不很远,殿外早有皇家的銮仪候着,几名内侍掀开轿帘,垂首而立。
“夜深了,你就坐我的辇车回去吧。”杨昭并没有急着上轿,而是回首望向辛衣。
“不必了,我骑马便好。夜里人少,马儿可比车骑快的多。”辛衣牵过自己的红鬃马,亲昵地摩挲了一下马头,朝他笑了笑。
杨昭也并不坚持,举步走上了辇车。他掀开帘,朝外望去,只见辛衣手一按马鞍,飞身上马,身姿矫健而敏捷,举手间,尽是勃勃英气。黑夜中,她回眸一笑,马鞭扬起,只听骏马一声嘶叫,忽拉拉张开四蹄,飞奔而去。
“她始终……非寻常女子。”
杨昭轻轻放下帘,唇角那丝笑,却是那样苦涩。
辛衣刚出得宫门,便看见了那个立在马上的少年。黑色的马,黑色的披风,衬着他那如满是寒霜的脸,竟有种异样的气势。
“高子岑?”她诧异地望着他,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高子岑也不说话,只是纵马靠近,将手向她一伸。
他的手,冰冷而僵硬,触碰到她的指尖时,却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栗。
“这是什么?”辛衣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他手中之物,定睛望去,却是一个青色的小瓷瓶。
“金创药。”他声音有些冷冰冰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是那样灼热,“我日间去帮你拿的,可是你却已经走了。”
辛衣这才记起今日练兵时他对自己说的话,没想到这小子,却居然为了给她送药而在宫门口等了她整晚。
“你这个笨蛋,这东西你不会明日再给我吗?更何况,我受的只是一点小伤。”辛衣手中握着那瓷瓶,又是生气又是不解。为什么,这臭小子总是如此惹她生气。
“你才是笨蛋呢!出去的时候一个人也不带,万一再遇上那些人该怎么办?”他狠狠地瞪着她,眼底似有两簇幽幽火焰,在黑夜里看来,分外明亮刺目。
“这是我的事,无须你操心。”
“本少爷偏偏要管。”
“高子岑!”辛衣火了,“你再这样休怪我不客气。”
“你就那样喜欢她吗?”
“什么?”她没料到他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蛾眉蹙起。
“你真要娶她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辛衣完全听不懂他的话,忍不住又火起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狠狠地瞪着她。
“你!”辛衣气得浑身哆嗦,“简直是莫名其妙!”
“你从来都是这样自负、骄傲、令人厌恶。”他定定地看着她,慢慢地向她靠近,声音里却有一种撕裂的痛楚,“为什么,我竟然会迷上这样的你……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恨你……”
“你……”辛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