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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下次,看我如何罚你。”
“兵法有云:事贵应机,兵不厌诈。况且,师父您是舍不得罚我的。”辛衣吐舌一笑,人却已经坐在了石凳上,伸手拿起桌上的青梅往嘴里胡乱一送,一边拿过酒壶,倒出一杯酒来,恭敬地送到扶风面前。
亭外,有清风徐徐,送来阵阵丹桂的香味,扶风接过酒杯,双眉轻轻展开,唇角扬起,萧然如玉,净若初雪。
大业七年的初秋,来得竟是这般无声无息。
辛衣随扶风修习,转眼已是六年光景。这六年来,杨广继续巡行、建造宫室、耀武绝域,自那年一别后,竟一次都没有回过京城大兴,眼见得一春已过,一春又来,落花流水间,竟是拟将东都换京都,只把江南做故乡了。
市井之中,早就已经对杨广大兴济渠有不满之声,此时天子流连边域,不思归京,众民之口,早已不堪堵塞,非议之声,一时不绝于耳。
辛衣不解地问扶风:“师父,难道皇上真如大家所说,是为了一己私欲大兴济渠,贪恋江南的风光而迟迟不回京城么?”
扶风深深的黑眸中,似有光芒一闪,他缓缓饮下杯中的酒,道:“千古而来,这世上那个君王没有些私欲己好。若天下为其所有,想享一时之畅快,也是常情。能克己者,乃为明君。纵己无度者,则为昏君。”
“那,皇上他……是昏君吗?”
“兴济渠,以通运漕,贯通南北;威服四夷,扩张远略,实乃泽于国家民生之事。”扶风抬头,望着那天际悠悠浮云,唇边却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来,“只是他操之过急,不顾民力疲弊,日后必会种下苦果。”
辛衣不解地蹙起眉宇,望着扶风。她自小长在宇文家中,受的是强兵黩武之训,享的是皇恩浩荡,倒不觉得杨广好征四方之举有何不妥。
这些年来,辛衣不断地接到爹爹寄来的书信,上面一一讲述了宇文家助杨广西巡所立下的功勋:
大业四年,宇文述引兵在曼头城大败吐谷浑,杀其众3000余人,俘虏其王公、尚书、将军200人,部落前来归降者有10余万口,伏允可汗南奔雪山。吐谷浑东西四千里,南北两千里的疆域,皆为隋朝所有。大业五年,吐谷浑攻张掖,宇文述又率军将其击退,并在西域增设鄯善、且末、西海、河源四郡。大隋军威,一时震慑四方。
盛功之下,宇文家的威望更胜一等,荣华富贵,一门显赫,宠之甚极。满朝文武,再无可及。
望着信笺上那行行字迹,辛衣不禁悠然神往起那带领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神勇,更向往那坐阵疆场,笑指天下的豪情。人虽在京城,心却早就飞到了那吹角连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和爷爷一般,跨马挽弓,驰骋四海呢?
少年不识江湖愁,薄衫裘马傲弯弓。
这童年的憧憬与少年的困惑,也在慢慢纠缠、沉淀、消融……
她,该是长大的时候了。
这日,暖风暄人,秋色宜人。
辛衣早早便骑了马儿出门,进城帮师父采办些日常物事。自随扶风修习以来,辛衣一直都少有外出机会。扶风生性淡然,偏好清净,不喜喧嚣,常常连月都不离开别院半步,可辛衣正是青春年华,少年心性,贪好繁华,于是常常自己主动揽了这采办的活来,好趁机进城游玩一番。
望着那轻薄透明的阳光自叶间闪过,耳听得那莺歌燕语,辛衣的心中竟是无比的雀跃欢欣,一时加快了马速,任清风吹来,灌入衣襟,呼呼生风,整个人象要飞起来一般。不到多久,便到了大兴城内。
大兴城,有东、西两市,端的是热闹非凡,商市翼翼,乃四方之极。
举目望去,只见赶往天挢的路上,络绎不绝的全是去赶集采买货物和看热闹的人群,有轻杉贵气的公子,满脸烟火色的羁客,更有轻车挑担的小贩。那担里除了带来出售的货物,一边箩筐里还会偶尔露出一个黑黝的小脑袋,张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熙来攘往的各色路人。也有人牵着驮满大包小袋的驴马,驴马背上高踞着的素衣小孩宛如一国之君,神气地巡视着自己的王国。
辛衣一边放慢了马速,一边好奇地四下观望着,只觉得样样都是那样新奇有趣,正瞧得开心,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那喧哗不断波及过来,眼见有人惊叫着跌倒在路边,有人的担子被掀翻在地,好端端的一条街道,忽然鸡飞狗跳,乌烟瘴气起来。辛衣正在诧异间,只见前方有一高头大马飞驰而来,马上坐有一人,手挥马鞭,口中高喊道:“都给小爷我让开,休挡了去路。”
马来得是那样急,以至于许多路人躲避不急,纷纷被撞倒在地,马上那人却是仍是张扬跋扈,毫无减速之意,眼见得那一马一人离辛衣越来越近,便要撞将上来。
辛衣干脆勒住了马,停在路中央,冷眼看着前方,并无躲闪之意。
“快闪开,找死么?”马上那人大喊一声,但见辛衣动也不动,勃然大怒,举起手中的鞭子便向辛衣挥了过去。
辛衣微微一笑:“找死的;是你。”
话音未落,辛衣已经出手,对着迎面而来那马儿一掌劈去,只听得马儿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叫声,前腿下跪,轰然倒地,马上那人被重重甩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那人这一下被摔得不轻,好半天才爬了起来。辛衣纵马上前,笑道:“兄台,你还好吗?”
