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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教仁越想越气,洋人的怒火似乎都已经浇在他的身上,使他本身的怒火快要把理智燃尽。宋教仁伸手指着黎元洪和孙武吼道:“你们为什么就不栏着?由着他胡来。你们都是与洋人打老交道的,还不知道洋人的厉害吗?现在闯下如此弥天大祸,谁去收拾?拿什么去平息洋人的怒火?”
孙武对宋教仁指到鼻尖的手指置若罔闻,鼻腔发出一声轻笑,不阴不阳的说道:“李大帅可是孙中山先生的高足,我们那里管得着,又那里敢管。”
孙武话里话外都是话,连孙中山也带了进来,手指在桌子上咚咚响,“他李大帅特立独行,在汉口设立军政分府,有把我们这些革命前辈放在眼里吗?他做的任何决定,有跟我们商量过吗?他般空了武昌藩库,还有各处官办企业事业部门现银,搞得我们财政困难,这简直便是土匪行径。跟你说了吧,武昌起义就是他私自提前的,要不怎么弄得我们措手不及,手忙脚乱。他这个后辈,一点组织纪律也没有。”
宋教仁一时被孙武说得愣在当场,黄兴也想不到李想胆大妄为到了如此境界,不知该如何插嘴调解。
在座的人对李想凡有怨气的,看着孙武已经开了头,也都纷纷跳出来落井下石。“李想胆大包天,我行我素,从起义当天开始,做事便无组织纪律。起义成功后,他未经咨议局会议的讨论,假借咨议局和黎公名义发出任命书,任命自己为湖北革命军 第 104 章 上计较。宋教仁却是被李想的事觉得心力憔悴,没心情去计较。
黎元洪还是忍不住心中得意,说道:“你送信来,还有什么想说的?”
王洪胜一拱手,说道:“我此来,意在两下取和,以免汉人受害,保全大局。打仗的时候,坏的房子,失的银钱,还不全都是我们汉人的。”
黎元洪冷笑道:“可惜来晚了,现在要说和,须将皇族另置一地与他居住,管他的吃穿,不准他管我们汉人的事情。”
王洪胜:“现在朝廷有旨,政府各大臣旗人,庆亲王、那桐等,都已开缺,撤荫昌钦差大臣,该派袁宫保为钦差大臣,皇上也下罪己召。”
黎元洪摇头道:“宫保见事差矣!这时不该出来。先前宫保做直隶总督,好好的,为甚么开缺?现在有乱事,又请宫保出来,为甚么不叫满人带第一镇来打仗?可见旗人大有奸心。……这个时候,如果不将皇上推倒,随便和了,以后大权归他,他更比从前加一倍的狠,我们更无有法子了。要照满人一登位时待我们汉人光景,现在我们汉人应将他满人的全家杀完,这才可以报前仇。现在我们许给他一块地方,供应他的吃穿,是很对得住他的。……瑞澂、盛宣怀两人,令人可恨,将来就是太平了,也要拿住杀他。”
不过,在回绝袁世凯讲和的同时,黎元洪没把话说死:“如果刘承恩他能过江来,我和他可以好好谈谈。”
91鹿正肥十二
豪华的钦差专车停气放轮,随着巨大的惯性缓缓的使进信阳车站。极其巧合的是黄兴到武昌的同时,袁世凯也到了信阳。冯国璋专程从武胜关抽身回到信阳,带领军队齐到车站恭迎。
专列停在站台,袁世凯笑容可掬的步下列车。他头戴一品朝冠,大红顶子在秋阳下似火般腾焰,似血般耀眼。他身着黄马褂,补服麒麟,张牙舞爪欲择人而噬。袁世凯微笑看着抢先近见冯国璋,一把扶起这个心腹爱将。
冯国璋被袁世凯扶起之后方正式行军礼,他身后两旁整肃非常的军队齐齐以军礼表敬。这种德国式的古板军礼,整齐如肃,如钢铁般的意志,透出浓浓的杀气。袁世凯看得非常满意,自己离开北洋经年,北洋军的威风还是不减当初。
袁世凯在冯国璋的陪同下,徐步出站,不停环顾,颔首致意。几十名身材挺拔的小伙子,皆是东北大汉,膀大腰园,一米八的个。清一色直隶军装,军装整齐的烫平的不见一个皱。身背原装进口德国毛瑟枪,左腰挂盒子炮,右边悬一彩鞘虎纹饰短剑。威风凛凛,紧随袁世凯。在这些亲兵卫队簇拥下,中间的袁世凯,更显气宇轩昂,王霸之气如长江之水汹涌澎湃。
袁世凯意气风发的脸上满是得意,眉宇之间却隐藏着一丝无人察觉的隐忧。三年的退隐生活,忽然中止,袁世凯似乎暂不能立刻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喧嚣。
飞虎旗、杏黄旗、青旗、青扇、雁翎刀、金黄棍、兽剑、旗枪、雏尾枪、皮槊,以及巨大的回避肃静牌,在信阳车站上形成了一条五彩耀目的甬道。
