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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连话都不说直奔交易所,申树楷要立刻联络全国银行家和大商人,张文景则立刻调动手中的白银和外汇储备准备打一场他们从未打过的战争。
紧张是前所未有的,真把一个集团军送到美国大陆,就算用现有装备杨秋都能闹他个天翻地覆,但偏偏在金融战场上他有些无措。这是他不擅长的,就像海军那样,完全是外行,只能静静等待战局出现变化。
国家力量在这一刻得到体现,仅48小时几十位华人金融专家就从全国各地抵达上海,上亿外汇和白银储备归库准备,要不是非到生死关头不能动的黄金储备,张文景肯定会拿出全部力量来。
上海。这座全中国最现代化,商业气氛最浓,被誉为远东巴黎的中国金融之都已经硝烟弥漫。清早刚开门,数以百计的交易员、商人和银行家便挤满了交易大厅,在电话线的后面,更是联系着数以万计或紧张、或兴奋,或不安的心脏。
何斌是位普通贵金属交易员,但今天穿上交易马甲时,却有种慷慨就义的感觉,神情肃穆的几乎能刮下几两冰霜来。反观他的对手,那些华尔街资本大鳄一派的交易员们,却浑似没感觉到各种的紧张。“或许对他们来说,这种规模的交易还真算不上什么吧?”何斌刚想到这里,桌上的电话铃就响了,片刻后他发出了第一道指令。
“任何价格,买入。”
1920年5月12日,这是被后来无数中国金融人士永远铭记的日子。这一天资本弱势的中国在《上海公报》获得独立自由后第2年,就首次面对面与国际资本大鳄们对决!这是一次不公平的决斗,是一群手持利剑重锤的巨人欺负连金融制度和法律都没彻底健全的小孩。但事情都有正反两面,当国际资本尽情蹂躏市场狂欢时,却也让中国明白金融的重要性和急迫性,从此奠定了现代金融的基础。
这是次奠基之战,但从开始就血肉模糊。
金融和战争都是一样的,想要打败对方就要先储存子弹,上来就压制已经无法遏制的白银价格无疑就是火上浇油,所以徐秀钧和贝祖贻研究后决定先买,不惜一切代价先储备足够多子弹!在这个思维下,何斌发出指令后不久,白银价格就仿佛搭乘火箭般蹿升!
1:18、1:17。99、1:17。95、1:17。85、1:17。
不懂行的人或许不明白上涨意味着什么,但何斌这样的交易员却很清楚,这意味着和金银挂钩的民元正在疯狂贬值,意味着成千上万手持大量民元纸币信贷的企业面临着贬值后的倒闭危险,意味着四万万同胞花了8年攒出的家底正一点点被残酷的吸干。
“我的老天爷啊!这还要涨到什么时候?”望着收盘时1:16。5的价格,一位来看情况的大商人终于明白自己的财产正无限缩水,捂着脸再也不看看下去。
但残酷的金融绞杀不会因为哭泣停下,铺开架势后再分出胜负前所有人都不能收手!
5月16日,银价收盘报1:16。
5月18日,银价收盘报1:15。5。
到5月底,银价刚开盘就抵达1:13这个临界点,这也意味着民元实际上已经贬值近三分之一!但转机也在这天出现,当天中午压抑许久的民国中央银行陡然抛出2000吨30天白银合约,瞬间将白银价格打倒1:20。
结束了吗?远没有!这次突然的大跳水吸引出无数惜售人群后,银价稍事平稳几天后就再次爬升。
唯一让杨秋庆幸的是,非电子交易时代,银价波动对实体经济的破坏需要较长周期性,往往需要三个月左右时间才能显露端倪,所以双方都知道,真正地决战还没到来。
上海的夜晚流光溢彩,欧战刺激后这座城市变得越来越璀璨,尤其是随着各国租界纷纷关闭,整个城市都变成了一个整体而不再支离破碎。但在这片繁荣下,却是激流凶险,短短半月的交锋已经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深刻的影响,大量白银从全国各地向这里集合,对民元纸币的信心正逐步下降。
吕碧城将咖啡递给杨秋,看着他熬得通红的眼睛,心疼道:“辰华,煦堃让我告诉你,俄国特使加拉罕来了,问是不是。”
“我不见了,这件事让陆征祥和外交部去办吧。”
吕碧城抿着嘴巴,呆滞片刻后用力咬下嘴唇说道:“辰华,不如去见见汉格尔吧?”
