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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面前,摆了几样法宝:木板和白色小石头、纸墨和小木签。没有电脑、没有计算器,我只好把木版当草稿纸,算好结果,在往纸上画图表。柔软的毛笔不适合画图,只好用小木签代替。
我认真地做着财务报表,再对客人入住登记时候的客源情况做了分析,果然,上个月少有从晋阳等地过来的商客入住,而直接影响了西方的昆仑客商在店里逗留的时间。
我画好最后一个饼图,放下笔,闭上眼睛,轻揉着酸胀的眉心,想着该如何补回这部分的缺口。
“想什么?我都进来半天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耳侧想起,我急忙睁开眼睛,抬头去看。只见萧帆已经拖过一张凳子坐在我身侧,随手翻着刚做好的报表。粗黑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刚毅的嘴角微微带出一道弧形,指着满纸的阿拉伯数字开口道:“又在看帐了?只可惜你这些弯弯曲曲的符号,我一个都看不懂。”
我忙站起来道:“萧大哥来了。”
他点点头,拉我坐下,说:“近来客栈收入如何?”
我把散乱的纸张按顺序叠好,翻到收入曲线图的那一页,说:“萧大哥请看,从五月以后,连续四个月,进帐都下滑了,五月还好,越往后滑得越厉害。再看这里,上月从晋阳等地过来的丝绸商客,只有上半年月均数的五成。以往,昆仑商旅在店里起码住上十天八天,现在也只是匆匆收了本地的货便启程了。而且,请看这里,从晋阳过来的商客,出手比较阔绰。而昆仑商客,由于路途遥远,对荷包里的盘缠看守的比较紧。看来刘武周此番大规模地攻过来,对生意影响真不小呢。看来得想想别的办法才行。”
我兀自沉吟着,却听到萧帆“嗤”地一笑。我惊讶地看着他,问:“大哥在笑什么?是否我分析的不对?”
萧帆笑着轻叹一口气说:“你对客栈的生意太上心了,我欢喜的不得了。只是,每次过来你都只跟我絮絮地讲这些,不觉得闷吗?客栈在你的打理下,比以前好多了,现在战乱又由不得人,钱庄的生意不也下滑了?你就趁此宽些心吧,待时局好起来,便又有生意做了。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我?”
我心一紧张,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缩了开去,说:“大哥此番到晋阳去,路上一定凶险万分。近期就别再去那边了,府上的人都担心的不得了。”
萧帆凑过来,贴近我的脸问:“那你呢?担心我吗?”
我垂下眼帘,稍稍避开,说:“大哥既然平安回来了,小雅也放心了。”
萧帆沉默了一阵,我垂着头不敢去看他,脸上只装出淡淡地笑。忽然他哈哈一笑,我觉得发髻上一动,听得萧帆又说:“你看,我给你买这只珠钗好看不?”
我伸手去发髻上摸,一枝珠钗已颤悠悠地插在上面。萧帆心情很好地取过铜镜,放在我面前。我稍稍看了一眼镜中那张绝世的面容,轻笑道:“珠钗是好看,只是戴在我头上可惜了。”伸手便要去摘。
萧帆急忙按住我的手,说:“小雅,我知道你不喜脂粉,以往带回的各种香粉你也从来不扑。但这支珠钗希望你常戴吧,女孩子家连朵花也不戴,也太素净了些。”
我轻轻说声“谢谢大哥”,便沉默不语。吴伯此刻颠颠地跑了过来,说:“公子、姑娘,时时候用晚膳了。”
我抬头看屋外的天色,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下了。萧帆一把拉住我的手,说:“来,用晚饭去,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吃的。”
我轻轻抽出手,脚步跟了上去,说:“下回我过去你那边就可以了。为了用顿晚饭,却把府上的下人都忙活惨了。”
萧帆笑着说:“我喜欢着院中的景致,每次到这里都觉得有说不出的畅快。”
说话间,我们到了饭厅,桌上五六个小菜,都精致异常。
萧帆说:“快坐下吧。我不在的这几个月,想必你又怕麻烦别人,自己吃的相当的马虎。吴伯不是每天都过来吗?让他带口讯回厨房,做好了送过来就是。萧府到这里,也不是十万八千里,送个饭这等小事,又何必怕麻烦?”
