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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泽的一番话说的李长秋勃然动容,他起身行了一礼,有些激动地说道:“王相公有此心意,实乃朝廷之福,天下百姓之幸。”
王泽做请起的手势后,正色道:“勿得多礼,请坐、请坐,尚卿有话旦讲无妨。”
李长秋重归座位,端起杯子品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它事权且不言,学生就相公当年与鲁公创东南支卖局事论。诚然,相公首倡东南支卖局节制六路钱庄、资库、海外贸易诸事,学生那时甚为关注,亦以为相公创立东南支卖局初衷是为朝廷减少应奉之事,补助农耕、扩大贸易,与同窗议论、纷言相公所倡乃善政矣!然相公担任同领、而蔡攸却任提领,把持任用官吏,导致各路支卖局贪官污吏横行于市,原本房贷的款项被这帮黑心之人私下挪用,勾结奸商以高利贷于百姓,支卖局放农事贷款不过八厘薄利,可是这般人却以三分贷出,获利不入官府,多落入私囊。而学生认为相公以支卖局有放贷之权,其政太过,支卖局应为监督、管勾之责,而非临事,如今支卖局权力太大,故而盘剥生民不下于应奉司……”
王泽点了点头,算是默认,这些事毕竟是实事,他无法否认。
“相公岂不闻前朝王荆公之青苗法,竟然让市井商贩认购青苗钱,这何等荒唐之事,变法岂能不败!而今东南支卖局所领六路为大宋最为富庶的州郡,物产丰富,一岁二熟,农户多殷实,本就不许太多农耕房贷,只须在平时不要加重徭役以误农时,既是对百姓的仁政。故而,学生以为支卖局应节制监督各地钱庄、资库,管办海外贸易即可,大可不必参与民生事务。况且地方上自有守臣,何须再设临事监司,徒增朝廷用度,加百姓负担。”
“学生倒是认为东南支卖局最为生利者,乃是相公所议海外贸易,于国于民均是大善,虽有言利之嫌,却是为国言利、善莫大焉!”
王泽无奈地笑道:“可惜至今尚无官船出海。”
“茫茫重洋,相去万里,抛家弃子,若非私人巨利,谁人愿意为他人权作嫁衣,或可求于它法。”
王泽听罢,真如茅塞顿开,遽然明了为什么赵鼎等人组织不了一支官办船队,他忽视了做为典型的官僚士大夫阶层地安逸性,大规模由官方远渡海外征战、贸易并非是一朝一夕可成之事,需要转变整个社会的意识。他想要大宋转变为纯海洋国家的构想,不能依靠目光局限于以农桑为本的士大夫阶层,而是要转变整个国家的民风,这可不是一件易事。
不过,他很欣赏李长秋的眼光,一言击中要害。目前,由官府大规模组织海外行动阻力太大,士大夫阶层的主动意识不高。李长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那就是以破产者与刑徒这些亡命之人收罗为官府所用,进行海外扩张。
“尚卿所言及是,真可谓一句惊醒梦中人。”
“如今天下纷争,正是相公大好的用武之地。”李长秋得到王泽的肯定后,显得很兴奋,继续说道:“大宋之弊,在于冗官冗兵。要解决二者,首先就要澄清吏治,不澄清吏治,消除冗官,就不足以宽养民力,不能宽养民力,就不能厚培国本,不能厚培国本,就不足以显耀武功。本朝苛税,七倍于唐,百姓之苦,谁人知之?天下之财输于京师,而地方不能自留钱财,用于建设。朝廷养兵养官之费,占岁入十分之九。不除冗官冗兵,又谈什么宽养民力,谈什么厚培国本?如今国家之事,内忧外患,乱无头绪,以至于二帝北狩,山河破碎。”
李长秋话锋一转,又高声道:“此奇耻大辱之际,不能不说是对大宋以此中兴之大好时机,历朝历代的兴盛大治,无不是建立在战乱之后,相公久在庙堂,必然认识较学生深刻。”
说到这里,王泽更深一步的了解李长秋的见识,他虽然算是才华出众,对国事有着深刻独到的见解,但毕竟还是这个时代的人物,有着不可避免的局限性,只不过是思想在当世可谓超前,许多见解与自己有着惊人的相近,这或许就是二人那日在东华门外惺惺相惜的缘分。
“尚卿议论乃是天下吏治,如今大宋百年沉疴所积事情,已是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然事有轻、重、缓、急,虽然按理要那么做,但是真正实行起来,却需要多走一点弯路才能达到最后的目的,尚卿可明白否?”
