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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一声利器破空,紧接着“轰轰轰”“轰轰轰”六响火铳声,那把劈向胡仁脑袋的马刀突然转向,削走了数根头发蹭着胡仁鼻尖向外飞出。几根短短的断发落下,胡仁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笑的念头:难道他就为了向我炫耀刀锋利得可以削断头发吗?
陈宣双手握着子弹已全打到马身上的两把三眼铳,还边哭边不停的空扣着扳机,王根要去那土匪身上拔出刚扔出去的匕首,走过陈宣身边缩了缩鼻子骂道:“操!这么臭,白面,你这样就吓出屎了?你不早点开枪?等我的匕首插到他咽喉之后,你倒好似火药不要钱了?”
胡仁大吼道:“降者下马,慢慢走到山路口,双手抱头蹲下!”余下十几个土匪连忙滚身下马向山口走去,不单是火器凶猛,刚才林内的那声惨叫,无疑是他们之中最悍勇的一个蒙古人发出来的,连他都死了,哪还有人敢再冲过来?
这时却听一声“啊!”的一声惨叫,胡仁转头才发现,王根捡起地上那土匪摔倒时掉下的马刀,一刀捅入那个被马压在身下的土匪胸口,胡仁见到时,王根一脸狰狞的用力扭了一下刀把,那土匪立时死得透心凉。
等土匪们都远去了,王根才取下林三嘴里的麻核,对他说:“林三叔,别怪我。”这时林三认出王根,惊叫道:“妈了个巴子!叫王驹来见我!”胡仁慢吞吞地检查他双腿的枪伤,然后对他说:“治不治?要等抬到城里再治,就以后一辈子拄拐棍了,我帮你治就可能好,但治不好感染,可能会死。”
王根在边上说:“这个不关我叔的事,林三叔,你上次做生日我还去过,我不骗你。”
胡仁说:“到底治不治?”
王根说:“师父,不用帮他治了。”
林三狂笑起来,半晌才停下说:“好,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们山寨的大当家前年要干掉你叔,我还给你叔送了一把洋枪三匹好马,让他不行来投我,就凭这,来吧,给叔一个痛快。”
王根倒提着那把缴获的马刀,瞧他那样真的要给林三一个痛快,胡仁心里就不乐意了,不说不杀俘虏,他妈地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不过刚才王根刚救了他一命,胡仁也不太好发作,一把抢过王根的刀,给林三的腿作了简单的止血和包扎,把他那显眼的缀着匕首的宽腰带解下,递给王根,沉声道:“去叫你叔带人过来接收。快点。”
胡仁从没想过,这伙土匪居然有炮,更没想过,这伙有炮的土匪,死了二三十人就投降!他当然没有想到,林三被大小老婆制住后,莲蓉和桂花向土匪宣布她们是义勇军的内应,又说义勇军有七千多人,这次就来了五百多,加上后面和前路不断传来同伴的死讯,恐怖突破了土匪的心理防线。
陈宣拖了一个小皮箱,气喘乎乎,带着刚才濑在身上的屎尿臭味,走过来对胡仁道:“师父,你瞧。那边还有一个这么大、两个更大的皮箱,我没劲弄过来。”胡仁打开一望大乐,又跑过去把其他三个箱子弄过来,两个小箱子里合起来起码有七十公斤的黄金,两个大皮箱里是银锭和一些珠宝。黄金的比重大,难怪陈宣拖那么小的一个皮箱还累得够呛,六七十斤对一个没干过粗活的少爷胚子,的确也算是个体力活了。
不知出于何种顾虑,陈宣提议把两箱金子埋了,胡仁望了他阵,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挖了个足以埋下边上大小四个箱子的坑。
胡仁很快的填平了坑又在上面铺了草皮。
这么做,是因为胡仁有些不快,对王根的不快。
第一卷 十年 第十章 其行
应该说,从王根捡起马刀,捅进那还没死透又认得他的土匪胸口时,这让胡仁很有些不快,但胡仁不是那种见血就昏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除了对王根的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凶狠感到惊愕和反感以外,并没有带给他太多的东西。
当你对某个人——那怕是你亲人,极为不快时,你中了彩票头奖也会和他说只是三等奖。
王驹很快就来了,他一见绑在地上的林三,便拱手道:“林兄好,久违了。”
“这两个婊子留不得。”林三很平静,吐出麻核之后,便对王驹如是说。
接过边上土匪递来的马刀,王驹点头道:“林兄曾对王某有赠枪送马之恩,在下时刻铭记,今有所求,何忍推却?”话音未落,桂花的人头已飞了起来,她含着麻核的头在半空仍瞪大着眼,仿佛仍不能相信自己的结局。
“叮”,王驹斩向莲蓉的第二刀,被胡仁叩飞了。林三眯着眼睛望着飞在半空中的马刀,突然望着胡仁手中的刺刀道:“昨晚就你一个人对吧?” 这时,莲蓉也已身首分离,因为胡仁只有一把刀,而跟王驹同来的,有近百土匪几十把马刀。沮丧的胡仁无语地点了点头,林三大笑道:“好胆色!好功夫!我林三服了!”