我坐下来说道:“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什么,客栈那边的厨房也不错,我每天过去吃,也正好可以看看生意如何,看看客人是否满意。小雅寻思着,是否要在菜式里下点功夫……”
“好了,好了。今天我们不讲生意。”萧帆挥挥手,夹过几块鸡肉放在我碗中。
我只轻轻一笑,并不说话。
萧帆说:“你知道吗,此番去了晋阳,才知道那边的仗,打得着实惨烈。刘武周的兵马,似如破竹,看来很快就要占领整个河东了。一路上百姓都纷纷议论,说刘武周恐怕很快就能打到长安来,他手下那名叫尉迟恭的猛将,别传得更是神了,简直可以以一敌万。”
听到尉迟恭这个名字,我心里沉了一下。他又到前线去冲锋撼阵了,梅姐姐又得在鄯阳的府中日夜挂念了。
我问:“大哥此次去晋阳,有何收获?与那宝洪银庄,商洽得如何?”
萧帆说:“一切顺利。那银庄的主人,也极热情好客,带我在晋阳四处转悠。其实晋阳我都去过数遍了,恐比他还熟悉。但为了不让他失望,每到一处我便要露出极为好奇和赞叹的表情。”说罢便瞪大眼睛,做出夸张的赞叹之情。
我看着,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笑魇如花,却发现萧帆眼光灼灼地注视着我的脸,怔怔地发呆。我急忙肃了肃脸容,轻轻咳了一声,说:“萧大哥,快吃菜吧,都凉了。”
萧帆猛然回过神来,见我又恢复了淡淡地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小雅,你心中究竟装着什么?我从来都猜不透。”
我觉得四周空气中,流淌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愫,看着萧帆略带哀伤的表情,我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萧帆继续说:“你脸上总带轻笑,眼中却有说不出的愁绪。是什么事情,让你在这两年都放不下呢?”
我摇摇头,说:“萧大哥你多心了吧,我一个年轻女子,阅历不深,会有什么愁?唯一所愁的,就是想着如何把你托给我的生意弄好,才不负大哥对我的信任。”
萧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也罢。我也料到你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托辞。我越对你好,你对我便越冷淡。你简直是铁石心肠。”随即又摆摆手,笑道:“即便是如此,也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而且,我可以等。”
我淡淡地说:“大哥不必浪费时间,我与大哥只是兄妹之情,若大哥若想逾越,我只好离开了。”
如这样的对话,已经有不下十次了。我总是把话说得如此决绝,他却执着非凡,我的心中一阵内疚。毕竟是全靠他,我才得以在长安有了安身之所。
萧帆死死地盯着我,良久长叹了一声。
第二天早晨,我乘着马车出门,来到我打理的客栈——汇源客栈,名字是本来就有的,意取汇聚各方财源。
我下车徐徐走了进去,掌柜的匆匆迎上来说:“姑娘,您来了。”
我点点头,靠窗坐下,问道:“近些天生意如何?”其实,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已经差不多午饭时候了,店小二还在闲闲地擦擦桌子。掌柜的苦笑着摇摇头说:“不瞒姑娘,客房仍然空得很,现下城里的客栈也大都如此。”
我笑道:“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下去吧,给我随便上两碟小菜。”掌柜的诺诺应着,示意店小二赶忙下单。
我扭头往外看,长安城的街上依然是人来人往,虽然受了战事的影响,但依然不失繁华。对面街新摆了个说书的摊子,摊边为了几层听书的人,时不时传过来喝采声,似乎说的不错。我凝神去听,只听到“啪”一声,说书人一拍案子,清声道:“只见那秦叔宝单枪匹马,率先冲到敌阵中。敌方将领看他犹如猛虎下山,身后的队伍如天兵天将般,直是吓得屁滚尿流……”
我的心像被大铁锤狠狠地敲了一下。在两年多以后,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眼前浮现着那张俊朗非凡的脸容,我的心依然如刀割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来。
“姑娘,你怎么了?身体不适吗?”店小二端着菜上来,摆上,看我皱着眉头,脸如白纸,不禁担心地问。
我轻轻透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摇头道:“没什么。”又问:“那说书人怎么如此斗胆,在大街上说反兵的好话?”
店小二问:“讲的是哪一出?”
我故作漫不经心地说:“似是秦叔宝神勇杀敌之类。这秦叔宝,不是反兵之将吗?如何被描绘得出神入化?”
店小二轻笑一声,说:“姑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秦叔宝半年多前就已降我大唐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