河南抚院、藩臬两台官员,以及信阳府和各州县的大小官员,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官场殷勤的笑脸,向阳花一样朝着缓缓公府步的袁大总理转移。他们的随从仪卫,把小城挤得满满当当,填街塞巷,车马喧阗。
鞭炮声中,锣鼓声,嘈杂而喜庆,引来了无数的百姓前来围观。
袁世凯在喧闹之中心静如明镜,享受着权势回归带来快意,脑海闪过少年轻狂所作一句诗:中原鹿正肥。多少年过去了,再不复少年时的轻狂,却还保留着当年立下的这份大志,也努力挣扎的积累了逐鹿中原的实力。尔今正式鹿正肥的季节,老天爷开眼,让他等到了。他袁世凯是在也不会松手,再也不只甘心做一个奴才。这三年的隐士生活,兢兢业业,提着脑袋数日子熬到今天,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袁世凯细数自己的经历,自朝鲜到直隶,为清朝竭尽犬马之劳。可是,他最后换来什么呢?差一点就换来一把杀头的钢刀。如果当时载沣多一点阴狠,袁世凯肯定会身首异处,连一束白练都得不到――那是赐给清朝权贵全尸自尽用的,汉人就要掉脑袋。
飞鸟尽,良弓藏;狡免死,走狗烹。清朝统治者一向用此侪俩,袁世凯能不寒心吗?凭什么要袁世凯去做岳飞?凭什么要袁世凯去做年羹尧?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老袁一辈子的奴才已经做够了。
袁世凯坐进绿呢大轿,看眼前垂帘放下,仿佛也隔开轿外的喧闹,他嘴角的笑意散开。袁世凯人老心不老,逐鹿中原的雄心万燃起丈高,他要看天下谁才是真的英雄。
袁世凯靠在椅背,脸上显露出少许的疲惫。袁世凯即使身体再棒,毕竟年岁已经大了,劳累一天也会精神不继。袁世凯到了信阳自然要寻视各营,也要让那些早晚跪拜长生牌位的北洋士卒见一下真神。这一圈寻视下来,就已经累了。
袁世凯金鱼泡眼皮拉怂,冯国璋便恭敬的侍立在他眼皮底下,等着袁世凯的训示。
袁世凯好半响才睁开眼,目光落在冯国璋身上,冯国璋似有所觉的把头放得再低一些。
袁世凯方开口说道:“前日荫大臣受命南下,路过彰德,曾到我家探问。我已料此番风雨会愈闹愈大,不出一月,即当影响全国。所以与荫午楼谈及,湖北方面,有黎元洪为将,千万不可小视!今果不出所料,夏占魁部全军覆没,张锡元部全军覆没,主帅被活捉。党人大肆宣扬我辈无能。各地党人闻迅胆子也壮了,纷纷有样学样,这省独立,那省也独立,警报到耳,已有数起。”
袁世凯说道此处稍顿,冯国璋便在心里腹诽,这还不是纵容的结果,不是北洋军无能的结果。要不是我等戏演得好,您老人家那里能够出山。冯国璋心是这样想,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恭敬,没有人能看出他心头的一丝波动。官场上打滚的人,个个都是奥斯卡影帝。
袁世凯认真的看着一脸老实巴交的老部下,眼中掩藏着一丝隐秘至极的笑意,也不知是看出冯国璋的心思,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出。他继续缓缓说道:“你带兵夺取武胜关,是一步好棋。湖北的门户在手,我们北洋雄师还不是想什么时候进湖北,便什么时候进湖北。”
“也是大人运筹帷幄得时,俾职全耐大人的照应。”冯国璋谦卑至极的把功劳全退给袁世凯,“只是让李想在湖北如此逍遥,也是俾职办事不力的结果。”
听到李想的名字,袁世凯的心中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情绪。李想最近的一番胡闹,虽然使他另眼相看,但还不够资格做他的敌人。李想这回在汉口租界可是把事情闹大发了,当年庆军夹着义和团在北京东郊民巷也这样闹过,后来的庆军将领的结局不知道有多凄惨。袁世凯和洋人打惯了交道,对洋人也深刻的了解,也知道洋人的厉害手段。洋人对这些人是恨之入骨,在袁世凯看来,李想还没有资格做他的敌人,也是没有命做他的敌人。
袁世凯抬起右手轻挥,冷哼一声,“李想能闹出什么花样来?就是一个义和团第二而已。他在洋人租界里杀人放火,洋人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