胡仁长叹无语,收起刺刀便要转身离去,却见王驹一把掏住空下落下的马刀,刀刃染着阳光,分外耀目的一刀劈下。林三笑声突然断绝,飞起的头颅,眼里尽是坦然之色,而被喷出的血染血了半边身子的王驹,也没有一分半点为难或惋惜。
这让胡仁大为震惊,他本可杀了林三,只因听到林三对王驹曾有旧恩,所以才想卖个人情给王驹,却不料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王驹斩下林三头颅后,对身后的大当家和三当家恨恨道:“竖子无谋,累人累已!”,说完也不理会胡仁和低头胀红着脸的三当家和大当家,自顾招呼和他同来的土匪,分派受降事宜去了。
大当家苦笑道:“想不到天下有人可单枪匹马,不到一日便踏平林三的狼牙坝!”胡仁不解其中原顾,一问之下,才知道林三是福康安的旧部下,福康安向来护短,此事势必不可能善罢干休。所以王驹便怪大当家和三当家不该给胡仁下了这个题目。三当家抱着他的水烟筒,皱着三角眉道:“如人人都和胡兄弟一般,善用火器,便是大军来也,我等也不至于束手就擒,但这也非一朝一夕之功,事至如今,必要找个人向福将军交代……”
胡仁本想开口,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不理会大当家和三当家,转头陈宣说:“吾离……”,胖得和肉球一样的陈宣却不等胡仁说完,拱手道:“商贾世家,重利轻别离,前年开始着手照顾生意时,因怕在外行走不经意得罪了贵人达官,连累族人,老父早以‘忤逆’为名,把我逐出家门。”
想不到这个年代的商人便有这样的风险意识,但胡仁仍和陈宣道:“但我此一去,九死一生……”
“宣为庶出,家严春秋正盛兼有七子,怎会费数百金赎之?非吾师,早死哉!今从师游侠,敢惜身乎?”他气喘乎乎的掉了一截书袋,胡仁听得不怎么明白,只知道这个胖徒弟说话间上了七次马还没爬上去。于是走过去把他托上马。陈宣又道:“纵刀山火海,宣,随之。”
胡仁点了点头,对王根道:“我和吾离要去送死,你以后别说是我徒弟,免得连累你那叔叔。”说完不待王根作答,捡起林三的人头,把辫子系在鞍边,策马绝尘而去,陈宣向王根打量了一眼,也跟着胡仁去了。
让王根想不到,临别萎琐地趴在马上的陈宣,望着自己的眼光里,竟然带着不齿和鄙视。这很让瞧不起胖子陈宣的王根愤懑,他一翻身就跃上马,正准备去教训陈宣一顿时,只觉后领一紧,整个人从马上被提了下来,大当家那长满老茧遍布伤痕的手紧紧扯着王根后领,在树荫后转了出来的王驹,冷冷地对王根道:“你知道他们去做什么?是去送死!”
王根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挨了王驹一记手刀,昏了过去,在王根一生中,永远都无法忘怀这一天,他曾多次向人描述,陈宣如何爬了八次,才在胡仁的帮助下,萎琐地上了马,然后或者为了理想,或者为了义气,披着夕阳随胡仁而去,把自己和他一身的屎尿味,留在风中。
但王根终其一生也不知道,此时的陈宣,跟随胡仁而去的原因,和理想或义气根本沾不到边,抱着马颈被颠簸得快要散架的陈宣,咬着牙硬挺着。陈宣是个聪明人,所以他很早就中了秀才;也是一个生意人,所以中了秀才,也算有功名以后,他就不再打算去考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考不上。
聪明的小孩不少见,但聪明到可以知道什么事自己做不到的小孩,却很少见,很多大人,一生都不明白这一点,而终生在为上京赴考的路费变卖本已不多的家财。陈宣更知道,父亲百年以后,大娘生的长兄,不会分给自己多少家财,如果不是天津的商铺他们瞧不上