眼前这人竟是一个极为俊俏的弱冠少年,一身华服贵饰,面上带着世家子弟所惯有的傲气。那少年面色阴沉,站起身来,一边轰开一边看热闹的人群,一边怒气冲冲地冲辛衣喝道: “你……你好大的胆子,连小爷的马也敢打。”
“你才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纵马冲撞本少爷。”辛衣抱起双臂,斜眼瞥他,不由嗤笑一声。
少年气得浑身哆嗦,一把抓住辛衣的马,大声叫道:“好小子,你给我下来。今天不分个你死我活,小爷我绝不罢休。”
“要打架吗?”辛衣眼睛亮了起来,“好啊,少爷我奉陪到底。”她一个翻身,跳下马来,轻舒手臂,眼睛里亮闪闪的,尽是雀跃之色。
少年一抡拳头,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大兴城的西市,此刻尽是被源源不断涌来的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是水泄不通,连平日里节庆庙会都没这么热闹过。只听得那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竟然还有人在大声叫好,更多的人却是看得瞠目结舌,暗暗为那个莽撞而俊美的蓝眸少年担心。
这个骑马撞人的少年名叫高子岑,是常信侯高恒之子,当朝宰相杨素是其舅父。高子岑自幼便骁勇好斗,仗着舅父的权势,在京城中称王称霸,无人敢管,如今却被人当街痛打,而且对方居然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众人正看得起劲,忽然不知道从何处冲来大队的官兵,一个个手持兵戎,凶神恶煞般驱赶着百姓。果不其所料,早有人将消息报到常信府上,常信侯救子心切,当下便带着大队人马急匆匆赶到西市来。
好不容易分开人群,却见得高子岑被一人用脚踏在身上,扑倒在地,好不狼狈,脸上好似了开果子摊儿的一般,青一块、紫一块。
“来人啊,给我拿下这个胆大妄为的刁民!”高恒看见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又是心痛,又是愤怒,一面指着辛衣,大叫起来。
辛衣即刻被官兵们重重包围起来,她环视了一下周遭,却还是一副满不经心的样子,扬眉轻笑道:“就凭你们,也想抓我?”
“给我上,抓住她!”高恒被辛衣脸上那漠视给大大激怒了,伸出的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
辛衣衣摆一卷,眸子中光芒一沉,待要冲上前去打个痛快,忽然却听得有人喊道:
“都给我住手。”
那声音,温润于耳却有着无法忽视的威严,只一句声,便压住了所有的喧嚣。
混乱中,不知何时一顶黄色銮轿已经停在了路边,轿边一群铁甲黑骑的卫士,眼神凌厉,神色肃然,那沉沉的铠甲和寒光的兵器仿佛折射出一种无形的威严来。
一旁早有人掀开轿帘,有人自轿中走了下来。只见那人玉带珠冠,端的是帝王贵气。眉如远山,描不尽那清雅俊秀,眸子里宛见潺潺溪流,清澈见底。
“臣参见太子殿下。”高恒待看清来人面目,不由大惊失色,连忙跪地高呼。一边的士兵百姓也跪了黑压压的一地。只有辛衣还站在原地,眼中满是笑意。
杨昭转向辛衣,摇头轻笑道:“原来想见你一面这样难,方得如此排场。”
辛衣莞尔一笑,道:“昭哥哥,好久不见了。”
在众人的一片异讶之中,辛衣上了马,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