“还不到时候。你先出去吧,香烟对胎儿不好。”杨秋挥挥手,他知道汉格尔就在这个城市里正等着自己呢,但现在不是时候。吕碧城点点头,乖巧的暂时离开了烟雾缭绕的房间,但心底却暗暗叹了口气。多少年来这股硬朗作风帮他登上巅峰,鼓舞年轻人无往不利,但这回肯定是要吃大亏了,可他偏偏又不能轻易放弃,因为这是他立足民国政坛,吸引人们追随他的根本。
刀尖太锐利后,总归是要划伤自己手指的。
她刚退出房间后,就见张文景等人迎面走来,让她奇怪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阎锡山和另外几位浑身风尘仆仆的男子跟在后面,看打扮似乎是南洋那边的装束,这让她微微皱了下眉,似乎没想到杨秋在南洋还有关系。
“夫人,副总统?”
“正等你们呢。”吕碧城微微一笑,向阎锡山和几位南洋来客点点头后推开了门。
张文景走出房间后,只见杨秋正夹着香烟在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在回忆什么东西,轻轻喊了声:“副总统,百川和邝先生来了。”
“哦,太好了。”正绞尽脑汁回忆后世金融知识的杨秋听到这两个名字后,疲倦地脸上不由闪过一丝欣喜,连忙起身亲自迎接。
“副总统,我们来迟了。”
邝景扬和阎锡山一起走了进来,见杨秋眼眶通红脸颊都凹了下去,心底也不禁有些泛酸。早年他带翁文灏和颜苏同奉命前往吕宋等地寻找急缺资源,后来为了解和渗透南洋干脆开起了公司,借欧战英美无暇顾及逐步壮大,如今已经是南洋地区屈指可数的大富豪,这些年为国内输送了不少于十万吨各种各样的矿石资源。
他很清楚,能有今天都是杨秋给的,如果不是国内越来越好,不是两败日本,扬威欧洲,他这家公司早就被英美连锅端了。身处海外也给了他更清晰的视角,才能明白国家强大对海外华人有多重要。所以他没有任何彷徨就成为国社铁杆,积极在南洋地区发展国社党员,在他和国社国际的努力下如今南洋地区已经有十万国社党员,当年和他一起去的翁文灏等年轻人也发展了两万余青年会会员。
和国内一样,正当他和南洋华人都在憧憬美好年代时,却听到国内白银波动的消息,没想明白就有人接他到台湾,然后一路飞机赶来。现在见到杨秋这个摸样,不由升起了浓浓恨意:“这些洋鬼子,几百年来一直把我们当羊来养,毛长长了就来剪!煽动土人,兰芳惨案莫不是如此,实在是可恶!副总统,您一定要保重身体,钱没了能再赚,身体才最重要。”
“谢谢。”杨秋勉强勾起嘴角笑了笑,招呼大家坐下。
阎锡山已经是国社执委,自离开山西坐镇京津后很好维护了两地安全,保护住了满清留下的历史遗产,贡献之大连杨秋都数次在政府会议上提出表扬。这次来是看重他背后的晋商势力,虽然申树楷也是晋商,但他早年的事情让杨秋心里一直有疙瘩,而且他当年也被晋商视为叛徒,所以不如阎锡山那么得晋商尊重。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阎锡山坐下后就追问起情况。徐秀钧是央行行长,此次金融战的总指挥,知道两人不清楚内幕连忙把这段时间的事情介绍了遍,说道:“昨收盘银价到了1:15,我们已经投入3000吨白银储备还是没能止住升势。从目前的情况看,洋人恐怕很早就囤积白银等着这天了,所以手中储量要比我们还雄厚少许,恐怕不动用外汇是压不下了。”
外汇储备是宝贵资源,能积攒下3亿美元全都靠欧战时出卖资源和军火买卖换回来的。国际贸易中这类硬通货极为重要,没有外汇的话,将来想要买成套机械就不得不支付宝贵的金银。
即使阎锡山再不懂,也知道不能直接拿民元去买外国货,更不能把金银全送给别人,追问道:“我一路都在想,洋人为何要囤积白银?我们不要那点银子不就行了吗?民间这东西多的是呢。”
杨秋摇摇头,向贝祖贻使了个眼色。贝祖贻也没了重庆时提出创造性地华人经济圈时的意气风华,直接面对资本大鳄给他很大压力,但也给了他很多经验和教训。得到授意后介绍道:“没这么简单,这批白银不是说想不要就不要的。
我简单说吧。因为我们民元是和金银挂钩的,币改不是取消挂钩,而是要切断自由兑换这条路。把金银回笼到政府手里,然后靠这些金银再发行货币。我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