李长秋原本就没有奢望王泽能满口应承,定要采用激进的惩治官场腐败,听了王泽这番意味深长的话,细细琢磨片刻,才道:“相公之意,学生受教了!”
王泽温润地一笑,点头赞道:“东华门一面之缘,就知尚卿非寻常之人。”
李长秋得到了王泽的肯定,显得更是兴奋,脸面上泛出阵阵红潮,谦恭地说道:“学生自得相公‘病起舒怀’一诗,知相公乃大抱负之俊杰,只恨不能早时聆听教诲。”
王泽心中一动,这话他听着自然是某种投靠之前的承诺,只是他还未有真正探明李长秋心意,不敢贸然招揽。要知这推崇、敬仰和依附、投靠可不是一会事,李长秋虽然说出‘恨不能早时聆听教诲’的话,这也许是一句恭维客套话。
王泽不愿轻易表漏出招纳之意,万一弄巧成拙,那就太失颜面了,传将出去对他的声誉是很大的打击。
“以尚卿所见,如今当以何事为先?”
第五章
李长秋立即意识到王泽是在向他问政,这才是今日刚刚奔入关键的问话,自己回答的是否得体,关系到自己日后的锦绣前程。谁人又无功名之心?他强忍着心中激动,深深吸了口气,道:“学生对相公主议迁都一改大宋京城百年之弊端甚是钦佩,如今两河不在我手,若是京城仍在汴梁,大宋朝廷将直接暴露在金人铁蹄之下,其年年防务、漕粮转运、禁军调转,无一不是天下百姓的负担。迁都江南,暂避金人锋芒,依托江淮、荆湖山川屏障,便可安心恢复发展。”看着王泽不住点头,他精神一阵,继续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方平,南迁后首要是休养生息,于民便利,对金人可用忍让之策,对西李要依托熙和、横山要冲,以陕西之力与之相持,联络吐蕃诸部,不惜官爵,使之牵制西李,向北交接草原各部,时时南下侵扰西李与女真,使其不能全力南顾,此边地烽烟息灭,朝廷无须分心塞防,百姓便可专注生产。”
王泽认为李长秋说的虽是不错,但毕竟还没有摆脱传统士大夫阶层的普遍认识,李长秋下面的话着实让他对其大为刮目相看。
“据学生近年的观察所见,农桑虽未本,毕竟见效太慢,其利亦甚薄,盘剥小民毕竟不是君子所为。以学生之愚见,大宋国策应以北和、西守、南攻……”
王泽神情大动,目光一亮,若有所思地问:“南攻,又待如何?”
李长秋饶有意味地道:“相公不是早已有所行事了吗?”
这是在说东南支卖局组织武装船队的海外贸易之事,王泽莞尔一笑,抬了抬手示意李长秋讲下去。
李长秋会意道:“东南支卖局职事之以三路支卖局节制禁军水军组成武装海船队进行海外贸易,这是大宋国力发展的关键所在。学生以为,仅仅贸易还不足以使大宋得到迅猛发展,应当挥戈南下占据物产丰富的南夷地属,役其民、开其山,为大宋所用……”
王泽听着李长秋的政见,对李长秋超前的见识感到惊叹,这大宋不是没有具有海洋意识的士人,而是中国的异化的儒家文化根本没有让他们有所作为的空间。历史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竟然有着如此深博的海外殖民意识,尽管这意识中明显带有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赤裸裸的、毫无掩饰的血腥。他却不认为李长秋懂什么真正的原始积累,认定李长秋看来是具有法家思想的儒者,因为在他看来无论是任何的扩张,必然要循循渐进,披上一层温情脉脉脉的外衣,以减少当地的反抗,这才符合征服者的利益。李长秋的思想只是赤裸裸的征战,在他看来南方的蛮夷,根本就不是天朝大国的敌手,征服他们即便是大宋如今的国力,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王泽还是很欣赏李长秋,尽管他的海洋思想不尽成熟,手段不够高明,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难能可贵,不能太苛求别的了。
李长秋紧张地偷看王泽,见他眉头紧缩,神情严肃,心中顿感紧张,他自知自己的思想在陈东等士人的眼中过于离经叛道,从来不曾与他们谈论。当看到王泽首倡东南支卖局,创立武装船队时,李长秋感到了当世竟然有与自己具有相同思想的官员存在,令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王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